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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听着王夫人话里话外只要她从严的意思,嘴角边勾起浅笑来,答道:“太太说的是。想我们家上下多少口人,难免就有心黑,手脚不干净的,原也该杀鸡儆猴。只是我看着那个温婆子哭得可怜,又想太太从来是个慈善人,要是知道她知错了,想也不能忍心就叫他们一家子骨肉不齐全的,所以大着胆子宽放了回。太太即怪,我就去改了就是。”王夫人只当着王熙凤到底年轻,一时心软也是有的,自己一说她也就明白了,只是当家立事哪有朝令夕改的,这样做了,日后只怕不能服人,听了王熙凤这话,忙道:“阿弥陀佛,傻孩子,哪里有朝令夕改的道理,你自己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王熙凤料着王夫人必然要说这回就算了的话,又听她让自己细想去,就做个思想的样子,过得一会,脸上也就一笑道:“是,太太提点了,我也就明白了些,想来要是我这里一时一个主意,下头的人就不知该照着哪个主意行去,太太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夫人就笑道:“你父亲常在我跟前夸你,果然不差,是个聪明孩子,你自己就能想明白。”王熙凤便道:“多亏了太太的耳提面命,不然我哪里能知道这些了。太太好心教了我许多,我日后必不敢叫太太失望。”王熙凤是说着自己从前叫王夫人白利用了一场,如今都想明白了的话,王夫人哪里想到这样死而复生的事就在身边,只当着王熙凤这个年轻侄女儿是真肯听从自己训教,脸上的笑容也格外慈和,拉了她坐,又问她:“我听着你自打病了起身,倒是不拦着琏儿去那郑氏傅氏两个那里了,可有这事?阿弥陀佛,你即能这样贤良,我也放心。”
王熙凤叹息了一声,转眸看着王夫人:“我若是不容人,人说我嫉妒也就罢了,可偏生太太是我嫡亲的姑母,又在一个家里,我要是不放二爷去那两个屋里人处,教人背后说是太太没教导好我,我就有罪了。”王夫人听了这话,心中就怀疑起来,第一个疑的便是邢夫人。王夫人想来,贾赦身为长子却住在了荣国府外,邢夫人素来面冷嘴刁,心眼儿又小,她岂能甘心。凤哥儿是她媳妇,她自能在凤哥儿跟前说嘴,凤哥儿自是不能反驳她的。想在这里,脸上就有些沉,倒是不问王熙凤详细,只道:“我的儿,你即肯替我想到这层,可见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我统共就你大妹妹一个女儿,你珠大嫂子也孝顺,到底是隔着一层。眼看着你大妹妹过几日就要入宫应选了,还有你在我身边,我也算是个有福的。”王熙凤便笑说:“太太可别这么说,珠大哥这么年轻就是个秀才,宝兄弟生得又是这样惹人爱的,太太的福气在后头呢。” 王夫人叫王熙凤这些话说的满心欢喜,倒是把对邢夫人的怨气丢开了一些,又同王熙凤说了些话,也就放了她回去,又因王熙凤这些话,倒是把因王熙凤没顺着她意思办事的不满消弭了些,只以为王熙凤到底年轻面嫩,慢慢教导就是了。
四日后,朝廷就下了圣旨,只说皇帝即位数年,宫中空虚已久,今奉圣母皇太后懿旨,凡朝中三品以上文武官员之女,年十五以上十八以下,皆在应选之列。旨意下到贾府之际,贾府中的下人们无不欢欣,只说初一生的大小姐果然不凡,这就要进宫做贵人去了。王夫人心中虽也巴望着荣华富贵,只是一想女儿这一去以后见面就难,不免又有些悲容。贾元春脸上倒是一些儿异色也没有,依旧在贾母,王夫人跟前伺候,只是回了自己屋子,脸上就少了些笑容。
秦可卿同贾元春年纪相仿,所住的松间阁离着元春的屋子又近,日日相见的,难免就有些情分在,平日里也时常走动一回。此时秦可卿也听得了贾元春应选秀女之事,又看贾元春少了欢容,到底年轻,掌不住神,脸上流露出些许惋惜的神色来。她过荣国府时尤氏给了她的丫头秀儿见了她这样,只当着她不舍得贾元春去,待回了松间阁就劝说道:“姑娘,这是好事呀,看着这里大姑娘的人品样貌,都是极出挑的,这一去自然有好前程呢,大姑娘是舍不得父母兄弟,姑娘你怎么也不喜欢呢?”秦可卿看了眼秀儿,就是一叹,道:“你只知道皇宫里一片锦绣,进去了为妃做嫔的,有大体面,却不知道进得去的,不是叫人踩在脚下就是想尽了法子把人踩在脚下,再不得安生,一口气也泄不得。若是再得个一儿半女,那更是。”秦可卿忽然就住了口,悠悠叹了口气。秀儿听了这番说话,只觉可笑,回过头来学与了荣国府里安排了与秦可卿的一个婆子知道,只说秦姑娘是个傻的。
那婆子也是认作秦可卿嫉妒元春,觑个空儿就告诉了元春跟前得用的大丫头抱琴,抱琴是个有些见识的,听了就觉得有些诧异,转而去告诉了元春。元春也深为纳罕,只道:“那秦氏不过是营膳司郎中之女,平日里也罕言讷行,我只当着她小家子出身,在我们家不免拘谨,不想竟有这番见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心智倒深为可敬。”倒是深为赞叹了一回。
只说元春应选当日,先来贾母住处叩别,贾母虽也落泪,倒还稳得住,又嘱咐了些谨言慎行不可任性等语,元春含泪应了。又来叩别贾政同王夫人,王夫人抱住哭了几声,贾政就道:“哭什么,孩子这是应选去了,若是她自己争气自然是有前程的。”一边赵姨娘虽要临盆了,一来贾政又有了周姨娘,二来,她虽愚钝也觉得近来从老太太起都不大喜欢她,再则看着元春有大前程在前,就有意卖好,强撑着来奉承,听着贾政的话也笑道:“太太这样哭,可是叫我们大姑娘走也走的也不安心呀。”
王夫人从来深厌赵姨娘趁着自己有孕勾搭了贾政,只碍着要维持贤德风范不好发作,这一回叫她抓了赵姨娘一句话就啐道:“放屁,什么走不走?我大姑娘能就走的不安心了?我们家的喜事,你平白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咒我的元春。都是我平日宽待你了!你的心还这样黑”说了又哭几声。贾政看着自己夫人哭,女儿眼圈也红,也觉得赵姨娘说话不当,就叱道:“糊涂东西,不会说话就闭嘴,在这里满嘴胡沁什么?不瞧着今儿是好日子,我必定罚你,还不滚回你屋子去!”赵姨娘不想自己一番好意反得了不是,又看贾政声色俱厉,又是委屈又是害怕,涨红了脸不敢再出一声,挪着步子就退了出去。
元春不免劝慰王夫人几句,又含泪抱了抱有李嬷嬷领着的宝玉。宝玉尚小,虽聪明也不晓得元春要走,只看她哭,就用小手抹了元春脸上的泪痕,只说:“大姐姐不哭,宝玉听话。”因王夫人生育宝玉时已然三十余岁,之后身体也不怎么强健,元春便姊代母职,将宝玉看顾起来,情分颇深,此时听得这句,格外伤心,抱着宝玉就同贾政道:“父亲,宝玉是极聪明的,还望父亲母亲不要溺爱了。”虽贾政素来冷淡,看着这样也陪着落了回泪,满口答应。元春继而又别过了邢夫人同王熙凤,这才出府而去。
元春这里才走不一会,赵姨娘跟前的瑞香就奔了来寻王夫人,只说是赵姨娘腹痛难忍,怕是要生了。王夫人听了这句,就把脸一沉,道:“老爷同我训了她几句就腹痛,敢是欺着老爷心慈就来弄这样的鬼!我平日里也留着心呢,论日子,还有半个来月呢。”贾政是个不通俗务的,哪里晓得女人产育早半个月迟个几日都是常理之中,听得王夫人这样说,也以为是实,就道:“去给赵氏说,安守本分才是正理。”瑞香脸上都急出汗了,跪着道:“太太,瑞香再不敢撒谎,姨娘自打回房就开始叫痛,已好一会了,越来越厉害,瞅着就同从前生三小姐时是一样的。”王夫人这才道:“糊涂东西,即这样,你如何不早说!倒是叫我错想了姨娘。”说了,就命套车去请稳婆,自己只说要去禀告老太太知道,抬脚就去了贾母的上房。
赵姨娘虽得贾政喜欢,奈何贾母同王夫人都不喜她,这回看着她又叫贾政训了,下人们不免慢待些。且管车马出门事宜的,原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男人周瑞,更是不紧不慢,待得车子套得,把稳婆接了来,赵姨娘那里已然挣扎了半日,且她又不是头胎,产门已开,孩子都露出了半个头来,只是她却是叫得没了精神力气,孩子就卡在了那里,若是那稳婆再晚来片刻,只怕是要一尸两命。稳婆不敢耽搁,洗了手来,就按着赵姨娘肚子慢慢就把孩子推了出来,倒是个儿子,只是不免瘦小些,哭声倒大,忙抱着小哥儿到赵姨娘跟前报喜。赵姨娘已然挣扎了许久,见是个男孩子,只觉终身又靠,不由又喜又悲,她在稳婆来前这一回大喜之下竟是晕了过去。她这一晕,房里的丫鬟婆子们就乱了,又要救醒赵姨娘,贾政那里也要人去报喜,只是手忙脚乱。
听得内宠赵姨娘生了个儿子,贾政自然喜欢,又去给贾母报喜添了孙儿,到得贾母正房时,王夫人还在,贾政倒是一脸的笑,就把赵姨娘的事说了,又向王夫人道:“好险,只差了一会子就是一尸两命。”王夫人听了贾政这话,忙立起身道:“老太太,都是我的不是。我听着她腹痛,只以为是叫老爷训了,她借着腹痛撒娇,不想竟是真的要生了,好在大人孩子都没事,不然,可就是我的罪过了。”说了,就拿着帕子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