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节 大投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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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卢!

    杜邦公司正面临它成立以来最严重的危机,在三周之内,它的股票下跌了百分之三十五,而且还在以越来越快的度继续下跌——这就好像一场可怕的雪崩,一旦开始,在到达最低点之前绝不会停止,而且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改变这种局面。

    杜邦公司已经竭尽所能挽救自己,但它能够投入的两千万美元资金在摩根与洛克菲勒共同投入的重磅炸弹面前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十亿美元!在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量面前,它的领导只能暗自庆幸受到攻击的并非只有自己,联合碱业公司、拜耳化学、卜内门公司,巴斯夫……所有企业都在遭受猛烈攻击,这是一场涉及整个化工产业的全面战争;并且他们还非常“欣喜”的看到,自己并非损失最严重的那一个:苏格兰诺贝尔公司、联合碱业公司、卜内门公司以及英国染料公司承受了两大财团的大部分攻击,它们的股票价值全都只剩下原来的一半。

    在这场战争里,主要的战场并不在纽约而是在伦敦,相对实力最弱小的英国化学企业不幸成为了摩根与洛克菲勒重点攻击的目标,否则杜邦化学早就成为第一个倒下的企业了。

    当然,就算这样杜邦的董事会成员们还是差点集体爆心脏病,尽管损失最惨重的既不是他们也不是英国同行,而是那些没有及时抛出股票的普通股票持有,以及在关键的时刻做出错误选择地投机——这些可怜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资产迅缩水,甚至在转瞬间化为乌有。然后他们就会以更快的度崩溃。

    最终。这个世界将尸横遍野、哀鸿遍地。

    当然这么说稍微夸张了一点,但地确,已经有人把枪口对准自己并且开了一枪。或从某个比较高的地方跳了下去。只是记的眼睛全都盯着处境与一八一五年六月十八日的拿破仑皇帝相同的大公司,甚至稍微小一点的公司都无人过问,又有谁会关心一些普通人地死活呢?

    只要是战争,就会有人丧命,而且就像人们知道的那样,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并将永远如此。

    “真是悲惨。”秦朗摇着头,出一个感叹。

    不过,在他出这个感叹的时候,他并非独自一人待在自己的办公室或别的什么地方,甚至也不在圣迭戈——他在斯托克顿,在霍尔特制造公司的会议室,与本杰明.霍尔特谈判。

    不过直到目前为止。霍尔特仍不知道他的来意。从开始到现在,秦朗一直在谈论股票交易市场的雪崩。

    这无疑是在浪费时间。霍尔特不关心化学、火药或硝矿石企业地股票到底在以多快的度下跌,既因为没有必要也因为没有兴趣,总是。那只是一件生在遥远的地方的、与他地公司毫无关系的事情,相比之下他更关心加利福尼亚最有名地华人企业家拜访自己的目的。

    他绝不是来买蒸汽收割机的。这是霍尔特唯一肯定的事情。

    “秦先生,我想知道,你打算向我的公司订购什么产品?”他问,稍微有点不耐烦。

    “我不打算购买霍尔特公司的任何产品。”秦朗耸耸肩,“霍尔特先生,我来这里是打算向你提出一个建议,我希望收购你的公司。”

    “我很抱歉,秦先生,你刚才说什么?”霍尔特觉得他的耳朵似乎出了问题。收购?大毒蛇武器公司的老板准备收购他的公司?他准备收购霍尔特公司?开玩笑!

    他不相信。于是秦朗重复了一遍。“我希望收购你的公司。”

    “你在开玩笑?”霍尔特神色轻松,还是没能警觉起来,只是稍微有一点惊讶。当然,他仍然不相信秦朗的话,圣迭戈的大毒蛇武器公司是怎样的一家企业,整个加利福尼亚恐怕没有哪位企业家不清楚——直截了当的说,它还没有收购霍尔特制造公司的实力。

    就算它拥有一家注册资本比自己多出无数倍的全资子公司,更加有名的umbre11a保安服务公司,它还是没有收购霍尔特制造公司的实力。

    霍尔特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国人正在开一个非常错误的低级玩笑:在一家公司的老板面前公开宣布要收购他的公司无疑是缺乏礼貌的行为,偏偏他还没有这个能力。

    但秦朗却显得极其严肃。“我非常认真,霍尔特先生。”

    “我不知道你是否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你的公司没有收购霍尔特制造公司的实力,秦先生。”霍尔特认真的说。只是出于一种善意,以及一些显而易见的不愉快,他觉得有必要让秦朗从他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解脱出来。“恐怕你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

    然而他显然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像秦朗这样一个能够与华尔街和华盛顿打交道的人,既然他能够制定一个让财团和参议院满意的计划,那么他就绝不会仅仅因为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向提出收购他的公司,否则大人物们早就把他扫到一边去了;如果他提出一个要求,那么就一定经过深思熟虑,并且有相当充分把握。

    而且他并不清楚秦朗的公司的实际财政情况。当然就算摩根,还有洛克菲勒,当他们听说他竟然拿出五百万美元参与他们的疯狂游戏时也感到相当惊讶——既为他在短时间内聚集起来的资本,也为他敏锐的观察力——但既然他们都无法知道真实的情况,其他人想掌握一点确切的消息就更加不可能了。

    最后,霍尔特也不知道秦朗把自己的所有资本都投进了股票交易市场,并且目的就是为了收购他地公司。要不然他一定会立刻开始思考对策。但是现在。他完全被大毒蛇武器公司地规模迷惑住了,不相信它有能力收购自己的公司,也没有考虑任何可能性。

    秦朗很想笑。

    然严肃的、一本正经地回答:“相信我,霍尔特先生真考虑了这个问题并且知道我正在做什么,并且我完全确信我的公司有能力收购你的公司。”

    其实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他还没有在投机活动中拿到哪怕一美分收益,钱都在代理交易的银行那里,同时杜邦公司的股票还没有下跌到一个他认为适合进行空单行权的理想位置;不过这没有多少关系。只是因为缺乏足够信息,不管他是已经在摩根与洛克菲勒动地疯狂游戏里获得巨额收益,除非他真的拿出可爱的绿色纸片开始他的收购行动,否则霍尔特都会认为他只是神经错乱了。

    事实上,只要待在与霍尔特相似的位置同时脑子还保持正常的人都会认为他正在疯。

    一家成立还不到四年的、而且不管销售额还是利润都只有那么一点的小公司居然打算收购一家资产总额过三百万美元地企业,恐怕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加荒谬的举动了;就算它的老板与财团有非常密切的关系,但只要稍稍了解一点具体情况,就会知道情况不会有哪怕一点变化。

    大毒蛇武器公司无法收购霍尔特制造公司。它没有那么多资金,而且也没有哪家财团愿意向它提供资金——联合碳化物和联合纺织技术都还没有盈利,就算他们之间关系密切,但指望财团现在就再次向秦朗提供经济方面援助。这显然是极不现实地想法。

    如果这种事情生,那么财团也就不再是财团了。它们应该改名为慈善机构,或“秦朗的私人银行”……但实际上它们不是。

    财团存在地目的是追求利润,而且它们总希望自己拿得更多,而且还希望控制更多东西。如果有人想利用它们完成自己的目的而又不打算付出任何代价,他一定会很快付出更大的代价。

    但秦朗还不至于如此愚蠢。

    —

    所以,霍尔特确信他只是神经错乱了,当然,尽管如此他还必须用非常正式的口吻回复他。“既然如此,秦先生,那么我可以非常明确的答复你,我绝不会出售我的公司。”

    “你还不知道我的条件,霍尔特先生。”秦朗笑着说,“难道你不觉得现在就拒绝我的建议显得过于仓促了吗?”

    “我不认为我需要知道你的条件,同样,我也不认为我的决定很仓促。秦先生,我不会出售我的公司。”顿了顿,霍尔特又做了一个强调,“绝对不会。”

    “我认为你应该听听我的条件。”

    “不,我认为没有那样的必要。”他坚决的拒绝了。

    “那么,我只能说,对此我深感遗憾。”秦朗说,但一点遗憾的意思也没有。

    “我同样非常遗憾。”

    “我们还会再次见面,霍尔特先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用多久,我们就会再次见面……很快”秦朗站起身,与霍尔特握手告别,然后带着他的秘书、律师及随行人员离开了。

    当然他还会再回来——在拿回投资以及利润之后。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不用多久。虽然摩根和洛克菲勒一点消息也没有向他透露,但这没有关系,他还是能够猜出几家主要化学公司的股票会在什么位置停止下跌——摩根财团与洛克菲勒财团拥有多大的力量,或许普通人不清楚,但金融界肯定知道,当然秦朗也知道,所以要预测他们会在多大程度上削弱自己的目标就是一件虽然有点复杂但仍然能够做到的事情。

    而且还有一件事同样是明确的:这场战争的战线太漫长,即使摩根与洛克菲勒也不能投入足够力量彻底击败对手……或就算他们彻底打垮某一家公司,在现在这种时候也没有足够力量接管它,只会给别人创造机会,以两位财团领袖的智慧,他们不会做这种事情。

    所以作为一个最好的选择,摩根与洛克菲勒会在重创对手之后带着已经得到的巨额利润果断撤退,控制其中一些实力比较弱小的公司,然后趁其他公司都在舔伤口的时候扶植陶氏化学公司……当然还有联合碳化物公司成为化学工业的新巨头,最终在美国形成杜邦、陶氏化学与联合碳化物三足鼎立的格局;同时,他们的这种选择也使预测结束战争的时机变得简单了。只要把所有已知的条件加在一起,秦朗就可以得到结论:战争会在几家主要化学公司的股票下跌幅度达到百分之五十左右的那一刻结束。

    让所有目标的股票价格全部下降百分之五十,摩根与洛克菲勒有能力做到这件事,这样做既能为他们带来丰厚的回报,又不会过分削弱化学公司,使它们连舔伤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其他财团控制——尽管在这种时候,财团介入公司已成为无法避免的事实。

    秦朗已经看到这个未来。所以他知道,战争即将结束,而在那之前的一刻,就是他进行空单行权的时候——或战争距离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但杜邦公司的股票已经下跌百分之五十。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不过,即使稍微提前或延后一点进行也没有关系。总之,他可以获利,唯一的问题只是,利润有多少。

    他仍耐心的等待着,每隔一个小时接收一封来自纽约的电报,分析里面隐含的信息。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三天,然后秦朗终于看到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杜邦公司的股票终于下跌到接近原来一半的位置。

    现在,他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秦朗立刻向他在纽约的经济人出指示。他非常幸运,或非常敏锐,准确的把握了时机,因为就在第二天,摩根与洛克菲勒停止了他们投入十亿美元动的疯狂游戏。

    战争结束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