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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安抚住徐经,这位已经死心塌地了,对着朱厚照纳头就拜:“谢陛下为学生洗冤,学生想明白了,朝堂不是善地,学生这一辈子就居家苦心经营织造,也算是为国为民。”
还能怎么样,皇上已经为了自己的冤屈连自己的妈都得罪了,不能要求再多,就当命不好吧。
这就对了,不枉费朕的一片苦心。
不过朱厚照可不会让徐经就这么当家庭主男,实践证明,论起经营织造,徐经还不如他的家人呢。
“其实不在朝堂也有很多事可做啊,你不是喜欢游山玩水吗?不如就以此为业,为朕撰写地理经注,那也是一项大事业啊。”
朕都不好意思说,你家的地理天赋是遗传的啊,这么上好的基因,不用多可惜。
何况朱厚照现在不怕疟疾了,也不怕天花了,迟早霍乱伤寒也能搞定,吴杰都在为南巡制备莲花清瘟散了,正德陛下,局气!
徐经也有钱,不会像他曾孙一样难于组织人手,不畅游大好河山难道呆家里发霉?
听了朱厚照的开解,徐经顿时心气开阔了,是啊,这百来斤就是陛下捡回来的,何不卖与陛下,不在朝堂也一样可以做白衣公卿嘛,徐经的心又热了。
徐经搞定了,王鏊郁抑了。
他是说起了程敏政自伤了:“陛下,此次南巡,微臣想举家南回,便是日后也不想再回京城了,京城纷杂,实在郁气。”
王鏊是变相地说致仕的事,朱厚照很轻松的就答应了:“好啊!”
王鏊更伤心了,就不留恋一下吗?
朱厚照有更好的办法:“师傅,朕觉得这朝堂太沉闷,而且南北交通闭塞,政令难以通达,朕要改革漕运便因于此,所以朕想如果分政顺当的话就着为永例了,师傅就替朕坐镇南京吧。”
这位师傅撂挑子不干可是在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呢,朱厚照又怎么会不防着。
更何况他又不是孝宗,总不成这么个好使的工具人白白扔了。
王鏊初一听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接受了,早在跟靳贵一起议政时,王鏊就觉得朱厚照不像是临时应付的,后面一定还有下文,这个学生从小看到大,太熟悉。
真有,对着王鏊灼灼的目光,朱厚照搓搓手,班主任的眼光总是有些令人拘紧呀。
“一个是交通,另一个就是地域情况千差万别,南人北用或北人南用,说好听是避免弊政,说难听点是杀人。”
说这番话也没避徐经,很多事还跟他有关呢,地理大发现可不得他来嘛,朱厚照喜欢旅游,但不爱冒险。
这样的情境让徐经更生士为知己者死之感,也挺身而出现身说法。
“学生就是因为水土不服而病倒,吴御医说疟疾多为水土之病,是身体虚弱了才容易犯上。”
朱厚照还可以举更多的例子:“就像徐祯卿他们,其实个个身上都有毛病,王伯安看着壮得像头牛,其实他的肺疾也很严重,吴杰就说他不好好调理的话,活不过五十岁。”
一边说还一边掰上手指了:“以大明的医疗条件,异地用人根本就是不负责任,而且异地而处,官员们对地方情状也两眼一摸黑,好嘛,摸爬滚打弄懂了,结果任期又到了,就是个表面文章,朕不取。”
王鏊点头,却有疑虑:“可这样一来又会助长乡愿之举。”
朱厚照摇头:“免不了,与其削足适履,还如将鞋做得合脚些,关键是制度,就像漕运的制度,一开始也是好的,只不过经年一成不变,就成了恶政,时时地调整政策,让政策与时宜相合,典章制度协和当下,才是防范的根本。”
见朱厚照如此有章法,王鏊也就不再多言了。
这个弟子身份特殊,拦也拦不住,他想做的事情总会想方设法,与其阻拦,还不如帮他把着方向,让他不要摔倒更好。
其实王鏊也就是心灰意冷了,提了个由头。
太后与皇上的冲突毕竟是家事,可这样的家事却将朝堂夹在了其中,想起程敏政的种种,怎么不让王鏊心寒。
偏偏王鏊与朱厚照的关系又跟孝宗与程敏政如出一辙,疏不间亲,惹不起,干脆就躲吧。
而朱厚照也同样是想要个由头,他上一次跟王鏊说南巡还有许多未尽之意,趁着这个时机说透,也容易许多。
再好的想法,如果没有人配合通力协作,也很难实现,翻学校的围墙也得有几个同伙不是,不然孤胆侠容易被抓,摔伤的也不少。
现在朱厚照面对的围墙可比以前学校那一堵高到天上去了。
张太后也意识到墙塌了,将她直接暴露在世人面前。
以前在皇宫大内的高墙内,有皇后或太后的超然身份遮挡,做点什么都不为人所知。
可朱厚照将张太后的挡身之墙一点一点地拆了,张太后就得直面外头的风风雨雨。
这时候张太后才意识到太后的身份虽然好用,但也有限制,做什么都得隔一层。
一旦亲自下场上手,还真不如躲着遥控指挥。
可她的提线木偶又一个个地失去了控制,一开始的黄伟、高凤,到萧敬等人,再到杨廷和以及梁储,再不把篱笆扎紧,狼就来了。
关键是这头狼还防不住,名义上的母子,她可以拿这个为难朱厚照,朱厚照也可以拿这个恶心她。
但毕竟还有着太后的名号,自己保有余,进取却不足。
于张太后又将目光打量到了后宫三美身上,这也是她的挡风墙。
三个后妃有脱离控制的危险,张太后感觉到了,一旦她们跟着朱厚照南巡,就鞭长莫及了。
可不让她们去张太后更不放心,眼皮底下的还能控制,外头的可一点都没防备。
不约而同的,张太后跟朱厚照想到了同一个目标,织造。
她们三美召去了,给了她们一个任务,去江南为皇家打理织造,还给出了硬指标,想办法让宫里的织造进贡翻个番。
理由很合适,男耕女织嘛,表面上是太后关心后妃的女德,可实际上是将朱厚照的军,同时利用这个身份压制活力溢出的后妃三美,拉紧绑在她们身上的无形的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