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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陶夭夭羞于让李动知道分别的这三天自己是如何等待他。下工后,把李动带回武功堂,以胡千一为首的子弟虎视眈眈盯着他,用打烂木桩的方式狠狠给他下马威。」
……
……
李动被安排在了东厢的第二间房,与宋今朝的寝屋只隔条过道。
刻下,正有檀香升袅,将原本的霉旧气息全部熏扫。
房屋的空间很小,塞入床铺、木架后,就连桌子,也得换成三脚的;当然与住了十六七年的偏屋比不了,可经历了这三天的颠沛流离,能有一处落脚,就足够教他心满意足了。
与领路子弟进行了一番愉快且浅薄的客套后,总算等到对方离开;将门窗一并闭紧,始才开始归置物品。
包袱里,当然是银票和玉片最要紧。
他尽量不发出动静,将木榻拉扯出一条空隙,把可以救命的玉片投入一只木盒里,贴着墙壁放下去。
又将来不及花出去百两银票与另外五张捆绑一起,跟着,把赎回宅邸的希望塞进了被褥套里。
把木榻搬回原处,平整软垫和被褥,悬吊的心才落到实处。
再来,就是收拾收拾带来的书,又在木架上挂好几件更替的衣物,这间小小的房舍就算是被填满了。
在三脚桌边坐了坐,盯凝起檀香,还是难掩落寞。
以往他从未觉得自己幸福过,直到现在,才明了幸福就是能拥有个安乐的窝。
因此,他说什么都要把祖父传下的宅邸拿回来!
取过一本空白小札后,命名为《夙愿志》,把三年内攥够赎房的一千五百两当作重中之重!
他更是重新做出计算。
因为许了温良一个原本不存在的职位,李动不得不承担对方的三贯工钱,所以每个月实则到手七贯。
倘使还像以往那样将开销控制在每月一贯,三年下来,足可以存攒二百一十六贯,再加上刻下被褥里的六百两,掐指一算,便只差了六百八十四两。
虽然依旧千难万难,可好歹留给了他一线希望。
将《夙愿志》放好,捻灭檀香,正欲到床上躺一躺,陡然听闻面前有人把门敲响。
“谁?”李动不禁问道。
“俺,宋今朝。”
李动连连起身为宋堂主开门!
两人四目在第一时间就相撞,接着都看出对方礼貌中尽是尴尬的模样,立即撑开嘴角露出干笑,随后由宋今朝解释道:
“先前都是那些臭小子出的馊主意,说要给李姑爷来个下马威哩,有没有被吓到?”
怎么没有!不论穿胸、撩阴、断臂还是削首,都害得我心惊肉跳,幸好有你在,恐惧才总算急转直下……
李动不禁关切道:“宋堂主,你的手还,还好吧?”
宋今朝满脸无碍的模样,举起肿胀的手,竟被陶夭夭包成粽子一样,笑了笑。
“这个呀,嘿嘿,没事了,就算稍微有几根手指骨断掉,稀松平常。”
呃——是因为抹不开「义气帮」第一高手的面子,才这么讲的吧。
“那就好。”李动陪着笑。
宋今朝走进房舍,稍作扫量,道:“会不会拥挤了?李姑爷还满意么?”
“满意极了。”
虽然是违心的话,可毕竟寄人篱下,李动不敢要求再多。
“能屈能伸,很好。”宋今朝左手拍按李动的肩膀,直言道:
“小妮子呢,住在西厢,原本想把你安排去住在隔壁,却是被俺否拒。千万别多想,不是不许你俩好,只不过还是上次的那席话,太快了。
“俺以为吧,你们先处着,待到一两个月后,稳定了,再有进一步的想法;那时夭夭也十八了,俺不能束缚她。”
你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了!
可他还是唯有点头应诺道:“好。”
宋今朝继续唠叨:“李姑爷,在请款单的事上,俺是很感激你的,往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麻烦,都可以跟俺讲。不过么……”
他故意顿了顿:“夭夭毕竟是俺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可千万莫夭欺负她,否则俺只好教你见识见识究竟什么叫‘大马金刀’。”
“明白的,明白的。”
李动偷偷望了一眼粽子手,倏尔觉得没那么害怕。
宋今朝仍然在嘱咐:“因为从小没了爹娘,这妮子实在被我宠坏了,脾性有点乖张,还请你多多忍让。”
“介不介意与我说说是什么情况?”
“哎!”一直以吊儿郎当示人的宋今朝难得喟叹道:“还能如何,自然是被仇家盯上……”
李动始才知道陶夭夭的父亲是武林世家,初出茅庐,就和另外两位剑客组成“红尘三剑”,将浪荡山的黑天寨平挑。
几位十恶不赦的当家立时命丧其手,至于不曾作恶的孩子,三人心肠一软,收剑放掉。
便是这心慈手软的一放,给陶家招来了泼天大祸。
其中一人自甘毁容,随后在陶家当了个任打任骂的仆从。
潜伏七年后,才在陶夭夭五岁寿宴时蓦地发难,联合各个当家的后人,一举或毒或杀了陶家二十九口,还有三只会对他摇尾的狗。
没对陶夭夭下死手,是想把她养大,当成禁脔享受!
“……倘使俺没能及时赶到,实在不敢设想后果。”
那一战,他腰胯一匹大马、手中一双金刀,在人群中来回冲杀,七进七出后,才把陶夭夭救下。
被鲜血浸红了眼的陶夭夭跟木鸡一样,足足两年不曾开口说话,随后淋了一场狂雨,大发高烧,醒后,竟将七岁前的过往悉数忘掉。
李动料不到姑奶奶的身世竟比自己还要凄凉!
不由得就对一向趾高气昂的陶夭夭生出几分疼惜。
“忘掉也好,不用幽闭心房,可以愉快大笑。”
李动认同地点点头:“也是。”
跟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宋今朝的脖颈望,想着那一战应当是分外惊险,禁不住问道:
“脖子上的这条疤……”
宋今朝轻轻抚摸一把,道:“哈?你以为这条疤是他们留下的?”
“不是么?”
“他们虽然包夹得严实,可到底是俺的手下败将。”
李动忍不住心头的好奇:“那这条疤是?”
“和人比武,技不如人,又不肯服输,这才被人用枪挑破的。不过他的枪法实在巧,虽然烙下了不浅的疤,却与气管留下了三分的差;无论如何,俺都死不了!”
“还能这么奇妙?”
“是啊,如非亲身体验,打死俺也相信不了。”接着,宋今朝盯紧了李动,笑道:“对了,那个用枪之人名叫李尘,正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