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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所以,既然跟人一样,那就要做人类应该做的事情,比如按时吃饭,你想想看,低级的蘑菇只能靠晒太阳,汲取土壤中的水和微量元素营养物质才能生存,而你头上有嘴巴,肚子里有肠胃,说明你比它们高级多了,你能够享受很多美味的食物,红烧肉、梅菜扣肉、可乐鸡翅、麻辣豆腐,对了,香喷喷的肉包子……还有说也说不完的各种好吃的。”范浩阳越说表情越丰富,说到肉包子的时候他还刻意的双手呈捧物状仿佛手里真的有一个肉包子,张嘴假模假样的咬了一口手中的空气,伸舌头舔了舔嘴唇做出吞咽的动作。
“哎呀,让你说的我都有些饿了。”少年也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撅着嘴说道。
“那就让这位护士姐姐带你去吃饭吧。”听到少年有进食的欲望,范浩阳赶紧趁热打铁对秦护士长使了个眼色。
“好啊,正好食堂今天做了肉包子呢,可香了。”秦护士长很有默契连忙走上前温柔的搀着少年半拉半哄的往身后的住院楼走去。
望着渐行渐远最后步入楼里的少年,叶瑀意味深长的凝视着眼前的这位在精神科治疗研究领域的一颗新星,语气敬佩道:“范医生的治疗方法很特别,并没有否定病人的思想,而是一步步引导。”
“过奖了,我只是一向秉承的就是不要一味地去否定病患的思维和逻辑,其实每个人的思维模式多多少少都会与众不同,只不过这些患有精神病的人过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罢了,想治疗他们光凭药物和物理治疗是没用的,要尽可能的切身去融入他们的世界,然后循序渐进的引导他们感受到正常世界,并且让他们明白正常的世界并不可怕,也不会与他们的世界矛盾,然后再去试着让他们重新回归生活正轨。”范浩阳谈起自己的专业便滔滔不绝,随即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未做自我介绍:“不好意思,我叫范浩阳,是绿河精神病院的精神科副主任。”
“范主任你好,我是叶瑀,特察队心理分析师。”
“范主任你好,我叫姚梦蕾,特察队队长。”
叶瑀和姚梦蕾分别向范浩阳介绍,与此同时四道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范浩阳身穿肥大的白大褂看起来比较瘦弱,但身姿挺拔,面容谦和,长了个刘德华似的鹰钩鼻,双眸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子才情,唇边上翘,笑起来甚是温暖,尤其是笑起来唇角边两个酒窝,头一次见面就让人打从心眼里就有好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脸上长了几个红疹,就好像白白嫩嫩的豆腐上被人洒了几粒红麻椒。
“我倒是听人说有警察来找我,我们还是回我办公室详谈吧,这里不太方便。”范浩阳看了看周围长在晒太阳放风的病人说道。
范浩阳正准备迈步走忽然注意到两位警察同志看了看自己的脸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恍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脸上的红疹道:“过敏性皮肤,我是个吃货海鲜吃多了就这样,没办法只能忌口几天,还好没达到毁容的地步,要不然不止吓坏我的病人还让二位警察同志见笑。”
叶瑀和姚梦蕾各自摆摆手淡淡一笑,范浩阳三言两句自嘲幽默缓解了尴尬,足以看出他是个情商智商都不低的人。
“范医生,请问刚才那个孩子患有幻想症吗?”三人并排往门诊楼走,叶瑀面朝左边对范浩阳客客气气的问道。
叶瑀虽说是学心理学出身,但他对于精神病学方面的知识也略知一二,一直以来心理学和精神病学一向是相辅相成,彼此之间都有相互联系的地方,更何况这次的案件牵扯了两个患有精神疾病的被害人,叶瑀更是翻阅大量的精神病学的专业书籍以及国内外的研究资料,今天好不容易接触这个行业的顶尖专家,自然是要好好请教一番。
“没错,他幻想自己是植物,一天一变,昨天他还认为自己是个苔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范浩阳笑着言语里充满了欣慰:“这孩子病情不算严重,估计再过一个月左右他就能出院了。”
“他攻击人吗?”姚梦蕾好奇的问道。
“不会。”范浩阳摇了摇头解释道:“其实很多精神疾病是没有暴力倾向的,相反的是他们会远离人群,怕自己遭受歧视和嘲讽,很多精神病的暴力行为更多的是无意识,或者控
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才会产生的,比如文学作品里所谓的杀红了眼,怒气迷心。都是一种极端的失控情绪造成的,正常人都会发生这种情况,更何况是一个精神上患有疾病,不可自控的人。”
“原来如此。”姚梦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没学医的时候也像你们现在的认知一样,担心精神病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我实习的时候还整天担惊受怕呢生怕哪天一个精神病人挥着菜刀就追着我跑。”范浩阳半开玩笑道:“后来接触到他们才逐渐了解和理解他们,他们不犯病的时候还是很友好的,与常人无异。至于什么国外电影里的恐怖精神病院和汉尼拔一样的杀人魔,我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精神病院的患者思想相对于外面的社会要单纯的多,没有那么多复杂叵测的事情。”
叶瑀注耳聆听,范浩阳的一番话让他心有感触,发自内心由衷慨然:“这让我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精神病院的围墙是两个世界,墙里是病人和医生,墙外是疯子和傻子。”
说话间三人来到范浩阳的办公室门口,范浩阳刚准备开门,就见一名稚气未脱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的小护士两只手抱着一大袋子的苹果兴冲冲地小跑过来。
“范大夫,321病房的那个有抑郁症的农村大姐的女儿让我给你拿来的,她们家乡的土特产,说谢谢你救了她妈妈。”小护士笑容灿烂,小心翼翼的把苹果递给范浩阳,与此同时她扭头看向范浩阳身边的一男一女,稍作停顿很快视线又回到了范浩阳的脸上。
范浩阳接过苹果打开袋子看了看,从里面拿出三个苹果出来,然后又把苹果袋子交给了小护士“这孩子还挺有心,我留三个,其余的你给大家分一分。”
“好嘞,我们也算是沾光了。”小护士咧嘴开心的笑道。
“对了小赵,回头你给住院楼204病房患有幻想症的那个男孩可以减少奥氮平的药量。”
交代完后,范浩阳一手捧着三个散发果香又大又圆的鲜红苹果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洗洗苹果。”范浩阳用目光指了指自己手里的苹果。
“不用麻烦了范医生,我们这次就是来询问案子的。”姚梦蕾婉言拒绝道。
“哎,见者有份嘛,两个苹果而已,我想你们不会告我贿赂警察吧。”范浩阳话音未落就捧着苹果快步走出办公室,看那样子这苹果不吃不行了。
“这范医生挺有意思,很热情啊。”叶瑀见状眉毛一挑笑了笑。
“而且名副其实的好大夫。”姚梦蕾在房间里转悠着,视线环顾四周,只见除去窗户和房门的两面墙,另外东西两面墙上挂满了彩色绸缎制成的锦旗。
妙手回春、悬壶济世、华佗在世、医者父母心、白衣天使……凡是形容大夫的赞美之词,在范医生的办公室的锦旗上那是没有一个落下的。
没过多久,范浩阳拿着洗的干干净净的苹果回到办公室。
“来来来,吃苹果。”范浩阳把苹果塞到叶瑀和姚梦蕾的手里,也不管他们收不收。
范浩阳坐在椅子上,举起苹果就咬了一口,边品着嘴中的果肉溢出的甘甜汁液边含糊的说道:“这可是甘陇省的静宁苹果,纯绿色食品,无污染无农药。”
“好苹果,果皮光洁,香气扑鼻,我收起来回去细细品尝。”叶瑀端详细细嗅了嗅手中又红又大的苹果笑了笑,把苹果装到随身带着的黑色双肩背包里。
“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问问范先生认不认识钱大虎和周妙冉。”姚梦蕾心思全然不在苹果上,她直接抛出有关于案件的问题,
“钱大虎……周妙冉……”范浩阳光滑的额头上忽然浮现出三条竖起的浅沟,他在记忆力搜索着两个人名,就在他嘴里嚼碎的果肉下咽后,他猛然想起说道:“哦!想起来了,这俩人是我的病人,一个是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另一个是紧张型精神分裂症。”
“对,就是他们。”姚梦蕾见范浩阳不止说认识他们还想起他们所患的病症。
“我去!”不知怎的,范浩阳骤然惊呼一声,拿着苹果的右手食指指着姚梦蕾和叶瑀语气有些惊怕道:“你们警察这几天调查的割喉案的两名死者,莫不是他们两个人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叶瑀记得从进医院直到现在,他们只字未提割喉案的事情,就算是秦护士长都是她自己猜到的,而且二人没有交谈这方面的事情。
“手机新闻啊。”范浩阳手臂一伸,从办公桌上拿起他的手机在屏幕上戳着,呼吸间,就见他将亮着的手机屏幕朝叶瑀他们晃了晃:“这几天我居住在S城的朋友的朋友圈都发这个,现如今网络媒体那么发达不用出门便知天下事了。”
在当今网络发达的信息时代,只要有重大的凶案命案发生,很快就会上传到网上,顷刻间就如海水倒灌充盈满整个网络世界,警方想封锁消息实在是难上加难。
紧接着范浩阳收起手机,继续他的推理:“新闻里说割喉案死者是一男一女两个被害人,而你们今天来问的人,恰巧也是一男一女,这多显而易见啊。”
范浩阳两手一摊冲叶瑀咧嘴笑着,示意这二者的关联性就跟光头头上的苍蝇一样明摆着。
姚梦蕾也不拐弯抹角了对范浩阳直言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范医生说说关于这两个人的情况。”
“那就先说说这个钱大虎吧。”范浩阳调整了一下坐姿正色说道:“钱大虎是2012年因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入院的,听护士说他是被他弟弟和村民捆来的精神病院,当时他是老主任的病人。我是2013年从国外回来到医院工作的,当年年底,老主任因为身体有恙,所以他的病人由我接手主治,钱大虎在那段时间有比较严重的暴力行为,住在封闭区,在2014年五月的时候经过两年多的治疗,他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基本上已经痊愈了,后来在开放区观察了半年左右的时间,没有病发状况才出的院。”
“这期间你们见过吗?”叶瑀问道。
“有,他2015年上半年每隔一个月左右就来我这里复查,我再给他开些药。”范浩阳很认真的回答道:“然后是六月份的时候,我觉得他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就告诉他弟弟可以不用带他来复查,只要按时吃药就行。”
“据你所知钱大虎在住院期间有没有跟谁有过仇怨。”姚梦蕾问道。
“当时钱大虎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护士、护工、还有我和几名医生都被他揍过,还有几名病人当时也被殃及池鱼。”范浩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着撸起袖子举起右手,只见手臂外侧有一个五厘米长的伤疤,看起来像是锐器划破造成的。
“有一次钱大虎不知道从哪整的一颗钉子,犯病后手里攥着钉子冲着我们就比划着,我这疤痕就是那个铁钉子留下的。”
“你们警察是想通过仇杀找人吧。”范浩阳看穿姚梦蕾的提出这个问题的心思,他嘴角上扬平淡道:“我们当精神病院的医护工作者,免不了被病人又打又骂,连打带踹的,如果是因为这个仇杀,那我们还不都成杀人魔了。”
“范医生说的也在理。”叶瑀接过一句,转而继续问道:“钱大虎的安眠药是你开的吗?”
“是,他有神经衰弱,而且他一向精神不太好,在他的心理治疗中,我通过聊天的方式了解到,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死去的老婆孩子,面容尽毁,浑身就好像被焚烧过的木炭一样,还不停的朝他哭泣,埋怨他为什么在他们需要他的时候不救他们。”范浩阳又咬了一口苹果继续道:“对这个梦境,他是心里发憷,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你们也知道睡眠对于一个人是多么的重要,更何况他本身患有精神疾病,这种情况对于他的病症十分不利,所以我给他开了个安定,让他能达到深度睡眠,减少发梦的次数还有复发的可能性。”
范浩阳说的话在叶瑀和姚梦蕾听来没有半分纰漏,于是他们接下来又询问关于周妙冉的在院情况。
范浩阳歪着头眼睛朝左上方瞟着,回想了一下娓娓道来。
“周妙冉是2015年由西区派出所送来入院治疗的,是遗传性精神分裂症,根据从她母亲口中了解到,病情诱发的原因是她失恋。她患的虽然也是精神分裂症,但跟钱大虎却截然不同,周妙冉表现为紧张性兴奋和紧张性木僵交替出现。”
范浩阳说到这里见叶瑀和姚梦蕾眼中泛起茫然的目光,随即他解释道:“也就是要么兴奋的张牙舞爪行为冲动,要么就呆若木鸡少语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