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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我还有些紧张,毕竟没在别人面前做过那种事情。”
歌舒瑾的声音很好听。温柔的,和煦的,满是宠爱的。
松涛过壑,雨点芭蕉,天上龙吟,云中鹤唳。
都是这世间极妙的声音,却都在他一开口的时候自惭形秽地隐下去了。
他抱着她亲吻,一点都不在意地说出心中打算:“摄政王向荆州刺史自荐枕席,意图谋取主上王位,啧啧,这样的事情,他们应该不会吃惊的吧。”
她看着他的眼睛:“在你进来之前,我会嚼舌自尽。”
素白手指点在她肩头,将她整个人深深地按在锦绣堆中:“呦呦不会的。三年前不会,如今也不会。”
右肩业已脱臼,疼得麻木,一同阿狸的心境:“我不会配合你。你别想得逞。”
“你会的,”一双漆黑如渊的眼睛望着她,似乎要望进她心底,“毕竟阿妩也是那么喜欢我。”
“你……”阿狸狠狠咬牙,最终还是无奈地别开眼睛。他在威胁她,如果她不顺从……
阿妩喜欢他,阿妩会愿意,会在他有意无意地诱导下自投怀抱……
他不会伤害阿妩,不证明不想要她的身子。
毕竟阿妩是那么的美丽。
也不知是不是两个人靠得太近的原因,阿狸觉得很热,额头和脖颈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然而不仅如此,身体中有欲/望在叫嚣,慢慢膨胀,像是要挣脱金笼的困兽。
面前的男人,容貌开始模糊。
“你给我下了药。”不是疑问,是肯定。
“真聪明,”歌舒瑾微微笑,看着她红红的脸庞,心情大好,“无色无味的粉末化成水,点在了豆蔻儿花心里。我给它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醉春山。非常配你。”
“下三滥。”她紧紧抓住那只还能动弹的手,指甲戳-进皮肉,疼痛让她从悬崖边又退回了一步。
他发现了,握住她的手,很不费力地就分开她的手掌:“呦呦,不要这样,你可以掐我。”
她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凭着本能,在他手上狠狠地抓了几把。
他低头吻她,粗糙又温柔,霸道的男性气息迅速席卷了口舌:“我没想逼你的,你若不去闻窗台上的豆蔻儿,就不会中招。都是你自己选择的。”
他吻得温柔,身体却在用力地碾压她。
他的行为,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极度矛盾。
大块之气,噫而为风。
阴阳之气,薄而成雷。
他身体中的阴阳,撞击在一起,便成了雷电,轰隆隆,挫骨扬灰,紫闪闪,毁天灭世。
如今这道雷电劈在阿狸身上,叫她怎么能活……
“我中了药,你却没有……”她怎么推他都推不开,只能在唇齿纠缠之间,零零碎碎地道,“你……这,这么乱发情,阿妩不会……不会喜欢你的……”
阿狸很怕,他不会是要来真的吧……
这次再相见之后,他虽然一直戏-弄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她的意思。可如今他身体极其炙热,传达着很危险的讯息。
“我怎么就没有中毒?”他把她捧起来,抱在腿上。
扑通,扑通,扑通。
是她的心跳。剧烈,慌乱,急速得要蹦出来一般。
那砰砰,砰砰,砰砰!
更加剧烈,更加慌乱,更加急速的心跳,又是谁的呢?
她推着他的胸膛,却又被他揉回来。炙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凑到她白皙如玉的耳边:“呦呦就是我的醉春山啊。”
他才不需要什么春-药。
她就是他的春-药啊。
只要一点点,就开始隐隐地燃,熊熊地烧……
燃得他不能思考,烧得他一片混沌,就想把她吃掉,变成自己的,变成同自已一般黑暗的。
呦呦,过了今晚,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小舌被含住向外勾,她急促地喘息,左手胡乱地摸,摸住一只花瓶。
他来不及阻止她,或者根本就没想阻止她。
啪!
额头上的血小蛇一般蜿蜒下来。她咬着嘴唇,很艰难地压制着四肢百骸中叫嚣的情-欲。但还是头昏昏的,有些意识不清。
歌舒瑾愣住了。
她没砸他,而是对着自己的小脑袋,狠狠地拍了那么一下。
“我不要上你。”
她坐在他腰间,小小的身子,根本就构不成威胁的样子,却是一副盛气凌人,不依不饶,又甚是鄙夷的架势。
她可真是心狠,对自己也这么下得去手。
看着她这醉眼朦胧的样子,歌舒瑾便知道,这小家伙,她已经醉了。
醉春山,药如其名。会让人沉醉似梦,如入春山,周围繁花似锦,身边就是今生所爱……
从来都不是劣质的春-药,而是带你进入幻境的仙丹。
“我不要上你。”她依然坚持,手搭在他肩头,自上而下地俯视他。
“不上,”他撕了白袍子包上她的头,“呦呦不想上我,就不上。”
歌舒瑾说完,也颇为尴尬。他身边素来是云英来去,多少美人睁着抢着要自荐枕席,可如今却被一个无盐女给嫌弃了。她还说“不要上”他,要上也是他上她才是吧……
她咯咯地笑了,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随后——手中紧紧攥着的破花瓶口狠狠地插-进他的右肩。
又趁他错愕的时候,把他推到在床上,骑在他身上,拿起一旁的玉枕使劲儿往他头上,身上砸:“你凭什么欺负我?我娘欺负你,我又没欺负你!你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你个混蛋,人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我砸你,砸你,砸死你!”
她越说越大声,最后完全变成了嘶吼,小兽一般,不寒而栗:“去死,去死!去死吧!人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
她心中关着一只妖兽,在醉春山的效用下,渐渐觉醒……
一开始被她戳-中肩头,可能只是一时的疏忽,可后来,歌舒瑾回过神来,也并不回手,甚至一动都不动,就任她在自己身上发泄。
很舒服的感觉。
她一共说了三十九次。
渣。
不过,她的呼吸可真是绵长,下次再吻她的时候,可以不给她换气的机会了。
他睁着眼睛,看着她双目赤红,气急败坏,恼凶成怒的样子。
真是个丑丫头。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她。其实他的小名叫作“猹”。
阿猹。
她弄错了,他不是渣。
玉枕被砸碎了,她就小兽一样扑到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咬他耳朵。
咬耳朵,她的必杀技么?
他就曾看过她活活咬掉一个打手的耳朵。
歌舒瑾忽然环住阿狸的腰,轻声道:“狸儿,不许咬人。”
狸儿,那人似乎是这么叫她的。
果然有效。狂暴的小山狸松开咬住他耳朵的牙齿,捧着他的脸,歪头望他。
眸中猩红,一会儿深,一会儿浅,像是在辨认。
“狸儿,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了,我有天下最强的兵,最壮的马,连主上都要看我的脸色行事。狸儿不需要去咬那些下贱之人的耳朵了,”他抱着她,温柔地抚慰,“踩碎包子的人,我已经把他们都剁碎,做成包子喂狗了。”他没有骗她,那些人,他看着他们被剁碎了。
手放在她腋下,像举小娃娃一样,轻轻托起:“再也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阿胡?”他看到她眼底猩红褪去,小手抚上他的胸口。很乖巧,很听话的模样。
可旋即,他胸前便是一疼。
小丫头在他胸前樱红上狠咬了一口。
他低头看……她可真是牙尖嘴利,小尖儿被咬掉了一半……
一场本该旖旎缱绻的春事,被他们做得如此喧嚣暴力,鲜血淋漓,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他拢了衣襟,捏她那苦大仇深的包子脸:“狸儿,怎么又咬我?”
“因为你坏!”她大哭起来,抱着他的脖子哭,“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世上,让我被你弟弟欺负,被人渣渣渣渣渣渣渣……渣瑾欺负……你坏,你比他们都坏……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呜呜呜……”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哭,她的眼泪落在脖颈上,*辣的。
她哭了好久,久到濡湿了他整个衣襟,而他只是默默地听她呜呜咽咽地哭,愤愤地说渣渣渣渣渣渣……渣。
忽地,她抬起头,眼睛亮亮的:“阿胡,你把他们都剁碎吧!不行,微之不行……”她低头思索片刻,又抬头道,“那把人渣瑾剁碎!喂猪狗吃!不行,不行,”她又摇头,“在那之前,我要把棋子都塞到他嘴里!”
她说的棋子儿,他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学着那人的样子,捏她的鼻尖儿:“小坏蛋,这么记仇?”
小山狸不解地问:“他欺负我,我为什么不能记着?他对我的坏,我统统记在心里,他打过我两巴掌,打掉一颗牙,抽了三十六鞭子,滴了十二滴蜡油,悬在梁上挂了整整两天,塞过一个棋子儿,按在水里吃下无数口水,今天还卸了我的右肩,给我下肮脏的药!他怎么不去死,不去死啊!”
清风雪下,月色无暇。
他的手停在她脸颊边,像是被风雪冻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是啊,自己怎么不去死啊?
因为就在他想去死的时候,小仙女拉着他的手,将他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他在悬崖边上站了站,想了想。
他不要死,他比谁都想活,没看到该死的人死,他怎么可以死?
只是,很快,司马元就死了。
还不等他杀她。她就死了。
他又站回到了悬崖边,是不是该死的时候到了?
然后她的出现,又让他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他的仇恨重新有了倾注的地方。
吻干她脸上的泪痕。歌舒瑾说:“那他对你,还真是很坏。”
“阿胡!”她忽然一脸惊喜地叫起来,“阿胡,我给你看小白兔,你走了四年,我一直在很用心地养它们。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的脑袋还真是跳跃得很快。如此活蹦乱跳的,哪里有伤心的样子,刚才就不该顺手接好她的胳膊。
他刚想告诉她,今天很晚了,就不去她家里看小白兔了。可是,她自己风驰电掣地脱了中衣,只穿薄薄的小衣,捧着胸前两颗圆圆的凑到他面前是做什么……
“狸儿,别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歌舒瑾只觉得要是那个人的话,便会这样讲。
尴尬的,无奈的,宠溺的。
他完全入戏了。
他向后躲,她不依不饶地粘过来:“你不喜欢它们么?小兔纸很乖,很可爱的,你摸摸它们吧,摸摸就会喜欢的。”
她醉得口齿不清,小兔纸,小兔纸地叫。
“摸摸嘛。”她委屈地,托着露在小衣外的小半个圆圆的。她的手真小,小到根本托不住那两只活蹦乱跳的肥兔子。
“乖乖的,别闹。”他流汗了,莫名其妙地,满头大汗。
她在他腰间蹭啊蹭,摇啊摇,扭啊扭,挤啊挤,推啊推,磨啊磨。
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地落,他不住地抹汗,却又不住地落。
他也曾年少怀-春,知慕少艾,也曾想娶这世上最美的姑娘。
可被司马元囚禁之后,他便再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了。
可是,很奇怪。
那日在紫光殿,他发现她竟是那个咬人耳朵的小乞丐,莫名其妙的,想起那日血淋淋的样子,想起她拼命地保护那个男人的样子,想起那个男人抱着她缠绵亲吻的样子……他竟然又有了感觉。
想到碎尸腐肉,想到日夜缠绵,想到她在流血,想到她的两条小白腿挂在那人腰间晃啊晃的……
死亡与欲-望,世间最激烈的两种,刺激着他的末端。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只是他没想到,他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竟然没同那个漂亮的男人做过?
他曾经也是个温柔的人,但他却用最恶劣的方式占有了她。反正她早就不是完璧了,不值得温柔对待,可……知道真相之后,他甚至有点后悔,他方才不该打她的脸。
都说他不是这世间的色相,那他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也不是寻常的美丽。
而后那个男人死了,那个男人的弟弟却还活着,带着对她的仇恨。
她还真是一个极易招人讨厌的体质。
她所遭受的一切,他冷眼旁观。
他知道她所有的秘密,然而她对他一无所知。
她缠着他闹,还真是,不是一般的讨厌。
“阿胡,伪君子,道貌岸然!小阿胡明明就很喜欢小兔纸。”
“阿胡,我们做吧!我十八岁了,可以做了!”
“阿胡,我饿,好饿……喂我,喂我……唔……”
终于,一声喟叹。
他抬手落下帐子,把小小的她裹在他的天地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她是谁。
既然她想吃,那就喂饱她吧。
胭脂红,醉春山。
醉里不知来时路,与君共寝到天明。
心醉神驰,鸳鸯情缠。
只是,他怀里的她忽然被人扯着头发拉了出去,甩在地上。
他本下意识地伸手要拉她,可在看清来人之后,他便恢复了往日里温和庄重,无可挑剔的笑脸。
春-梦,醒了。
梦醒了,他还是他,她也还是她。
爱亦或是恨,都不必再作答。
阿狸跪坐在地上,脑子里还是懵懵的。
好冷啊。
她抱住几尽全-裸的身子,木然地抬头看。
寝殿的十二道雕花门全都大开着,风雪呼啸而入。
好多人,乌压压,黑黢黢,他们交头接耳,或怒目而视,或满脸鄙夷,或指指点点……
她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淫-乱”,“无耻”,“丧风败德”……他们说的不是她吧,她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和有情人做快乐事,这也是淫-乱么?
那么多人,她一个一个地望过去,谢伦,王音,卫澜川,昙微之,王嘉……
身披锦绣,衣冠楚楚,都是这世上一顶一的大雅之士,他们都在俯视她。
像看着一块儿肮脏透顶的泥土。
这么多人,可是她找不到她的阿胡……方才还抱着她,亲吻她,说他们再也不会被人欺负的阿胡,他去哪了?
头发又被人抓住了,那人在身后拽着她的长发,将她拖起来。
阿狸还是愣愣的,直到那人给了她一耳光。
火辣辣的,却不疼。
“琅琊王司马呦,主上生辰,你淫-乱宫廷,败名辱节,把主上最珍惜的留仙殿弄得如此污秽不堪。该当何罪!”
眼前的人在说什么?
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长发凌乱,衣不蔽体的阿狸就这样木然地站在殿中央。四周站满了人……谢伦,王音,卫澜川,昙微之,王嘉……
她抱着身体,瑟瑟发抖。
像是被关在笼子中的小兽……
忽然,小腹一阵疼痛,鲜红的血液顺着腿根蜿蜒而下。
不堪。
丑陋。
狼狈。
无以复加。
“不……”
“不要……”
“不要看……”
“不要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