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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歌舒瑾那里,还是封九云那里,阿狸其实接触到的女人都不多,所以她也不是很明白这个美人为什么要瞪她。
“音儿,这些日子来我一直想着音儿亲手做的红豆羹,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机会尝一尝。”崔斩玉和颜悦色地轻轻道。
闻言,那美人马上没了方才恨恨的表情,立刻换成了一副小女儿的娇羞姿态,绞着帕子,柔柔地“嗯”了一声后,带着丫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府门口。
阿狸心中暗叹,这崔州牧真是花丛里的一把好手,甜言蜜语手到擒来,把自己的女人们哄得团团转。她又想到了自己在荆州时,歌舒瑾待她也是如此,甚至比崔斩玉还要温柔,如今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想,大抵都是虚情假意吧。
她虽然离开了荆州,可心还在那里盘旋,明明知道对方不是良人,可还会在睡梦之间想起他。她是真的喜欢过他,所以不能轻易就忘掉,也是因为真的喜欢过他,所以才更伤心,更不想原谅。
阿狸触景生情,眼帘微垂,平日里灵动狡黠的眸子也蒙上了几分阴霾,这时,崔斩玉微咳了一声:“封姑娘,我带你去看看房间吧。我麻烦了封姑娘这么多,一定要好好报答才是。”
阿狸抬起头,美丽的大眼睛显得有几分迷茫,可马上便恢复了常态,嘴角一挑:“是啊,救命之恩,崔州牧可得涌泉相报才是。”她才不会跟他客气,他害得她损失了一套衣服,一瓶金疮药,三日以来,她扶着他行走于山林怪石之中,汗流浃背,脚底磨出了好几个血泡……她是上辈子欠他的么!
身为琼州州牧,也算是一方的封疆大吏,但崔斩玉的府邸并不是雕栏画栋,富贵堂皇,只是遍栽庭树,花草流泉,清静幽雅。
走进一方院落,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好闻的梨花香,明明春日已过,这院子里还是含烟轻舞,飞雪蔽日,蜂蝶环绕,千树万树梨花开。
阿狸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说她叫封梨,崔斩玉就给她安排了一个满是梨花的院子住,只是巧合么,还是……她转头看他,他也正好也低头瞧她,眯眼笑着,语气柔和:“封姑娘,这个院子有些小,但是我的府上就只剩下这院子没人住,望你见谅。”
他笑容真诚,满怀愧疚。阿狸反倒放下心来:“无妨,我喜欢这些花。”
“是么,”崔斩玉略作惊喜,“那就好。”他小声道。
“天色已晚,”崔斩玉继续道,“封姑娘先进屋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就把解药给封姑娘送过来。还有,”他顿了顿,“衣橱里的衣服都是新的,封姑娘随意便好。”
“有劳了。崔州牧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说完,阿狸便进了屋子,关了门。
崔斩玉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房间里亮起灯光,拉上了窗帘,他才吩咐了侍卫几声,离开了梨花院。
他一路哼着曲儿,踩着花瓣,心情很好的模样。
阿狸洗过澡,从衣厨里拿出一套夕烧色的罗裙换在身上,竟然很合身,也是莫名其妙。
梳妆台上有好几个大小不一的雕花盒子,随便打开一个,都要亮瞎眼睛,金银翡翠,红蓝宝石,发簪项链,耳环戒指,应有尽有。阿狸皱了皱眉,这梨花院里曾经住过的应该也是崔斩玉的什么宠妻爱妾吧。
别人用过的东西,她才不喜欢,所以阿狸也没拿什么发簪,只是挑了一条看起来崭新的珊瑚红发带,将长发简单地束在了背后。
夜里,阿狸正睡得熟,忽然窗外一阵大乱。
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得夜如白昼。
她揉揉眼睛,刚刚坐起,一道寒光便劈将到面前。阿狸方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还有些发愣,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个黑衣人劈到,忽地,便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旋即,二人滚落在地。
温热柔软的触感划过她的唇边,牙齿还碰在了一起,虽说是蜻蜓点水,却让阿狸浑身战栗。
“你……”她瞪大了眼睛,又羞又恼。
来人正是崔斩玉,他!他竟然吻了她!
阿狸还来不及推开身上的男人,就见他狠狠一咬牙,昏死了过去。
因为,就在他抱住她的同时,替她挨了一刀。
很快,府中的侍卫就全都赶到了,黑衣人寡不敌众,飞身上房,三步两步,消失不见。
那黑衣人在府外绕了一圈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脱了外衣,打开火折子,把衣服烧了个干净,随后重新理了理头发。高叫着抓刺客,混进府邸的侍卫当中。
他就是孔雀,那天夜里出现在农舍的黑衣人。孔雀也不想一人饰二角,不敢往少主身上砍一刀,但他更不敢违背少主的命令。少主人前装作温和无害,与世无争的模样,但生气起来可是要分分钟剁碎人的。
唉,少主真是玩苦肉计玩上瘾了。
崔斩玉被血淋淋地抬离了阿狸的房间。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阿狸披了件衣服也跟着去看崔斩玉的伤势时,却被那个美人夫人狠狠地瞪了出去。
阿狸也很无奈,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结果不单被亲了一口,还背上一个救命的大恩……
待到第三日清晨,听说崔斩玉已经醒了,而那个刺客依旧杳无踪迹,同刺客一起消失的还有那颗祖传的灵丹妙药。
听到这个消息,阿狸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倒霉了。是夜,月黑风高,阿狸跳进窗户时,崔斩玉刚刚喝了药,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床上,毕竟他是后背受了伤,大概要好些日子得趴着睡了。
“你还好吧。”她问。其实她应该说谢谢,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可是,她心里又有点生气,因为他亲了她一口,不是额头,不是脸颊,偏偏是嘴巴。
“封姑娘,”崔斩玉从床上爬起来,语调的最后有些微微的上挑,也不知是惊吓,亦或是惊喜,“快请坐。”
刚开始,两人都没再说什么,似乎有些尴尬,但又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那个尴尬的亲吻。
又过了一会儿,阿狸也不想拐弯抹角,说些有的没的了,便直接道明了来意:“崔州牧,在破庙我救了你一次,前些日子你替我挨了一刀,咱们也算是两清了,如今解药被盗,我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
“啊……”不等阿狸说完,崔斩玉忽地吃疼一叫,他本就身上又伤,如今伤上加伤,也是十分憔悴。
“要叫大夫么?”此时此刻,阿狸也忘了方才要说的话,连忙起身就向外走,去请人过来。
“封姑娘,”崔斩玉叫住她,眉眼柔和,“没有大碍,只是方才伤口撞在可床头。”
闻言,阿狸拿了个软垫放在他身后,正摆弄位置的时候,她却听他低声道:“桃子……”
阿狸愣了一下,抬起头,正撞在崔斩玉似笑非笑的眸子里:“你要吃桃子么?”她倒是看到一旁的小桌上放着几个水蜜桃,而崔斩玉的眼神也是落在她肩头的地方,似乎是越过她在看那边的桃子。
见他没反应,阿狸便拿了一个桃子捧到他面前,可奇怪的是,崔斩玉的脸忽地红了,白里透红,十分的秀色可餐。
阿狸:“……”吃个桃子还要害羞么。
那个晚上,崔斩玉做了一个满是桃子的美梦,梦里两颗饱满的水蜜桃,一蹦一跳地跃进他的手中,软软的,很美味的模样……
阿狸最终还是没有离开,她留在梨花院等着那颗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丢失的解药。
平日里,阿狸倒是很少能见到崔斩玉,他似乎很忙,听说是忙着准备这次的秋闱。毕竟是第一次开科取士,无论是试卷的运送,还是考场的监督人员,每个步骤的安排都需要崔斩玉亲自过问。
这次秋闱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女帝开放了女子考试的资格,也就是说就算是女子,只要通过了考试,便可以做官。这条敕令刚一昭告,便天下哗然,绝大部分是反对的呼声,但在王谢两家同荆州刺史歌舒瑾的支持下,还是得以施行了下来。崔斩玉便是最开始支持这条敕令的少数几个官员之一,由此得到女帝的大肆褒奖。
阿狸其实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崔斩玉一方面三妻四妾,大享齐人之福,一方面又积极地为女子能够应试而奔走,还因此被反对的一方暗杀,险些把命丢了。
她是这么想的,脸上自然也表露出了心中的困惑。
“封姑娘,你是有什么话想问我么?”这一日,在崔斩玉给阿狸送衣服的时候,他似乎看出来了什么,便笑笑地问。
“也没什么,”阿狸把衣服收在橱柜里,“只是觉得有些矛盾的地方,州牧你如果真的想为女子争取权利,为何不只娶一个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这矛盾么?”崔斩玉坐到一旁的小椅上,漫不经心地道。
阿狸转回身,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一板一眼地道:“一个男人拥有好几个女人,这本来就不平等啊。”
“她们为我生儿育女,我给她们提供吃穿住行,何来不公平之说?”崔斩玉微笑。
阿狸眉头皱皱的,不悦道:“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男子妻妾成群,女子却只能从一而终,这公平么?”
崔斩玉看着阿狸小脸一会红一会白,正义凌然的表情,心中不由好笑,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封姑娘,我冒昧问一句,你的年纪是……”
“……我去年刚及笄。”阿狸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多大,只是歌舒瑾那么说的。
略略沉默之后,崔斩玉慢悠悠道:“这样啊,那还是个小姑娘,等以后你嫁人了,就明白了。”
“我不是小孩子。”阿狸站起身,握着拳头,愤愤然地道。
“封姑娘,你要参加秋闱么?”崔斩玉忽地又换了话题。
“秋闱?”阿狸一怔,“我没想过做官。”
“官做得越大,能帮助的百姓越多,”他依然坐在小椅上,仰头笑着望她,“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不好么?”
“可我,”阿狸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可我只是个女孩子,做不来那些的。”
“你看,”崔斩玉站起身,话锋一转,“你一方面反对三妻四妾,希望男女平等,一方面又拿自己是女孩子来做懦弱胆小的借口。封姑娘,你本身就很矛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