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画展(5)

恶魔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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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丰涯……她还没到。”齐瑾说。

    “那你就去接她。”席弥说。

    “现在吗?可是这么多人,我还需要……”

    “别废话了,快去接她。你快点,不然等你回来画都买光了。”

    “你会不会有点太高估自己了?”

    “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齐瑾叹了口气,抓起大衣,钻进教堂门口的甲壳虫,扬长而去。

    何满尊有点意外,席弥和苏丰涯竟然是旧相识。不过这些事情已经跟他没关系了,苏丰涯是别人的新娘。

    何满尊想着,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巫马真天又不见了。她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红帽,稍不注意就让大灰狼给吃了。

    “巫马真天?”何满尊出口呼喊,一双双恼怒的目光立刻射向他,他意识到这儿不是广场,连忙降低了分贝。

    光临这个画展的人审美都很统一,穿得黑压压一片,像一只只梳妆打扮的乌鸦。他在乌鸦从中穿梭,寻找小红帽。

    本以为找她很容易,毕竟巫马真天一身红衣,像游过黑雪地的红色魔鬼蛇。但是她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拥有走丢的固有技能。何满尊深入教堂回廊,依旧没找到她。

    这儿已经出了画展区域,墙壁上是教堂原有的浮雕、壁画和镶嵌画,描绘着耶稣受洗的的神圣画面。照亮这条走廊的只有一盏蒙了灰尘的水晶灯,和穹顶的彩色玻璃投进来的光,非常昏暗。和几步之遥的画展区域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何满尊往里看了一眼,没见到巫马真天,只有一个小女孩站在壁画前,小女孩金色的卷发垂到腰间,穿着繁复的黑色蕾丝裙,一动不动盯着正在受洗的耶稣看。

    “你好,请问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姐姐了吗?”何满尊问。

    黑裙女孩没有回答他,依旧盯着壁画看。

    “请问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姐姐了吗?”何满尊走到女孩身后,但她还是没有回应。

    何满尊不知道她是没礼貌,还是聋了,拍拍她的肩膀,再一次说:“喂,你有没有看到一个……”

    话说到一半,女孩突然向旁边倒下了。何满尊一慌,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然而这个想法刚出现,他就因为惊恐而全身僵硬。仿佛被“恐惧”捅了一刀,梦魇中的东西出现在眼前了。

    这个黑裙女孩并不是人,而是栩栩如生的人偶。

    她仰面跌倒在地上,蓝宝石一样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何满尊。

    何满尊不断提醒自己,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教堂里出现一个人偶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就跟古堡里的蜘蛛网一样,是标配。

    他一边想,一边后退。但没退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却不说话。何满尊没有直接回头,而是撇过目光看了一眼肩膀。他没有看到人类的骨节,扶着他肩膀的是一只由木头和滚珠结合而成的手。

    何满尊急忙往前扑,转身靠着走廊的墙壁。这时他看到,刚才扶着他肩膀的是一个成年男性人偶,穿着礼服,黑色油墨勾勒着他的笑容,栩栩如生。

    不仅仅是他一个,他身后站着一整排不同年纪、性别的人偶,他们全部保持优雅的弯腰鞠躬,仿佛恭迎主人的骑士。

    它们所在的位置是何满尊过来时走的路,几分钟前还没有它们,是谁把它们搬来的?

    何满尊的大脑胶着在一起,每一个人偶都被画上了笑脸,不知道是不是恐怖谷效应在发生作用,他真的觉得这些人偶在笑。

    他惊慌地夺路而走,飞快回到画展区域。

    明亮的灯光很快填满他的视野,身体像上了油的机器一样,一点一点松动起来。他问旁边的人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孩。他只想带着巫马真天快点离开这里。

    问了好几个人,发现这丫头竟然早就自己走了。

    何满尊急忙出去,一边问路人巫马真天的去向,一边在落叶大道上乱蹿。十几分钟后,他终于知道巫马真天去哪儿了——她一个人跑去直径10米的空洞了。

    ……

    “你今天过来吗?等忙完了一起吃晚饭。”席弥站在教堂二层的走廊上,扶着栏杆,望向大厅里人来人往,跟一个男人打着电话。

    “今天是你最漂亮的时刻,我怎么可以不过来?”

    “这么说我其他时刻不漂亮咯?”席弥转身穿过走廊,步入盘旋而下的楼梯。这座楼梯并不是通往一楼,而是地下室。

    “我可以说是吗……”

    “我可以把你挂在教堂顶上的十字架上吗?”

    “这是我的荣幸。”

    “玩笑时间到此为止,我画了整整四年的《恶魔之死》,今天终于要面世了。听着就热血澎湃!”席弥走进教堂负一层,推开一扇腐朽的木门。

    房间里的橘红色的光汹涌而出,将席弥的影子长长地洒在砖石地面上,如同巨人。她拖着裙摆走进房间,正对面的墙壁上,填着一副恢弘的油画。

    画布上是一个穿着漆黑斗篷的少年,被绑在石柱上。他脚下堆叠起来的木柴熊熊燃烧,火焰和黑烟从画布的最下方蹿动起来,直冲天际。火焰旁站着天使般的女孩,身穿雪白的长裙,头上顶着灿烂光环,轻轻簇起来的眉毛像透明的蛛网。然而,她身后却“嘭”地卷开恶魔的黑色翅膀,铺天盖地。

    她一边哭泣,一边往火焰中添柴火。

    “不怕卖不掉?”电话里的男人说。

    《恶魔之死》这幅画的前方,是一方舞台,铺着深红色的地毯。席弥走到舞台中央,左臂像天鹅的脖子一样流畅地扬起来:“喂喂喂,怎么说话的?怎么会卖不掉?我待会儿还要跳舞了。你见过几个画家跳舞的?我画了四年诶,今晚的它就像女孩的初夜,每个人都会为淡淡的血腥味疯狂的!”

    “我见犹怜啊。为了宣传,美丽的女孩不遗余力。我想它一定是最好的。”

    “那是当然!所以你可不能错过,一定要来啊,不然恶魔都不会原谅你的……”席弥笑着说,“亲爱的唐上礼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