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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天色晚了,王夫人和王熙凤怕宝玉被烫的消息传到贾母的耳朵里,到时候又是免不了跑动一番,索性就让鸳鸯帮忙掩饰了一番。
次日清晨,宝玉在问安贾母的时候,贾母这才知道事情原委。宝玉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将事情全部自己揽了下来。但贾母什么事情没经历过,慧眼如炬的她还是把跟从的人全部骂了一遍,看到宝玉脸上的伤,虽是心疼,但也欣慰贾宝玉仁厚。只是这仁厚有时候也会变成懦弱,这里不说也罢。
随后贾宝玉将王攸赠药之事说了出来,倒是让贾母对王攸心里又多了一份感激。
又过了一日,就有宝玉寄名的干娘马道婆进了荣国府给贾母请安,见到宝玉这般模样,也被吓了一跳,于是又问起了其中的缘故,宝玉连忙说是自己烫的,马道婆先是叹息了一回,又在宝玉受伤的脸上比划了几下,口里嘟嘟囔囔的持诵了一番,说道:“这不过是一时的飞灾,过几日就好了。”
马道婆装神弄鬼之下,想着多哄骗贾母一大笔银子。凡世家大族最是忌讳邪祟之物,既然马道婆有此神通,且有灵验之名,贾母见多识广,并未直接答应,但涉及到宝玉,最终贾母还是施舍了一些银钱,让马道婆退下了。
马道婆随后又去了各房各院处,名义上是消灾祈福,实际上也还是想多捞一笔银子。这不,就来到了赵姨娘的房内,趁着当下无人,赵姨娘将自己的一应想法说了出来,言语之中多是对宝玉以及王熙凤的不忿。
马道婆听后,鼻子里也是一笑,半晌才说道:“不是我说句造孽的话,你们没本事,也难怪,明不敢怎么样,只会暗地里算计了。还用等到我来?”
赵姨娘听到马道婆此言颇有一番道理,心里暗暗欢喜。笑着问道:“什么叫暗地里算计?我倒是有这么个心,只是没有人能帮我。你若交给我一些法子,我大大的谢你。”
说完,将早已准备好的银两包袱不舍得递给了马道婆,怕马道婆不答应,赵姨娘又将包袱当着后者的面打了开来,里面不少银锭子和珠宝首饰。
马道婆当即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嘴里却又说道:“阿弥陀佛!你快休来问我。我哪里知道这事,罪过!罪过!”
说罢,一把将面前的包袱系了起来,随后揽在怀里,生怕掉了。随后从另一侧的裤腰里掏出十几个纸铰的青脸红发的鬼来,又递了两个纸人给赵姨娘,悄声的嘱咐道:“把他们的生辰八字写在这两个纸人身上,一并五个鬼,都掖在他们各人的床上,就完了。剩下的都交给我,记住千万小心,不要害怕。”
两人正才说完,一个小丫鬟闯了进来,对赵姨娘说道:“奶奶可在这里,太太等你呢。”于是两人才各自散去,不在话下。
又说林黛玉自前日傍晚见到薛宝钗递了一件物件给王攸之后,便是整日胡思乱想,药也没好好吃,觉也睡得不踏实。宝玉脸被烫伤了,自然不好过来找林黛玉玩,至于王攸,这两日正忙着处理陶砚绛墨两人留下的一大堆账目明细,这日换衣之时,从袖袍之内滚出一个药瓶子,这才想起是薛宝钗托自己转交给贾宝玉的药,于是叫来一个名为月英的小丫鬟将这药瓶送往怡红院。
哪知不一会儿,月英慌忙的跑了过来,对王攸说道:“大爷,不好了,宝二爷好像不行了。”
听到消息的王攸一懵,这好死不死的突然在自己送药之后出了事,是不是王巳那家伙的药出了什么问题。也来不及多想,王攸赶忙出了苍泱筑,哪知还未走远,只见平儿远远的跑了过来,急急忙忙的说道:“不好了,大爷,我们奶奶她......”
王攸被搞得心里烦躁,刚想呵斥,便见到王熙凤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砍进园来,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要杀人,状若疯癫。
众人都是没了主心骨,消息也传到了怡红院内。贾母也在猜测是不是王攸那瓶药出了问题,导致贾宝玉拿刀弄杖,寻死觅活的。此刻听见王熙凤也是出了这般状况,便将心底的怀疑排了出去。随后和王夫人两人“儿一声,肉一声”的恸哭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乱起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众媳妇和丫鬟都来看视。他们也听到外面传来王熙凤的动静,心中愈发的慌乱。
王攸想起了原著中的描述,此事和赵姨娘有关,虽然心里暗骂不已,但事情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算指出她是凶手又如何,还不如想办法解决。
看着不远处的凤姐模样,王攸也心下不忍,连忙吩咐一旁周瑞家的和几个有力量胆壮的婆娘一拥而上,将刀夺了下来,顺便抬回了房内。
王熙凤嘴中呼喊着:“我要杀人,我要杀人。放开我!”一旁的平儿和丰儿自是哭的泪天泪地,不断呼喊着:“二奶奶,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又说赵姨娘处,知道王熙凤和贾宝玉二人中了招,连呼报应,拍手称快,莫不如是。可巧马道婆走了进来,两人见面之后,都是掩嘴偷笑。
“走!去看看。”赵姨娘高兴的说道。
两人先是来到王熙凤的房间墙角处,听到王熙凤的叫喊声,赵姨娘大呼过瘾,正待离开之时,恰好被王攸撞见。赵姨娘心下一惊,但面色戚戚的说道:“怎么好好的人成了这般模样了,呜呜。”
说完,哭泣着从院门处离开了。马道婆自是不敢多语,但她看向王攸的一刹那,赶忙捂住眼睛,随后一头栽倒在地上,只见得她眼角在流血。
赵姨娘也被这情况吓了一跳,赶忙吩咐人去找丫鬟婆子来,将马道婆扶起来,抬到自己的房内。
赵姨娘做贼心虚,在经过王攸身边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灰溜溜的朝着怡红院处去了。
王攸也不管那生死不知的马道婆,就算他知道,也不会说。听着屋内传来凤姐姐的叫喊声,赶忙走了进去。只见姐夫贾琏唉声叹气,也急的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所措。贾琏见到王攸来后,心中颇为宽慰。
王熙凤看见屋里突然冒出一个人,便直勾勾的看着王攸,嘴里从“我要杀人”变成了“光,是月亮,好美的月亮啊!”
平儿和丰儿以及贾琏被唬了一跳,这是什么原因,什么好美的月亮,平儿哭着说道:“二奶奶,是王家大爷,你弟弟来看你了。”
王熙凤恍若未闻,但疯癫之色已渐渐消失,嘴里只是不断的说“月亮,好美的月亮”之语。王攸也不解凤姐的意思,坐在了凤姐的身边,嘴里说道:“凤姐姐,凤姐姐,且醒醒!”
王攸的声音柔和,富有感染力,但在贾琏平儿看来,这是姐弟情深,自然免不了哀恸。
王熙凤一下子坐起了身,一下子扑向了王攸,四人都被王熙凤的动作吓坏了,以为王熙凤接下来会伤害王攸。哪知王熙凤将王攸揽入怀中,哈哈笑道:“哈哈,我到月亮上了,哈哈哈。”
“这可如何是好?二奶奶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不成?”丰儿哭着对贾琏说道,但还是和平儿一起上前将王攸和王熙凤分开。
贾琏看了一眼王攸,觉得有些对不住,但此刻并非道歉的时机,眼下自己的妻子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虽说去请了郎中,但是郎中太医之类的都是先去了怡红院处,这如何不让贾琏气愤。相比较那边,自己这边就显得更为冷清,贾琏心中不免多了怨气,原来自己夫妻两整日忙里忙外,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富贵闲人。此刻王攸的到来,更是让贾琏心中颇为感动,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王攸察觉到贾琏的心情,只好默不作声,此事毕竟是荣国府的家事,管不得也不该管。贾琏坐了一会儿之后,只好起身离开去了怡红院处。
“月亮别走!”王熙凤的眼睛一直落在王攸身上,平儿只好劝慰道:“他不是什么月亮,是奶奶您的弟弟啊,是王家大爷。”
王熙凤不再言语,只是眼中不断的留着泪,嘴里说道:“我错了,我错了......”
王宅,石氏和王子腾都听到荣国府出了事,不过王子腾此刻要进宫述职,只好先让石氏过去探望,石氏想了想,还是没带上王鸾,让她处理家中一切事物,她更担心的是王攸。
又说怡红院处,人头攒动,里间更是唉声叹气,贾政等心中也同样犯难,两头都出了事;不过比贾政着急的还有一人,那就是薛蟠,他一会怕母亲薛姨妈被人挤倒,一会儿又怕薛宝钗被人瞧见,又一会儿怕香菱被人臊皮,故此忙得不堪。忙碌之中,突然见到怡红院门外拐角处站立独自哭泣着的林黛玉,只见她风流婉转,薛蟠差点酥倒在地。
里间窗边,袭人和晴雯跪坐在贾宝玉身侧,一个给贾宝玉擦拭脸上的汗,一个则是亲手将碗里的汤药喂到宝玉嘴里,哪知宝玉根本喝不进,见此情状,贾母和王夫人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断呼喊着“我的宝玉啊”。
贾政,贾赦等更是叹气不已,一旁的贾蓉和贾琏小跑了过来,贾政和贾蓉便是出了里间,来到外间,贾政问贾蓉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宝二叔得的是热症。”贾蓉快速回道。
“大夫说再吃两副药瞧瞧。”一旁的贾琏接了一句,其实这也是应当之语,贾政听后,再度叹了一口气。看向贾琏,问道:“攸哥儿可是去了她姐姐那?”
贾琏连忙应是,随后又说道:“若不是攸弟他临事冷静,让人夺了刀,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贾政和贾琏随后进了里屋,贾政在一旁叹息的说道:“儿女之数,皆有天命,非人力可强者。也许天意合该如此,由他们去吧。”
贾琏听到这话,心里更是凉了大半,但还是试探性的说道:“是不是应该预备一下后事,冲冲也好。”
贾政当即点了点头,心中颇为无奈。贾母此刻测了测宝玉的鼻息,突然发现宝玉连气都没了,连忙惊呼,又是一阵悲戚。
此时,赵姨娘带着贾环赶了迟迟赶来,让贾环站在了贾政的身边,贾环踮起脚尖,想要看看哥哥贾宝玉的状况,虽面色哀戚,但心中颇为得意。
突然贾宝玉睁开眼,说道:“从今以后,我可不在你家了。快些收拾,打发我走吧。”
袭人和晴雯见此情状,连忙高兴的说道:“二爷,二爷睁眼了。”哪知贾宝玉刚说完,又是一头栽倒,人事不省了。
赵姨娘连忙上前劝慰贾母道:“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悲伤,哥儿已经是不中用了。不如把哥儿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回去。也免些苦,只管舍不得他,他到那个世里,也是受罪不安生。”
哪知话还没说完,贾母止住哭声,站起身,就是对着赵姨娘的脸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这个烂了舌根的混账老婆!谁叫你来多嘴多舌的!你怎么知道哥儿不中用了!你愿着他死,又有什么好处?你别做梦!他死了,我只和你们要命!”说罢,又是看向不远处的贾政,训斥道:“素日里都是你们调唆的,逼他写字,念书,把胆子都吓破了,见了他老子就像是避鼠猫似的!还不是你们调唆的?今儿逼死了他,你们得了意,我饶了你们哪个,看我绕过你们哪个?”
赵姨娘被说的哑口无言,一旁的贾政听了这些话,心中更是难过,当即喝退了赵姨娘,自己上前劝慰母亲。
此时,石氏从外间走了进来,先是给贾母行了礼,随后看向一旁哭泣着的王夫人以及薛姨妈。王夫人和薛姨妈两人见到嫂子石氏前来,又是上前哭泣了一番,石氏见此情状和当年王攸一模一样,于是在王夫人耳边小声说道:“妹妹怎么忘了那块玉了,当年也正是那块玉治好了攸哥儿。”
王夫人被这话惊了一下,也想起数年前王攸和眼前的宝玉情状一般模样,后来是那块通灵宝玉治好了王攸。于是看向袭人,快速的问道:“袭人,宝玉胸口那块玉呢?”
袭人一听王夫人的口气,连忙从贾宝玉的枕头底下掏将出一块红色绢帕,绢帕之内正是那块通灵宝玉。贾政和贾母在一旁也自然听到了石氏所说之言,想起了数年前王攸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赶忙几人开始商议一番。
“快去把王家大爷请到这边来!”贾政怎会不知,连忙让贾琏去把王攸叫来。贾琏自是不好违抗,但转身回去的路上着实跳脚不已,心里更是极为不平衡。
王熙凤房间处,平儿正给王熙凤喂药,哪知王熙凤直接一把将勺子打飞,嘴里说道:“呸!你们都想毒死我!他们想要毒死我!黑了心肝的。”
王攸无奈之下,让平儿将药给他,随后又重新取过一个干净的勺子,然后亲自将药喂给王熙凤,王熙凤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很安静的将药吃了下去。此等神异着实让进来的嬷嬷和丫鬟们称奇,平儿脸色有点不好看,只怕奶奶刚才说的话被人听了进去。
贾琏来到里间,看见王攸竟然亲手喂药给王熙凤,再比较那边的态度,连忙对着王攸就鞠了一躬,王攸有点惊讶,问道:“姐夫这是做什么?”
“为感谢你照顾贱荆。”贾琏说道。
王攸说道:“她是我姐姐,我照顾她理所应当,姐夫莫作他想才是。”
“对了,老太太和太太还有王家婶婶让你去那边一趟。”贾琏将贾政的命令说了出来。
王攸听了,也不立即起身,只是将碗中的汤药尽数给王熙凤喂了下去,王熙凤喝了药之后,神色稍微好了许多,很快就睡了过去。
王攸和贾琏见此情状,都互相笑了笑,随后又起身去了怡红院。
怡红院内,正当几人等待王攸之时,外间不知从何处传来隐隐的木鱼声响,随后贾政又听到一声“南无解冤孽菩萨”!有道是:“有那人口不安,家宅颠倒,或缝凶险,或者中邪祟不利者,我们善能医治!”
贾母和王夫人听这话,哪里还按捺的住,赶忙命人请进来。众人举目看时,只见一个赖头和尚和一个跛足道人走了进来。
贾政见二人不俗,连忙上前问道:“不知二位道长在何处清修!”那赖头和尚说道:“长官不必多言,我二人此次来正为解此危难。”
贾政听罢,又狐疑的问道:“倒有两人中了邪,不知二位有什么符水?”
跛足道人又笑道:“你家现放着奇珍,怎么还问我们是否有符水?”贾政毕竟没亲眼见过当初王攸之事,也知道自家宝玉所带的玉不同寻常,便是谦虚且试探的说道:“小儿落草是,口中衔玉,上有祛除邪祟四字,只是到如今不知是否灵验?”
和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长官乃俗世中人,怎知如何使用那物,你且将玉取来,交给我二人即可。”
贾政不再言语,赶忙从王夫人手中接过那玉,递给了赖头和尚,刚一入手,赖头和尚眉头一皱,又将玉交给了一旁的跛足道人,跛足道人也颇为惊讶,两人对视一眼,道人说道:“这玉可曾被使用过?”
贾政不好隐瞒,于是将王攸之事告知,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心中大骇,他们作为陆地神仙,受到警幻仙姑辖制,自然知道有一圣人下界,但得到的敕令是不管。
只是让二人不解的是圣人是谁,又长什么样,赖头和尚问道:“长官所说的王攸何在?”
“他是我的儿子,你们想做什么?”石氏本就不喜这些道人和尚的,见到他们提起自己的儿子,当即站了出来,厉声的询问道。
和尚和道人看向石氏,当即退了两步,两人怎会看不出石氏身上沾染了那种气息,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但眼下是先激活此玉的灵性,救活贾宝玉。
在一番持诵之后,又将玉递给了贾政,嘱咐了一番。说完,就要离开,走到门口之时,两人自然看到了墙角处哭泣的林黛玉,林黛玉见到出来的是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士,赶忙躲避。
“道友,绛珠仙草也在此,不过这还泪之缘像是被一道光尽数斩断!此等手法非圣人不可做到!”赖头和尚对跛足道人传音道。
“来了!”跛足道人连忙退了数步,惊呼出声,赖头和尚循声望去,只见得那怡红院外光明大放,亮如白昼,其中一人像是沐浴在月光之内,仿若从满月之内走出的圣人一般,不可直视。此人正是王攸!
王攸也同样看见了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以及躲在墙角处的林黛玉,林黛玉看见王攸,想起两日前的那事,使气便是背过身。
“两位道友!”王攸看过红楼梦,怎会不知此二人,于是上前套近乎,这两人可是陆地神仙啊。
跛足道人和赖头和尚连话都说不出来,直接就是运转法力,消失在原处。
贾政和贾母两人正要感谢,哪知出来的时候并未看见道人和和尚,只好作罢,反而看见了王攸,也听见了王攸高呼的那四个字。
王攸随即上来请安,顺便将王熙凤的情况转述给了贾母和贾政,两人听后也觉得心安,更让贾母王夫人等人高兴的是,当王攸踏入里间的那一刻,贾宝玉居然醒了,而且居然冲上来,一把抱住了王攸,轻声的在王攸身边,说道:“月亮!”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