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是战争,也是乱世

姐妹你苏菲掉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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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江越都明白一个道理。

    为人臣,忠心很重要。

    他现在是孙传庭的部下,以前是孙传庭的亲兵,他的命运和孙传庭是联系在一起的。

    孙传庭倒霉,他们被解散,四处流浪。

    孙传庭起复,他们重新行走在战场上,江越如今更是成为千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背叛孙传庭,就是背叛自己。

    他们是孙传庭的家底,同样督师也是他们的遮阳伞,他们这些人都因为孙传庭才聚集一堂。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永远有一条线。

    江越别的不会,看这条线勉强能看准。

    信件很快就被送去,这年月的通信只能靠腿来跑,消息传的慢,回信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了。

    把饭碗放下,吃饱喝足、彻底清醒的江越当即起身:“去看一下收获。”

    王石已经吃了三碗面,听着江越招呼的声音,还有些不舍的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白面。

    “出门在外,好不容易吃一次白面,别浪费啊。”

    平日里都是啃干粮,和白面自然没得比。

    江越无奈,只能亲眼看着王石把剩下的那点东西全部吃完,一众人再朝着蓝田关口的地下堡走去。

    地下室的大门已经被踹开,地上一片狼藉,土墙上还有许多没有清理的血迹。

    王石神情自若,这边显然也是他的杰作,领着众人便进入市内,看到散落在地的各种银两、珠宝。

    王石指了指墙角的一堆东西,笑道:“那个流贼不懂古玩字画,很多东西在搜罗的时候就被他们砸掉了,剩下的都在那里。”

    “当然,我也不懂这些个文人的东西,所以没动它们。”

    江越抽筋翻了翻,好几个陶瓷已经出现破碎,也有绽放青色纯粹美丽的罐子依然屹立。

    不远处,各式山水墨画有不少,但江越看不大明白这里面的作者。

    此身前十几年读书,后来从军。

    江越上辈子也就是个普通职工,哪里接触过这些东西。

    主要是在他看来,蓝田县不过是陕西下面的一个小县城,想来这里的土豪大户也不应该有太值钱的东西。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如今天下这么乱,这些东西也值不得几个银子。”

    他摇摇头,随即把目光放到一旁银子堆里去。

    现如今,银子的价值还是在的,这是贯穿古今的货币。

    也难怪王石能够十分清楚的说出银子数量,这批银子大多是制式官银,分量统一。

    来源不清楚,用王石的说法想来就是某些个地方豪强和官府勾结在一起,把这批原本押送的银子给吞了。

    银子被送到豪强的家里,再被射塌天掠走。

    如今又成了西安营的战利品。

    “带着,跟兄弟们说清楚,每人分五两银子,阵亡者由家属领取八十两。”

    “其余的充作军资,放在轴重车上。”

    现如今的一两银子大概是三十五克重。

    一斤五百九十克上下。

    杂七杂八的零碎一起算,一万三千两银子约莫是七百六十斤。

    对于西安营来说,携带这点东西不会是任何东西。

    蓝田关口的银子好歹有一万,粮食倒真的只够十几天的用度,江越也不清楚流贼为什么要这么搭配。

    能活命的东西不多来点,银子满地放?

    怎么说这帮流贼也是抄掠了整个蓝田县,大家大户不少,也不应该这点吃喝都拿不出。

    江越只能猜测是那位此时正困在蓝田县城内的射塌天,不想给蓝田关口留太多粮食。

    或许是出于忠心方面的担忧,又或许是真的拿不出吃喝。

    目前还是拿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西安营很快开拔。

    蓝田县那边还有事情要做。

    …………

    蓝田县城。

    浩浩荡荡的明军将蓝田县包围,战场刀箭相交,火炮火枪一刻不停。

    数十个明军举着数根云梯朝着蓝田城墙奔去,不时有人被流箭射中,倒地不起,周围众人视若无睹,继续冲锋。

    云梯抵达城墙,梯子顶部的挂钩死死盯住城墙,一个个明军疯狂朝上攀爬,面露凶色。

    城墙上,一眼看不到头的流寇不知疲惫的挥动着手中武器。

    一支箭从身穿破布白条的流寇手中射出,径直射中下方一个正在爬梯的明军面庞。

    这人原本便消瘦的脸颊被刺穿,箭头直接穿过他的血肉,卡在他的后脑。

    鲜血洒出,身体从云梯上落下,下方人似乎压根没有看到这一切,一双双脚踩过他的尸体,将血肉糜烂。

    后方的士卒还在继续向上。

    城墙上,一个流寇着急忙慌点燃手中火绳枪。

    绳索还没燃烧殆尽,一个披头散发,好似野人的明军士卒便从云梯中爬上城墙,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一般,迅速朝着他脑袋劈下。

    这流寇用手一挡,人头保住,没有披甲的右手径直被砍掉一半,只留皮肉连接,悬挂在半空中。

    “啊!!!”

    痛苦惨叫声响起,流寇青筋暴起,面露惊恐的用左手握住右臂,强烈痛感刺激着一切神经。

    他的火绳枪被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流贼捡起。

    小流贼面露惊恐,浑身颤抖的将枪械对准面前明军。

    火绳终于燃烧完毕。

    火药爆炸,弹丸击发,正欲砍出第二刀的明军被击中。

    弹丸搅碎这个明军的血肉,在这个距离下,甲胄几乎没有作用。

    他面露不甘的倒下,视野中的世界血红,头上的天空也见不得一点蓝天白云的模样,最终失去所有意识。

    这只是战场的一部分。

    突然,流贼队伍发生一阵骚乱,一个个冒着热气的大锅被端了上来,朝着一根根云梯下面倒去。

    滚烫的金汁刺痛所到之处所有明军的身体。

    甲胄可以防止刀剑,却防不住这种液体。

    金汁,也就是煮沸了的排泄物。

    高温的痛感与腐烂的恶臭折磨着每一个人,皮肤溃烂就在瞬间。

    “啊啊啊啊!!!”

    一个个已经在城墙上的明军跌落下去,发出死亡前最后的声音。

    后面人终于停下自己的脚步,畏首畏尾,有些不敢爬动云梯。

    “轰轰轰!”

    城墙上,大炮不知道多少次响起,一排明军被轰飞,血肉肢体溅射。

    军心溃散。

    随着号角响起,大量士卒终于撤退,他们扔下武器,朝着生的方向奔去。

    城墙下,大量还喘着气的明军被抛弃,他们受尽折磨,金汁不断侵蚀他们的皮肤,他们会在溃烂中发出最后的哀嚎,在绝望中死去。

    没有人会关注他们,死亡是理所应当。

    史书上一具有名的尸体下,往往埋葬着无数具无名的尸体。

    这是战争,也是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