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副省长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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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腊月二十六,红都酒店对外歇业,而一场盛大的宴请聚会正在这里举行。

    酒店大厅里,人头攒动,花团锦簇,菜香四溢,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这不是一个真正的内部宴会,而是高朋满座、政商齐聚超高规格的商务宴请。甘兰省委常委、副省长孙明笙,公安厅长郑伟国;临山市委书记曾成俊,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杨政,副市长余华,财政局长石永利,建设局长冯瑞,畜牧局长汤佩红,商务局长邓盛华,工商联合会会长于叶;西华县委书记周文雄,县委副书记、县长闵忠国,人大常委会主任洪金龙,县委副书记鲁宏刚,副县长范元书,县委办主任宗文华,财政局长陈大勇,公安局长赵宝成,农牧局长贾明权,卫生局长林长寿;夏北乡党委书记许文魁,党委副书记、乡长余晖,副乡长蒋世忠;莲花乡党委书记崔安民,党委副书记、乡长吴栋茂;华天建筑集团董事长许天华,康安(金峰)牧业集团董事长王海洋,天庆大酒店总经理陈福临,乐家连锁酒店营销部经理姜妍,天天购物连锁超市市场部经理祁露,华夏物流运输部经理李英,天山牧业公司销售总监孙小甜,临安建筑第三分公司负责人吴天,为家装饰公司负责人林顺。等等。三十多名政界高官和商界大佬应林子之邀前来参加聚会。

    时至晚上十点,红都酒店灯火通明,春节的味道早已弥漫里外。滚动的字幕,火红的灯笼,欢畅的笑声,飘摇的彩旗,华丽的服饰,嘈杂的闲谈,碰撞的酒杯,酣畅的兴致,频繁的尖叫,不绝的夸赞,绵绵的情谊,优雅的舞步,促狭的使坏,穿行的身影……

    今夜确实不平凡,既有省部级高官和市县一把手压轴出场,又有四个公司上千名员工合在一起提前欢度春节、共享辉煌。

    一楼大厅围满了桌椅,足足摆了九十七桌,座无虚席。

    大厅深处中央一个圆形舞台上,开展着各种活动。正在上演的是员工自编自导,用短短半个月时间精心排练的节日,异彩纷呈,雅俗相间。节目类型包括独唱、合唱、小品、相声、杂技、朗诵、舞蹈等,但最有特色、最受大家欢迎的还是花儿独唱、情歌对唱、歌曲串烧、DJ慢摇等节目。

    根据林子安排,还进行了现场抽奖回馈活动,这个节目得到了大家的翘首期盼和争相呼应。活动共设五个等次,一等奖3名,奖金10万元,二等奖6名,奖金6万元,三等奖9名,奖金2万元,特等奖50名,奖金1万元,幸运奖100名,奖金5000元。中奖规则也很明确,全部员工,不管正式还是临时,一视同仁,一人一号,摇号定奖,一摇一领,未得奖者,每人发放参与奖300元,全员参与,人人有奖,馈赠多寡,全凭运气。除此之外,根据成坤等人提议,林子同意,给全部员工人均发放面值为500元的购物卡一张,作为公司领导对春节的慰问关怀。

    楼下开奖活动进行地热火朝天,楼上却噤若寒蝉。

    上下风格迥然不同。楼下是欢呼雀跃、掌声如潮、尖叫嘘声一片,楼上则是阿谀奉承、谨言慎行、夸赞吹捧绕梁。

    林子虽然知道孙明笙是孙晓雨的父亲,也知道他现在是甘兰省首屈一指的政府大员,但是并没有想过要将他列入到自己的邀请名单里,对他的神秘现身惊骇不已。他事后才知道,孙明笙是受了郑伟国的邀请不请自来的,而郑伟国是受了周文雄的邀请,周文雄是受了自己的邀请,这一切都太荒诞和隐秘。

    比林子更震惊的除了周文雄,还有孙明笙。周文雄也不知道省委常委、副省长孙明笙能做客临山一个新坐落的四星级酒店,也没有想到市委书记曾成俊(林子邀请了副市长余华,而余华和曾成俊是同窗兼挚友。曾成俊原本不想来,只是听闻林子名不虚传想来验证视察。)能突然造访。

    孙明笙见过林子,印象很模糊,但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知道他就是临山经济日报人物专栏报道过的吴傲林。他之所以不请自来,除受不了郑伟国的多次相邀之外,更重要的是想回临山家乡看看变化、见识一下报道中的人物是否真的传奇。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孙明笙和林子各怀心事。

    孙明笙知道多次找他女儿孙晓雨的人就是报道中、站在眼前的吴傲林,人称林子、小吴、吴总的那个人。也知道他就是那个令女儿伤痛不已的“混蛋”。

    林子以为孙明笙不知道自己和孙晓雨的事情。想起以往去金峰几次询问孙晓雨下落的经历,猜想是孙晓雨瞒住了他,不然为何对自己女儿的下落也不清楚,总是在说突然去了南方,说不出其中的缘由,更没有因为多次找上门烦扰他而责骂自己,看来真的不知道内情。

    孙明笙初见林子,觉得好熟悉,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后来通过曾成俊和周文雄的介绍和夸赞,才知道他就是自己想暴打一顿的吴傲林,终于对上号了,很自然地引起了嫉恨和猜疑,但没有立即发作,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竟然没有握手夸赞,而是淡漠了之。

    林子看到孙明笙怪异的神情和举止,心中忽然觉醒过来,他肯定知道了自己和孙晓雨的事,这样匪夷所思的尴尬碰面说明了一切,他是在责怪自己欺负了他女儿,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其他人走得零散,并没有注意到孙明笙和林子的不欢而散,而曾成俊和周文雄介绍林子后,被孙明笙的突发状况彻底惊呆了,心中阴云密布,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快的事情。都在暗自纳闷,按理说领导看见如此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应该交口称赞,展现出鼓励期许的一面,没想到两人连手都没握,孙明笙眼神冷厉、充满愤怒,而林子诚惶诚恐、局促不安,这是什么样的状况?

    孙明笙成熟稳重,在宴请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并没有责难林子,一副若无其事、高高在上的样子,可心里早已暗流涌动,想起女儿痛哭流涕的样子,对林子的愤怒激增了不少,快要爆发了。

    林子知道今晚肯定难逃孙明笙一顿臭骂和训斥,心里惴惴不安,不敢主动走进他所在的包间,只是被动无奈走进去敬了一轮酒。随后,他便躲躲藏藏奔走在其它几个包间里,再没跟孙明笙打过照面。

    周文雄隐约感觉孙明笙生气可能是因为林子和孙晓雨分手的缘故,没敢和他谈及林子的情感和生活问题,只是盼着林子能解释和说服他,想着不要激怒他而把这场宴请弄砸,否则对林子和自己都没有好处。如果林子能和他搞好关系,对自己的仕途也会有莫大的帮助,所以他也在偷偷关注着林子和他的动向和态度。

    林子担心的事终于来临了。

    孙明笙根本没有胃口,很后悔来参加林子组织的宴请,和在座的市县同僚闲聊了几句,便趁着上洗手间的空档,把忙得不亦乐乎的林子叫到了另一个空着的房间,打算好好责问和奚落一番,为自己女儿出口恶气。林子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揣着摇摇欲坠的小心脏跟了进去。

    孙明笙先进去坐到椅子上,冷眼看着林子。林子跟进去后轻轻带上门,站在他的对面,低垂着头,双手不停搓着衣角,不敢和他对视。

    孙明笙见他局促不安的样子,不想和他逗留浪费时间,先开口了,语气生硬,眼中喷火,“说吧!你对我女儿做过什么?”

    林子吓得差点跪倒在地,惊恐不已,慢慢开口说:“孙……孙省长,我……我……对……对……不起她!”

    孙明笙见他终于承认了,怒气上涌,突然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问:“到底做什么了?说!”

    林子明白逃避和撒谎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见他火气很大,只得平复纷乱的心情,如实相告,不敢留一丝侥幸心理,激动地说:“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是我辜负了她。但也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想失去她。就算您现在打我骂我,我还爱她,如果得不到她的原谅,我发誓终身不娶,自愿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孙明笙以为他在花言巧语,把别人用烂了的一套招数用在自己身上,根本不肯相信,反而把他激怒了。他冲上去朝林子脸上打了狠狠一记耳光,大骂:“你以为这样就能取得我的谅解和同情吗?做梦去吧!你做那些下流事的时候,有想过我女儿的感受吗?你口口声声说爱她,连自己的身体都管不住,怎么配谈爱情?你就不知道我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吗?你以为现在搞了这么多狗屁公司,就可以忘记过去而再来伤害她吗?你以为她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可以胡乱糟蹋的吗?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见的多了,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和一颗混蛋的心就可以追这爱那的了!告诉你,我的女儿绝对不能再让你受到作践了!你不是一直在问她的下落吗?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她在金峰过得很幸福,不想再看见你这个混蛋玩意了!我警告你,从今以后,不许再和我女儿联系,不许再让我看到你,不许再招惹我女儿!如果你做不到,别怪我对你痛下杀手,搞得你身败名裂,为临山父老除去一害!你今后的路怎么走,干什么我都不会管,只要你不再和我女儿有半点关系!小子,你给我听清楚了,是从今以后!”说完,他摔门走了,没有再回包间,而是直接回金峰了。

    林子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找不到北了,瘫软倒地,流着眼泪反复回忆着他刚才说过的话,懊悔痛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