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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你想办法让这栋房子停下来!”席弥烦躁地冲着朱诺大吼。
地面的涌动并没有停下来,地砖七零八落,像被胡乱犁过的田地。这块地面修修补补了好几次,价格却比翻新贵了好几倍。不惜代价地修补,就是为了保存时代的原貌,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警察到了我们就能出去,不过……”朱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如果我们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被蛇吃掉吗?”席弥抓着铁艺栏杆冷笑,“你还挺有想象力,不画画可惜了。不过真的有那么大蛇不是挺有意思吗?跟拍电影一样。”
“电影没什么有意思的。”
“电影比现实确实平庸多了。”席弥说着,睫毛再一次低垂,“即便真的有这么大的蛇,也不过是一盘下酒菜而已。这个世界上有比这东西刺激得多的玩具。”
“是吗?”
“你知道恶魔?”
“一种宗教概念。”朱诺说。
“不不不,恶魔是真的存在的……不过你不会相信,就当故事听了吧。白教堂所有人,都是被恶魔杀掉的。苏丰涯就是恶魔,所以我才来找她。”席弥笑着说,“世界颠倒了,我画里的才是真的,你们这些小呆瓜们看到的世界,只是戏台上的彩妆和台词。”
“恶魔即便真的存在,也很平庸。杀了一屋子人而已,用一瓶百草枯你就能做到一样的事,还不用流血。”朱诺意外地没有否认席弥的奇谈怪论,平静地说。
“诶?我很喜欢你的装模作样,特别像14岁的中学生,抱着一本《西方哲学史:从古希腊到20世纪》超然物外。”席弥看着朱诺,只有没看过苏丰涯抖开羽翼的人,才能平静地恶魔不算什么,死人不算什么。
“你知道一见钟情吗?”朱诺突然感性起来。
“意大利人上大学要求这么低吗?”席弥对朱诺的学历产生了怀疑。“一见钟情”是被否定的感情早就成为了常识,跟抽烟有害健康一样的常识。朱诺这句话就跟“我最近在养生,每天两包烟”一样莫名其妙。
“能够一见钟情人,比恶魔可怕多了。”
“这才是宗教上的概念,即便恶魔满天飞,所有的广场上都烧着女巫开篝火晚会,也不存在这种人。”
“如果存在,原因是什么?”朱诺出乎意料的执拗。
“谁知道呢?”席弥摊了摊手。但一摊手,身体就被地面抛了出去。
朱诺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却低估了地面的力量,身体跟着席弥一起甩了出去。地砖“哗啦啦”被剥离,向从下往上的雨点,绵密地从两侧削过。一片地砖碎片精准地激射往席弥的喉咙。
朱诺把席弥拉进自己怀里,帮她避开了致命的切割。碎砖击中她的手臂,撕开大衣的羊毛布料,卷进肌肉,鲜血瞬间喷涌出来,浸透了布料。
朱诺咬着牙发出一声低沉悲鸣,抱着席弥坠地。
“你干什么!”席弥大吼,“谁让你救我?”
“你要是死了,我的画就没了。”朱诺忍着剧痛,抓着打翻的桌子,“把桌子翻过来,我们站桌子上,能挡住碎片。”
“少命令我。”席弥盯着朱诺胳膊上的伤口看了会儿,把头别到一旁。不过流点血而已,比起齐瑾被爆头,不值一提的痛苦。
朱诺趁着地面平静的瞬间,把桌子拉到铁艺栏杆旁。她和席弥坐在翻转的桌子上,手拉着栏杆,即能避免被抛上穹顶,也可以挡住地砖碎片。
“要不要我给你写张条子,即便我死了,也给你一副画。除了地下室那副,其他的你自己挑。”席弥盘腿坐在桌子上。
“谢谢。”朱诺看了一眼胳膊上的伤口,平静地说。毕竟她救了席弥的命,这是她赢得的。
……
何满尊用脚踹开房门。
生日会那天,苏丰涯拉着他来过这儿,在这儿抓过他的手,对他笑过,嗔怒过,鼓起腮帮子的时候特别水灵,本以为人生中第一次表白就要发生了,确实也发生了,不过结果有点出乎意料,倒挺符合戏剧的剧情结构。
现在这个房间空空如也,那天之后苏丰涯应该也没来过,毕竟当时坐在床上印下的褶皱还停留在上面。
何满尊目光在房间扫了一圈,除了酸臭的回忆没什么都没看到,转身离开,继续深入搜索。脚下却“蛤喇”两声,花瓣绽开般崩裂两个窟窿,他的双脚滑了进去。地板裂开后的木刺扎入脚踝,牢牢锁着他。
细腻的剧痛千流万刃卷进大脑,他忍不住发出低沉的悲鸣。
“怎么了?”巫马真天站在一旁,注意到了何满尊突然狰狞的脸。
“没事,我好得狠……”何满尊试图把叫从地板中拔出来,但木刺似乎已经卡入了骨骼之间,牵一发动全身,疼得他肌肉忍不住地跳。他弯下腰,一拳在脚旁的地板上砸出一个窟窿,然后把破碎的木料一块一块撕开,困住右脚的地板很快全部撤掉,脚踝血流如注。但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会儿,伤口逐渐像收拢的花瓣一样愈合,血片刻间就止住了。
对于另一只脚,何满尊也如法炮制。巫马真天却突然摔倒在地上。
何满尊猛地转身,看到她的脚踝被鲜红的东西缠住了,电光石火地往后扯,很快冲出走廊,被拉进了通往阳台的起居室。
何满尊打烂了锁住脚踝的地板,向着巫马真天狂奔而去,等他进入起居室,只看到了白色沙发和围成一圈的毛绒玩具,巫马真天却不翼而飞了。
除了他进来的地方,起居室唯一的出口就是阳台。但通往阳台的门依然紧锁着,他的千钧之力,也砸不开它。
砰——
身后的门也重重地合上。
何满尊急忙转身跑到门口,门锁紧紧咬合在一起。
他被囚禁了。
低吼般的“沙沙”声从房间墙壁的对面传过来,他听到声音越来越近,进滚滚潮汐,举着白沫从月下的海天之线,扑上了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