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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是得坐船,坐船就得把大运河收拾一下,不然沿途的安全都没保证。
主要是与毕享一谈之后,朱厚照也查了查,还从幕友那里获得了不少信息,漕运太触目惊心了,他觉得这就是卧在大明上的一条恶蛟,怎么能将自己送入这条毒蛇的腹中呢?
要说开中法最大的弊端,就是这条大运河。
漕运造成了大量的浪费,十石粮从江南起运,到了西安,能剩下两石都得烧高香。
五倍的损耗,怎能不让开中法怨声载道。
但这个痼疾不能动,动则说百万漕工衣食所系,每动一次就带来爆动,跟倭乱一个样,你敢打我饭碗的主意,我就乱给你看。
漕运,已经挟持了整个朝廷,不但文臣武将、太监勋贵有涉,甚至大量的民众也被卷了进去。
废开中法,这些人也出了大力。
这个说法好像矛盾,废开中法不是砸他们自己的饭碗吗?
不矛盾,开中法发展到后来西商是在西北屯垦,就地交粮,而不再是长途贩运。
西北每多一石粮,漕运就少了五石收入,这不是在他们身上割肉了嘛。
漕运完美地诠释了既得利益者一词。
朱棣迁都,本意是就近供应九边,朝廷的治政重心北移,那么在经济上就能给九边多一些支撑。
可既得利益者不这么看,他们看出漕粮是朝廷的命脉,他们就可以随意涨价,反正哪怕价钱涨上天朝廷也得答应。
看清楚了这个游戏规则的好处,但凡有点门路的人都加入其中,成了一场饕餮盛宴。
反对,把你拖进去,大家一起分。
雪球越滚越大,成了恶性肿瘤,不割,会抢完躯体的养份,割了,马上爆发反噬。
总之就是个死。
有办法解决吗?当然有,还多。
替代方案是海运,不是没人提过,马上给你搅黄了。
哪怕以江南发船到山东,少走一段运河节省点,整个船队给你沉海里,别问,问就是海上风浪莫测,飘没。
他们还忒有道理,元朝就是海漕被干了完蛋的。
至于元朝也有河漕,他们不说,谁也别费心问。
江南一面喊着朝廷的粮税高,漕运在江南抽血太过,可等开中法弄出西北就地屯粮,他们还得搅。
拧巴不拧巴?
不拧巴,江南的田税全摊小民身上,又不用他们交,喊两嗓子,还得搏个青天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至于用盐茶之利开中,那就真在他们身上割了,会痛,夺刀反杀就来了。
朱厚照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何不免了西北的税赋,又不动盐利,这样不是皆大欢喜了吗?
还是不行,西北的士绅也是士绅,小民不交粮,他们吃什么?
免了西北的税赋,还有谁愿意佃租地主的地吗,佃田不就图了躲税嘛。
而且西北有粮了,百万漕工系哪去?
说明白了,就是既得利益者不愿意自己的利益受损,他们可不管以前有没有,吃惯了山珍海味,谁也不愿意吃糠咽菜。
至于西北的民众,死就死吧,死道友不死贫道。
万一哪天天塌了,剃个发改一下衣衽呗,又不是没改过。
就好比你每天买米一斤,时间长了米店就天然地认为你该天天给他送钱,漏了哪一天,你就得罪他了,因为你短了他的钱。
惯的!
对付这种盘根错节的问题朱厚照有没有办法?
也有。
让西北粮食自足,并让西北出产盐那样的特利,掉个个,以前漕工是从南往北运,现在改成双向运,只不过换了运的东西。
江南也别往北方运粮了,把税赋降下去。
至于士绅,你们去搞生产吧,工业化,扩大海贸,从外面搂钱。
这样该大家都满意了吧?
还是要有人做出改变,比如快递就得改变服务态度,以前是快递大爷,可以迈四方步,现在变成快递小哥,得腿脚勤快嘴甜些,可收入不少,还可能更高。
物流搞活了经济是发展的,收入高了会带来消费,快递小哥的发件量增加,提成就多了。
朱厚照想简单了,谁都想当大爷,也想趟着把钱挣了,二者不可得兼,那就两样全都要。
当朱厚照捅到马蜂窝时,蜂群炸了。
正月下旬,一道中旨从司礼监发出,让各部院讨论,得出统一的意见之后廷议。
中旨的内容是讨论漕运与驿递合并事宜,改组为皇家驿递公司,依然承揽朝廷所有的南北货运以及信函递寄,同时还给了特许,允许漕运向民间开放,收取的费用也在驿递公司内部结算。
其中还有内承运库在皇家驿递公司盈利前每年给予三百万两白银的补贴。
前提是驿递公司必须分段承包,账目也须向日月银行托管监督。
这就戳中了一些人的肺。
不等讨论了,连七天后的月末大朝会也不愿等,次日一早,一大群朝臣都云集左顺门外,齐刷刷跪下请愿,目标只有一个,要见皇上,要皇上收回那道中旨,漕运,不能动!
当天没有朝会,这是一次比叩阙还要严重的危机,因为有五六成的朝臣都来了,可以说不解决这个问题,整个朝廷都瘫痪了。
他们不怕朱厚照拘魂吗?到了红眼睛白银子的时候,别说你有仙术,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没面子给。
朱厚照在城墙上看了,除了他的嫡系,剩下的与漕运有关联的全来了。
他还看到杨慎想劝杨廷和回家,结果父子俩当场决裂,杨廷和不但不走,还要求杨慎与他一起请愿。
杨慎牛脾气上来了,当场扬言离家出走,要搬到气宗去,他吼出来的声音整个广场都听得到:“父亲说孩儿忤逆,但君比臣大,皇上是孩儿的师尊,师与父比肩,孩儿向师尊叩过头,矢志不叛,忠孝不能两全,请恕孩儿不孝。”
这时钱安也急匆匆赶来,附在朱厚照耳边:“打听到了,昨天晚上有一伙人分头拜会了一些朝臣,今天这些朝臣又一大早逐一登门拉拢人头,领头的是吏部的左待郎梁储、詹事府詹事杨廷和、户部左待郎张缙、平江伯陈熊,听说昨晚萧敬和陈宽、李荣都出了宫,可能还有其它人,但一时甄别不出来。”
朱厚照知道,张太后亮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