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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李皓看着这繁华盛景之时,跟随李皓出来的护卫突然靠到马车窗门。
说道:“大人,后面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从出府的时候就在了,要不要小的带人将他们拿下。”
李皓掀开车帘,顺着护卫指的方向看了两眼,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就让他们跟着吧。”
护卫闻听此言,劝道:“可我等不知他们这些人有何企图,小的担心是要对大人不利。”
李皓回道:“放心吧,这里是应天府,不是哪处天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没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身后之人十有八九是那位应天府尹派出的人,不用去管他们。”
说完之后,放下门帘,端坐回车里了。
而护卫倒也没完全放心,虽然没有去抓人的打算了,但还是命了两人在街市中趁着人多脱离了队伍。
隐在暗处监视起了尾随之人,方便及时通告消息。
不过李皓一行人确实也是顺风顺水的就到了国子监,中间未见任何波澜。
然后这一大队人马就不好直接进去了,毕竟这南京国子监可是与东京、西京的国子监并列为北宋最高学府。
而且还是唯一一所从书院之中升级成国子监的,这份牌面可是天下独一份。
其中范仲淹在这里面的贡献是非常大的,毕竟这次升格就是在范仲淹的庆历新政中完成的。
谁让范仲淹当初在应天书院阶段就曾主持过这里,除此之外,富弼、欧阳修等人也都与这里有着密切关系。
李皓自然也不会在这里有所怠慢,当即让欧阳修家的下人家带着东西从后门进,直接送到欧阳奕的住处。
自己则是带着几个护卫从正门步行而入,打算沿路欣赏下这南京国子监的风景。
当然,李皓也让人持了自己的帖子去找下判国子监事,反正都来了一趟,就顺便把该烧的香给烧了。
说起来李皓除了在扬州读书的那段时间,还真没逛过其他书院,连汴京城的国子监李皓都未曾去过。
如果拿清潭书院对比,这南京国子监看起来可是要高大上太多了。
放眼望去,其中屋舍林立,其规格数量都远非清潭书院可比。
虽然是少了些山林草木之盛,但可能也正是坐落于闹市之中的缘故。
身处其中,却是有闹中取静的清幽,仿佛跨过了那道书院大门,便进入了一处世外桃源一般。
当李皓逛到崇圣殿时,现任判国子监事崔冲也就赶到了这里。
说道:“不知计相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见是崔冲来到这里,李皓心中便没有太在意,只是客气的说道:“不知者不怪,是我没有提前打招呼,倒是劳累你跑这一趟了。”
其实相比崔冲,李皓倒是更希望是另一位判国子监事胡媛过来,因为胡瑗的地位特殊。
胡瑗此人乃是海内大儒,公认的文坛领袖,被范仲淹遵为“孔孟衣钵,苏湖领袖”,是真正的一代宗师。
反观崔冲,或许腹中也有些学问,但内里更多的还是一个官员,而非文人。
若以官职而论,一个判国子监事虽然品阶不低,但还不至于能让李皓动容。
面对李皓的话,崔冲回道:“大人客气了,不知计相此番前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李皓回道:“有些公务要来应天府处理,然后帮人送点东西过来,顺便就逛一逛这国子监。
倒是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朝廷来解决的。”
听了李皓的话,崔冲自然能够想到,可以劳动李皓来送东西的会是谁家子弟。
虽然李皓说是顺路,可做为当朝计相,恐怕也没多少人能让他帮这个忙了。
而且光以权势还不行,非得是私交不错才有可能。否则若是李皓真心不愿,就算是如今两位大相公只怕也逼不了李皓。
崔冲此时心里想着,自己之后对欧阳奕一定得好些才行,毕竟自己就算熬得过欧阳修,也熬不住李皓的。
后面又听李皓问起困难的时候,崔冲以为李皓只是客气,也不想给李皓惹麻烦,留下个坏印象。
便回道:“这些年朝廷对国子监给予了很大支持,所以倒也没什么困难的,多谢大人关心。”
其实李皓是真打算帮着解决些实际问题的,毕竟人都来了,总得做点啥吧。
结果没想到崔冲竟然不诉苦,那李皓权当给自己省事,便说道:“是嘛,那就好,如此的话我们就在国子监内在逛逛吧。”
崔冲说道:“好,那便由我给大人引路吧。”
对此李皓也不拒绝,跟着崔冲一起在国子监继续转了起来。
在路上,李皓围绕着国子监的事情,引申到了应天府的情况。
并且问道:“南京国子监的发展离不开应天府的支持,现在这里如此之好,其中也有历代应天府尹的功劳!”
崔冲接话道:“确实如此,像是欧阳大相公和富大相公都曾任过应天府尹,对于国子监的发展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李皓闻言,笑道:“你这番只夸前人可不行,现任开封府尹唐大人难道对国子监就没有帮助吗?”
崔冲赶紧回道:“大人说笑了,唐大人对于国子监自然也是帮益良多,就是城外用来供养监生的官田,也是唐大人帮着安置来的。”
“是嘛,所以你这夸人的时候需要把他带上才行。”之后李皓又接连问了好些问题,然后慢慢的就把焦点引导到了唐介身上,让崔冲好好介绍了下唐介的脾气秉性。
一番话下来,李皓发现在崔冲口中,唐介除了有些自傲,不愿参加同僚聚会之外,还真没有啥毛病。
相对而言,崔冲的话可信度还是要高一些的,毕竟说的都是发生在身边的事。
既然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目的达到,李皓便向崔冲告辞回府。
第二日一早,唐介便带着帖子,应约而来,李皓为了表示友好,还特意出了院门迎接。
但显然唐介似乎并不太领情,面对李皓也没个笑脸。
当然听了崔冲的介绍,李皓此时心里也是有所准备的。
等两人各自坐好,下人将茶放好之后,李皓便让所有下人都退的远远的,方便两人畅所欲言。
“唐大人,我此番前来就是想问清楚,你为何要阻止三司行事,可有何原因。”
面对李皓的直接了当,唐介也是直接回道:“既然李大人直言不讳,那我也就直说了。
对于所谓的商税变革,我极不赞同,地方官府本就肩负守土安民之责,平日里修桥铺路、维护民生,困难时还须救济百姓,哪一样不需要花银子的。
没有银钱支持,总不能让我等地方官员只凭一个官印去做事吧。
你三司此次欲要收缴地方所有财权,那日后若是出现灾祸,难不成还要我们等到汴京的救灾银到,再去救济百姓不成。”
对于这个问题,李皓回道:“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问题呢,我朝自太祖年间,便定下了铁律,各州府衙除留下必要的经费外,其余财赋都要全部奉送到京,不得无故截留。
如今的商税之变,只是将收税之权从各地府衙统一收归到三司之中,至于原先的截留部分,现在只要由地方府衙上报三司,再由三司划拨给地方官府,那该留下的实际数量并没有少,我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
而且此番举动也是为了百姓民生着想,由三司统一收取赋税,可以避免各地官府的层层压榨,这对于百姓是好事。”
唐介说道:“这话说起来容易,这进了府库的钱再想调出来,只怕就不容易了,而且这数量真的能全部对上吗恐?
李大人的心虽好,但终究没有在地方为官的经历,不明白在与人对接的问题上,多上那么一步会有多么麻烦。
而且三司衙门远在京城,对于各地税关鞭长莫及,如何对各地税关进行监管,如何保证各地的税关都能依律行事。”
对于这个问题,李皓自然是有想法的,反正大宋亢官问题严重的很,不知多少官员在汴京城待着只领俸禄,而无实职。
等到商税的事开始向各路推广之后,李皓便打算将地方上的巡查制度给建立起来,把这些人给利用起来。
到时不光是针对三司,对于地方官员监察也会放到其中。
当然,这个巡查制度会和现在的台谏有很大的区别,必须要查有实证才能拿人,毕竟现在台谏风闻奏事的那套方法实在太恶心人了。
而李皓的最终设想是等巡查制度完善之后,用他来替代台谏,反正台谏在宋代兴起的原因便就是为了制衡相权,加强皇权。
李皓想着自己日后肯定也得当会宰辅的,免得被人恶心,干脆提前想办法处理下得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面对唐介的问题,李皓其实很不以为然,因为这话说的三司的人会贪污受贿,地方官员就不会一样。
要真说起来,地方官员和办事吏员久居一地,对本地情况更为了解,做事起来反而是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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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面对唐介,李皓还是好生解释了一番,将自己的打算一一说出,希望能让唐介明白,自己这样做对于大宋是件好事。
可唐介对于李皓却缺乏信任,也不认为李皓的所倡导改革是正确的。
最终唐介在临走之前,说道:“关于此事,我会继续上书两位大相公和官家,请他们收回成命。
所以你也不用再劝我了,只要我还在应天府一天,就绝不允许这样的乱命被执行。”
等唐介离开之后,韩判官他们几个在门外候着的人也进了屋,说道:“大人,唐知府如此固执,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皓摇头道:“他还确是固执,不过大浪滔滔,一个唐介还挡不了路。
你们继续在应天府等着,我明日便启程回京安排后续之事,应天府的改革必须执行下去。”
众人纷纷应是,然后便在李皓的命令中退下了,当然其中韩判官又被李皓留了下来。
等周边没人之后,李皓说道:“唐介我会想办法将他贬职调走,开封府尹会换上支持新政的人。
这个时间不会很长,所以你们需要提前给我准备起来。
另外唐介所说的贪腐问题确实可能发生,所以若是有机会的话,不妨来一出杀鸡给猴看,警示一下众人。
至于这只猴选谁,我相信你是知道该怎么选的。
为了能真的起到警示效果,可以适当的给他松些绑,让他能闹的大些,明白吗?”
韩判官答道:“下官明白,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你办事,我放心。”李皓对着韩判官说完,便让他也下去了。
这回去的路上,没有那些笨重的行礼,明显速度快了很多,赶在第三天黄昏城门关闭之前,李皓就进了城。
等回到府里,张桂芬他们对李皓如此快的返回,还真有些好奇,不过被李皓一句都是公事给搪塞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李皓便直接去到了政事堂找欧阳修。
欧阳修虽然对李皓如此迅速的回京,有些奇怪。
但对于李皓讲明的情况,欧阳修却显然是有所成算的。
直接就问道:“那你来说说,应该如何处置唐介。”
李皓回来的路上,便想过了这事,所以听到欧阳修的问话,立马回道:“唐介此人或许品德无缺,但观其言行,只怕是不会来支持新政的了。
所以就不要让他再外出实职了,不妨将他调到一处清贵的地方去,最为省心。
而是不能平调,必须官贬两级,否则立威,要不然所有人都学他来,这新政之事还推不推行了。”
欧阳修听后笑了笑,说道:“你想的很好,我本来以为,你会让我将他平调而出的,毕竟他所做一切并非是为了一己私利,也没有贪赃枉法之举。”
李皓回道:“我在叔父心中,难道就是如此不知变通之人吗?
唐介虽然并未触犯国法,但既然阻止了新政之路,那也只能委屈下他了。
一切都是为了大宋,相信唐介之后在看到新政成果的时候,会明白我等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