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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四兄弟,都是农民出身,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即便李义海读了这么多年书,仍旧是纯朴善良的。
不然也不会把李义河的银两拿出来供他上京赶考,也不会在他出外应酬时去码头出苦力赚钱供他吃喝。
因为在意,所以伤害才如此刻骨铭心,才让他心有不甘,不能忘怀。
“我不跑,就被你压着娶了平妻。大哥,你扪心自问,若有人逼迫你停妻另娶,你会怎么做?别跟我说你不是让我休妻,不管怎么说,你的这套说词不过是为了掩饰你为人卑鄙虚伪罢了。我有妻有女,你凭什么逼我娶平妻?我有父有母,你个当哥哥的凭什么擅自为我做主?说的好像你多为我好似的,其实不过是看中了那费家陪嫁的家财和他们答应你入国子监入学的条件罢了。”李义海一时激愤,哪还顾得上屋里小辈们都在,还有新姑爷,一古脑的都给他说了出来。
李义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弟弟说中了心思,能不难堪吗?
可这事他说什么都不能承认,他板着脸正色道:“老三,你这么说我可冤枉死了。大丈夫三妻四妾本就平常,费家陪嫁再多,给的也是你,与我何干?入国子监进学也是他们觉得我前途可期,这才做的投资罢了,跟你娶不娶平妻可没有关系。”
他虽这样说,可李家人虽是农户出身,但全都读书识字的,这话,也就骗骗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吧!
李义海冷哼一声,也不再跟他争辩,站起来朝着李老实道:“爹,我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
这种无视的态度让李义源更加难堪,心里对他的厌恶指数直线上涨,已经直指李义河。
他一走,屋里的气氛就更尴尬了,钱氏抱了女儿匆匆的说了句“娘,我去看看三郎”就离开了,一家人大年初三不欢而散。
江峰夫妻俩离开后,李义河也带了一家老小要走,“二弟你留一留,我有事跟你说。”
他回头望去,李义源看着他的眼神很温和,带了丝以往没有的亲切和热度,他心下疑惑,停住脚步问道:“大哥有什么事?”
“进来说吧,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他说着先行进了花厅。
李义河想了想对妻子道:“你带着孩子们先回去吧,我看看他有什么事?”
傅氏应了,带了孩子们往回走,李小冉朝大哥使了个眼色,“哎呀,我把小姑给的糖落下了,娘,我要回去拿去。”
傅氏嗔道:“不过几块糖,咱家又不是没有……”
“那不一样,这是小姑给的,里面还有红枣糕呢。”她说着拉着李学峰的胳膊撒娇,“大哥陪我去取呗!”
“娘,我陪妹妹走一趟就是了。”李学峰道:“你们先回吧。”
傅氏无奈的摇头,“快去快回啊,晚上叫上你三叔去咱们家跟你爹喝两杯。”让他发泄一下心情会好些。
李小冉摆了摆手,虽然李学思也很想跟着去,但妹妹冲他一瞪眼,他只好怏怏不快的跟在娘亲和二哥身后回家了,路上还不时的回头,心里很是委屈妹妹去偷听竟然不带上自己。
“说吧,又想出什么坏主意了。”李学峰点了她额头一下,当先一步往回走。
她笑呵呵的蹦跳着道:“我这么好的孩子,哪有什么坏主意啊,我看是那个人要出坏主意,我得去帮爹听着点,别让他被人算计了。”
“你就瞎操心,爹早看透他了。”李学峰伸手拉住她,“别说话了,不然让他们听到就坏了。”
二人回过李家大宅,门房开了门,二人直接冲到了内院花厅外面,门关的严实,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她试探着推了推门,门开成一个缝,二人悄悄的钻了进去,花厅门口摆了四盆半人高的万年青,他们站在万年青后面,看着里面的场景有些纳闷。
这四个人干坐着干嘛呢,他们看不到李义源的神色,却能看到老爹神色严峻,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看。
李老实和田氏二人都低垂着头,看来这二人不想管或是管不了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了。
李义河的声音缓缓响起,“大哥,能告诉我为什么是冉儿吗?你自己不是有两个女儿吗?以我的身份,我想那位安大人应该看不上吧!大哥是不是能给我解释一下,有那么多人巴结的亲事,怎么会落到我家冉儿的头上?”
想来这也是田氏所想,她抬头期盼的看着大儿,希望他的解释让让老二心里的芥蒂小一些。
李义源知道,老二如今不是以前的那个憨厚的二弟了,他做起了生意,种出了水稻,这桩桩件件都显示着,如今的他精明强干,不是他能糊弄得了的。
“我虽然有两个女儿,但甜儿,我已经跟人说好了她的亲事,巧儿又跟金鹏定了亲,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亲事是极好的。安大人只有两个嫡子,我说的亲事,是他的嫡次子,今年十四岁。长的眉清目秀,之所以想跟咱们家结亲,是看中我得了三皇子的青睐,这才主动提出的这门亲事。”
他说着有些痛心疾首,“老二啊,要不是我的两个女儿都定了人家,这种好事我不会让给你的。”他才不会告诉他安家二公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如今行事有些像孩童,其实说穿了就是傻子。
安家不想找身份低下的女孩子,身份高贵的又看不上他,李义源知道后,就把心思动到了侄女身上。以他的身份,李小冉是他的侄女,往高了说可以说不算商户之女,也不算村姑,勉强倒也能够上。
他试探了下安家大公子,果然对方听说是他的侄女就同意了,并且提出让二人先成亲,等女方年满十五再圆房。就是为了能给安二公子找个玩伴,找个照顾他的童养媳。
李义源自然答应了下来,安家的身份高贵,冲着安公子外祖家,他也能得不少济,这事自然越快快好。
听他信誓旦旦的表示安家结亲只是因为看中他的前途,李小冉不由的暗叹了口气,这得是多么厚的脸皮才能这样自信啊!
还有什么三皇子,李义源竟然搭上了这么个身份高贵的皇子,以后行事怕更是毫无顾忌了。
李小冉并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得了三皇子的青睐,不过是远远的见到他一面而已,如今的他不过是个举人,还是个外地的,三皇子再礼贤下士,也不会真把他当回事。
李义河并不相信他的话,他的这个大哥为人这几年他了解的透透的,那就是个自私自利、虚伪无比的人。
他站了起来,脸上神色复杂,掷地却有声的道:“这事,我不同意。冉儿现在太小,不是谈论亲事的时候。而且,我们不过是庄户人家,也配不上安公子,不如大哥把甜儿嫁过去好了,反正甜儿的亲事你也不过是和对方口头约定的。”
他说完双眸紧紧盯着他看,果然见李义源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加然不知道安家到底有什么不妥,但他知道,李义源并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这是不是说明,这门亲事有鬼呢!
他心里冷哼一声,果然,他又要算计他的冉儿吗?他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包子了,他一定会护着女儿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的。
李义源长叹一声,声音里透着丝疲惫,“老二,你就这么不相信大哥?我是你亲大哥,是冉儿的亲大伯,我能害她吗?冉儿嫁过去,穿金戴银有奴仆伺候着,一跃成为官家少奶奶,这样的好事上哪去找去?何况,冉儿当了官家少奶奶,将来对学峰、学坚他们也是好事,这考科举,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就是真考上了,选不选官,选什么样的官,那都是有讲究的。老二,你不懂这些,不要觉得你不喜欢大哥就不顾孩子们的前程,你这样意气用事对孩子们可没有什么好处。”
真能装,看他那表情,听他那声音和说的话,好像真真切切在为李义河一家考虑一样。
当然,这要是放到一般家庭,说不准就同意了。女儿再好,也不如儿子是要挑门立户的。女儿能当少奶奶,哪怕对方缺胳膊少腿,对于家境次些的人家来说都是极好的事。
这么一想,李小冉觉得自己知道点真相了,说不准,那个什么安少爷真有可能是个残疾人,或都说智障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李义源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感叹这个侄女的聪慧。
“老二啊,你大哥说的有理啊,这事对冉儿是好事,当少奶奶吃香的喝辣的,又有仆人伺候,不比嫁给庄户人种一辈子地,出一辈子力强?再说,这亲事成了,对学峰三兄弟可是个助力呢。”李老实没忍住,觉得大儿子的话真的很有道理。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公正的在劝说了,但李义河并不领情,“我不是意气用事,这事反正不中,学峰他们要真有本事,就自己挣了前途,好好照看他妹妹,让我卖女为儿子铺路,这事我可干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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