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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打得就是你!
这事儿始末朱箐三个心里俱是有数,黛玉虽未明说,可也不曾隐瞒,这计策里也没少了那三人的嘀咕——她们纵使不会伸手去害人,可这人要是赶着作死,那——打脸没商量!
况且这事弄出来未尝也不是帮了王莲娘一把——这位等闲不开口,一开口就噎死人的主儿,近日来烦不胜烦,盖因与她家沾了些关系的四大家中的王家夫人频频上门,这王子腾夫人不知被贾家老太太许了什么天大的好处,竟然是来说亲来的!
要说这贾母的胃口也忒大了,她恐怕林家这事不成,想着作两手的准备,一面儿令王夫人那般那般,一面儿又借着巧宗儿许下好处托王子腾夫人说合,她看上的正巧是王阁老的孙女王莲娘。不过这老太太精明的很,请王子腾夫人探问的时候却没说出是给哪个公子说亲,只说那公子毓秀不凡,天资卓绝,如同‘宝玉’一般的人物——虽则都明白说的是贾宝玉,可贾家未成婚的公子多着呢,不说嫡系的贾宝玉、贾环,就是旁系也有几位出色的声名在外的人物,至于是真出色还是像贾宝玉这般是个绣花枕头,那就见仁见智了。
王莲娘的母亲烦不胜烦,倒是她庶出三叔的太太很是热心撮合,竟是连番在王老夫人跟前说好话,王老夫人耳根子软,王莲娘的母亲怕生出什么事故来……如此这般,倒也解决了王莲娘一个大麻烦。
回去王府,见那位三婶又在萱蕙堂喋喋不休的说那些话,王莲娘眼睛闪了闪,乖巧的给老夫人请安。
王家三太太凑趣:“莲娘,听说今日那荣国府的夫人也去了林阁老府,可是见着了?那位夫人也是王家女儿,天下王姓同出一脉,我可是知道,她素来有贤名,最是可亲的,与你说什么了?”
坐在她上首的大太太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冷光,这位三弟妹,手倒伸得长,那贾王氏去林府,她这边就知道了?
王老夫人笑呵呵的,摸着孙女的小手,也问今日趣事儿。
王莲娘垂下眸子,心内对这位三婶是又气又恨,也不用妆,眼圈自来就委屈的红了。
王老夫人唬了一跳,忙问缘故。
劝了半晌,王莲娘才道:“今日方才知道,这传言不可信,也不知道林家妹妹前头那几年是怎么过的,那样的舅母!”
王三太太一凛,拧起眉角不虞道:“莲娘,怎好妄言长辈!那王夫人算起来是你的姑妈呢。”
王莲娘依进老太太怀里,才淡淡道:“姑妈?那位王夫人既然嫁进了荣府,自然姓贾,三婶这话如何说来?”莫不是三婶嫁进了王家,还当自己是刘家人罢?
不等王三太太说甚,又道:“况且咱们家和金陵王家素无瓜葛,祖父也并不与他们相交,三婶倒是与他们说上亲戚了……”谁不知道那王家背后的靠山是太上皇,祖父却是当今钦点的阁臣,三婶,你想作什么?
王三太太咬牙,这死丫头!
老夫人一听这话,看三太太的眼神就有些不明,随即哄孙女:“那王夫人做了什么,让我们莲娘这样气愤?”
王莲娘自是把那“旧物”之事掩过去,将王夫人昧下林家物件儿的事抖搂个干净。老夫人与大太太面面相觑,王老夫人虽然人老耳朵软,可并不傻,听了孙女的这话,对贾王氏的印象已跌落谷底。
更有火上浇油的,陪在王莲娘身边的媳妇子上前来,附在大夫人耳边说了什么,大太太的脸都黑了,强自端着笑容道:“莲娘,你也乏了,去罢,娘有些事与你祖母商量。”
待王莲娘去了,大太太才狠声道:“这荣国府的贾王氏行事也忒不讲究了!”
老夫人忙问,只听大太太道:“莲娘她们小姑娘不晓得,可王洪媳妇看出来了,陪在那贾王氏和贾家姑娘身边的大丫头竟是个在爷们房里的!她们在里头说话,王洪媳妇特特打听了,那个叫袭人的丫头正是荣国府里宝二爷屋里头的大丫头,据说已是定下名分的,只待奶奶进门就抬姨娘!那丫头骄狂的很,主子跟前都有她说话的份儿,荣国府端的好家教!一个太太竟是带着儿子的通房在身边侍候,还不说,那些贾府的姑娘们也在一起呢!”
大太太气急了,这都是什么污糟事情!末了,冷笑道:“听说那贾府的宝二爷也去林府向林阁老讨教了呢,一个爷们出门,跟着的不是长随小厮,倒带着自己的通房丫头,贻笑大方!”
听见这话,王老夫人嘴都哆嗦了,她最疼这个小孙女,是以并不求她嫁进多高的门第,只是想着找一户受宠的二子,做个清闲又享福的小儿媳罢了。这三媳妇显然知晓她的心思,往日说的话都是奉承夸赞那贾王氏和贾二小子的,她还想着若真是这般敦厚的婆婆,这样俊雅的公子,倒也与自家孙女相配……
王老夫人吃了三太太的心都有了,连着大太太,两双眼睛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半晌,王老夫人道:“老三回府后叫他过来一趟。”为防日后儿子们生了龌龊,老太爷是早就分了府的,如今除了嫡出的三个儿子还住在一处儿,其他的就是这个姨娘早逝,养在她跟前的老三也没分出去,看来,也是不能再留了,反正家已经分了,外头也有他们自己的屋子,索性让老三搬出去的好!
王阁老家事宜暂且不表,且说王家萱蕙堂这一番风波却并非独一无二,荣国府那边儿,却也是焦头烂额——的确,那毁人闺誉的事说不得,可贪墨侄女儿私房的事情却是大大说得。
林家的管事光明正大的登了荣国府的大门:“为防再出这等事坏了两家的情分……拟了一份大姑娘房里摆件首饰……的单子……”
林如海此举,仍在“保全”两家关系——那些物件儿都携有我林家印记,你悄悄还来,且保全了你的面子。
贾母和王夫人又生气又肉疼,眼看着已经吃进嘴里的肉,再让吐出来,摧心肝哟。只是到底无法,那单子上明明白白,人家要的只是有林家印记的物件儿,藏也藏不住。
这事放在别人身上,十有八九是要赶紧收拾出来悄悄坏了以保存颜面的,可搁在王夫人和薛姨妈这里,却是令人瞠目结舌。
“这些物件儿,都是千金难寻的好东西,你姨妈既然说送了我们,怎好再要回去?再者那林家也忒抠唆,即便是他家的,送与亲戚又怎地?给那单单薄薄的林丫头,也不怕折了那丫头的福分!”两件玉雕的摆件,四五件名贵首饰搁在薛姨妈面前的锦盒里,薛姨妈摸摸这个,抚抚那个,万分舍不得,少不得向薛宝钗抱怨。
薛宝钗却是有些晃神,一时想起林家那雅致矜贵的房舍摆设,一时耳边似乎又回荡着朱箐毫不留情的话语。薛宝钗紧紧绞着帕子,万分的不甘心:那位朱县主凭什么,还不是凭她高人一等的出身!林丫头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她们一个两个这般轻她、贱她,不过就是凭着她们投了个好胎罢了!自己那点比不上她们,若是自己也有那样的身份地位……
都说嫁人是女孩儿的第二次投胎,薛宝钗望向自己眼皮子浅薄、兀自心疼的母亲,白皙的脸上一双眸子乌沉沉的,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妈妈,听说林丫头已是定下了亲事?”
薛姨妈听闻,恐她心病,连忙安慰,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已与王夫人说好,早晚遂了心思嫁与宝玉云云。
薛宝钗脸上却淡淡的,因嗔道:“妈妈!”
待薛姨妈住了口,薛宝钗才道:“姨妈可与您说起过林丫头定亲的人家?”
提起这个,薛姨妈心里酸溜溜的,撇嘴道:“那林丫头倒是好运道,竟让她寻了那样的好亲!听你姨妈说是河间府张家的三公子,这河间府张家可了不得,张家太夫人是当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呢,张夫人听说是西疆林氏的嫡女,张家三公子也是年少有为,如今在吏部当差,说是受了几次褒奖了……”
薛姨妈絮絮叨叨的再说些什么,薛宝钗已是听不见了,她怔怔的,心内苦痛:难道她就这般命薄?宝玉再好,如今却也是白身,况且指望他上进难上加难,而林丫头,那般容易就定下这样一门门第高贵的亲事,那位张公子身上还有皇室血脉……不甘,她真不甘!
薛宝钗想着,渐渐的脸上散发出别样的光彩来,映的愈发的冰肌玉骨,美艳不可方物。
薛姨妈想了想,拿了些补身的药材咬咬牙去了荣府正房,薛宝钗眼神飘忽,也款款起身,跟了去。
“姐姐,可好些了?”薛姨妈把药材交给彩霞,吩咐:上好的安神补身的药材,给你们太太温补。
王夫人脸色蜡黄,姐妹两个叙了几句闲话。
薛姨妈瞧着她的脸色,方慢慢挑起那个话头来:“……要我说,那些物件上有印记又如何?难道林丫头不该孝敬长辈?”
王夫人咬牙切齿,忙道:“可不正是这话!只是那林丫头太刁钻,林家也算计的太过,林丫头在府里这几年,可短了她的吃喝?白白住了这样长时间,孝敬长辈一两件的东西就闹成这样,真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薛姨妈宽慰王夫人,又生法子道:“要不然姐姐去跟娘娘说一声儿,这都是小事儿,姐姐探望娘娘的时候提一嘴也就罢了,想来那林如海也不敢如何。我那里还有些好布料,都是从南边带过来的,又软又滑,给小皇子作几件小衣裳最合适不过了……”
王夫人十分意动,握着薛姨妈的手道:“妹妹说的是,可恨这林家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正是要娘娘警示他们一番呢,也算个教诲,我倒没什么,省的他们日后开罪了别家就不好了。”
薛姨妈遂了心,想起薛宝钗方才所言,又提起黛玉的亲事来:“恍惚听说已与张家议定了,可换过名帖了?”
王夫人心内有鬼,哪敢说她去林家想的是搅黄了那亲事,拿捏着林如海让他把黛玉嫁给宝玉,就看向薛宝钗,生恐侄女瞧出什么来。
薛宝钗的心思不在那上头,她原也以为王夫人此去不过是看重了林姑父的权位,又算计林黛玉,好拿住把柄让林姑父帮扶贾家呢。
见薛宝钗神色无恙,王夫人放下心来:“尚且没有,哼,那林丫头这般刻薄,张家夫人的眼神可不好使!要我说,就林丫头那病病歪歪的样子,张三公子无福呀,听闻张家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唉,这子嗣……”
薛宝钗微低着头,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可看不见的地方——眼中却是异彩连连。
说起来这个,王夫人兀自不平:“林丫头有甚好的,张家倒是拿她当宝!听闻不仅张夫人亲自去林府看了两回,就连那张三公子,也是常去林府请教学问,侍奉林姑爷呢!”
薛宝钗语笑嫣然,百般讨王夫人开怀,只把这话叉过去。
除了送来一张单子,林府不曾有其他动静儿,王夫人眼见着,心里也安下来,只等着二十六椒房入宫探候时提一嗓子,给林家上上眼药——讨林黛玉作媳妇的事,她是完全不想了,如今只愿那林丫头不好过——若是贵妃娘娘降下令喻,训斥教导林丫头一番,看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只是林家没动静儿,这件贪墨侄女私房的丑事却由荣国府的下人传扬了出去。
“唉,听说那荣国府舅太太是个面慈心狠的,就连人家父亲给姑娘送来的物件儿都贪墨了呢!”
“不止!荣国府的家人喝醉了亲口说的,那位贾王氏还口口声声说人家姑娘白吃白住呢,借口这个苛待人家女孩儿,也不看看人家书香门第、百年望族,她贪的一件东西就够那姑娘吃用了!”
“嚯,不能罢,难道她还能把人家的私物全占了不成?难道那府里的老太太不管?”
“嗨,管什么呀,只怕那老太太也有份呢,你说那府里谁最大呀,若不是那老太太允许,我就不信那舅母能这样大胆?!”
“怎么不是全占了?你没听说,原本那府里的奴才都奉承一个皇商家的表姑娘呢,就因着那表姑娘手里有些闲钱,若不是全占,那荣府的下人能奉承个商家姑娘,把朝廷大员的嫡女抛在后头——可不是人家那姑娘被占了钱财东西,手里没钱么?!”
“这也忒狠了,还是嫡亲的外祖家呢……嗳,嗳!这才叫佛口蛇心呢,那老太太和舅母就不怕亲闺女、亲姑奶奶晚上来找她们!”
“丧良心呀!这也没人管管?那姑老爷还是朝廷大员罢?”
“管什么?怎么管!那宫里头可是有位姓贾的贵妃在呢,你没看见那姓贾的尾巴都翘上天了,一个个自诩‘贾国舅’呢,听荣宁街后巷住着的下人道,贾家连庆祝皇子的赏钱都备了满登登几十箩筐呢,马上就是皇子王爷的外家了,谁敢管?!”
……当即就有吃茶赏景的御史黑了脸,到别处走走,竟都是这等说法——少不得要奋斗到深夜,上一封厚厚的奏折了。无独有偶,就连一些御史言官家的下人也拿这事当个话头说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