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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灵芝和陈四海回过头,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朝两人走过来。
走近了刘灵芝才发现,这人是残疾只有一条胳膊。
男人有些激动:“太像了,简直太像了!实在不好意思,把这位小兄弟误认成一个旧友。”
刘灵芝:“无妨。”两人转身刚要走。
那人又开口道:“小兄弟,请问你贵姓。”
“免贵姓刘。”
“这么巧,你也姓刘!”
刘灵芝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我…我的那位友人也姓刘。”
陈四海觉得这人像骗子,拉着刘灵芝边走边说:“这京都里骗子最多,你初来乍到可千万别被人哄骗了。”
刘灵芝警觉的点点头。
镖局给他们安排了住宿的客栈,两人洗漱完换了衣服就有人来敲门,齐勇派人叫他们去吃饭。
陈四海擦着头发道:“待会千万别跟那群酒蒙子拼酒,他们忒能喝。去年来的时候,差点被西北那群爷们喝桌椅底下去。”
午饭订在了京都有名的双燕楼,两人来时齐勇已经带着一群人就坐了,天南海北二十多号人围坐在一桌。大多都是陈四海认识的人,一见面就开起玩笑。
“陈二当家的来晚了,得自罚三杯啊!”
“田老狗你滚犊子吧,去年你晚来了一天,补三壶啊?”
“哈哈哈哈哈哈,那罚一杯,意思意思。”
齐勇跟刘灵芝招手,让他们过去坐。
“勇哥。”
齐勇打趣道:“你们二当家的朋友多,天南海北哪的兄弟都能说上话。”
旁边有人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咱们干这行的谁没个用得着谁的时候?”
陈四海道:“就是!李老三咱俩必须干一个!上次去岭南多亏你的几辆马车救急。”
“都是小事,去年我们路过冀州的时候,也用了你们好几匹马呢。”
大伙嘻嘻哈哈的功夫,酒楼的伙计已经开始上菜了。
刘灵芝坐在陈四海和齐勇中间有些拘谨,陈四海带他认了一圈的人,大伙明白这小子多半是陈老二培养的接班人。都颇给面子,称兄道弟的打了招呼。
“不巧,我来晚了。”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大伙的目光全都看向陈四海,只见他沉下脸,拿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丝毫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气氛有些尴尬,齐勇连忙招手:“来的不晚不晚,大伙都等着你开饭呢。”
刘灵芝低声问:“二当家的,这人谁啊?”
陈四海冷笑一声:“那可是金九爷,西京二当家的。”
“不敢当,叫我金九就好。”男子朝刘灵芝笑了笑。
刘灵芝连忙点点头算是回礼。
陈四海拿筷子敲了他一下:“赶紧吃饭,别搭理那些有的没的。”
金九被噎了一下也不恼,举起酒杯道:“我来晚了,自罚三杯。”
齐勇:“不用不用,赶紧吃饭吧。”
短暂的尴尬过后,气氛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大伙一年不见有不少话说。走镖的路上往往能碰上些奇闻异事,都当做酒桌上的谈资。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道:“你们知道上饶那条路不。”
“五叔,你们去那边走镖了?”
“我可听说晚上那里都是鬼哭狼嚎声,你们胆子够大的!”
“嗐,可别提了,今年三月份我们去送货路过上饶,晚上经过战场旧址,那一片片的鬼火追着马车跑,可把我们镖队的伙计吓坏了,回来时硬是绕了几十里的路返回。”
齐勇:“当年护国将军带兵十万在上饶跟金人大战了三个多月,听说死的人堆成堆,那片地都被血染成红褐色了。”
“可不是,一路过那都一股血腥味,以前总听人说上饶那条路走不得我还不信,如今走过一次,这辈子是不敢再走了。”
大伙聊起金人,前任大汗去世了,新登基的可汗也不是个善茬,听说又开始圈养战马,从中原买铁器,金人不死,亡大盛之心不灭,说不定哪时又得打起来。
陈四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说起来我们今年干了件善事。”
“哦?陈大菩萨你干什么善事了?”
陈四海笑骂道:“你们知道陇西关市那条路上的胡匪吗?”
金九身体一僵,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一根筷子掉在桌子上。
李老三道:“他奶奶的,那群王八犊子前几年劫了我们好几次,伤了四五个兄弟!”
“我也遇上过,幸亏带的货少,不然全都赔进去,那胡匪怎么了?”
陈四海:“胡匪头子被我这小兄弟砍了。”
“真的假的?!”大伙看向刘灵芝的目光都变了,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没想到功夫这么好!
“我确实听说许久没见过那群胡匪了。”
齐勇道:“如此我得敬咱们龄之小兄弟一杯,这群胡匪影响咱们陇西一带的生意好多年了。”
刘灵芝连忙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
大伙争先恐后的要跟刘灵芝喝酒,见他愣头愣脑的,逗他的成分居多。
陈四海笑道:“你们这群不要脸的老东西,别把我小兄弟喝多了。”
齐勇哈哈大笑:“嗐,要脸可吃不上热乎饭。”
刘灵芝跟几个二掌柜的喝了一杯,就被陈四海拉着坐下。
大伙又开始聊起了别的事。
这顿饭从中午吃到日头快落山了才结束。
一群人晃晃悠悠的从酒楼里出来,后面还有少儿不宜的保留项目。
“老陈,每次你都不去,整得好像正人君子似的,这次一定得去!哥给你介绍一下咱们京都的姑娘!”
陈四海推着齐勇道:“你弟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被她知道我出去干这事,非得把我大卸八块了不可。”
“你不说她怎么能知道?”
“这不是还有龄之小兄弟么,万一哪天我俩闹掰了,他过去告一状就坏了。”
“一起去,一起去!今天非得给我龄之小兄弟开开荤!”
“我不行。”
“啊?”齐勇愣了一下。
刘灵芝眼睛都不眨的撒着谎,“我有隐疾,那里不行。”
齐勇连忙拱拱手:“哥哥大意了,那你们俩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再聚。”
离开时齐勇还摇着头叹气,挺好个小伙子,居然不行……
回去的路上刘灵芝扶着陈四海往客栈走,陈四海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问:“龄之,咱瞧过没有?我认识个郎中专治疑难杂症,要不领你去看看?”
“看什么?”
陈四海瞄了瞄他下身:“你不是…不行吗?”
“我骗他的。”
“啊?”陈四海目瞪口呆,咱就是说,还有男的拿这种事骗人的?
陈四海踢了他一脚:“你个臭小子,差点把我也骗了。”
刘灵芝嘿嘿一笑:“不然我用什么方法拒绝他,你搬出我嫂子都不好使,我把我们家大郎搬出来更解释不清了。”
天色渐晚,街上起了灯,这几年京都也没了宵禁,夜晚比白天还热闹。
“二当家的,你跟那个人有过节啊?”
“哪个人?”
“就是最后进来那个金九。”
陈四海叹了口气:“这件事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还记得咱俩相遇那个小树林吗?里面埋的那个兄弟就是被他间接害死的。”
“金九以前也是咱们镖局里的,你来之前才去的西京。他跟大掌柜的沾亲带故,前几年送到我身边,让我带着历练历练。”
“这金九也是个能人,功夫不在你之下,擅长使鞭子,刚来冀州时为人处世都不错,我也拿他当亲兄弟对待。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他们去陇西走镖,同样在半路上遇上那群胡匪,整个镖队里会功夫的只有陈四海和金九,其他人虽然也会些拳脚,但在骑着马的胡匪面前不够看的。
陈四海以为两人并肩搏一搏,兴许能护住镖队,谁成想这金九竟然一个人溜了……最后导致整个镖队差点全军覆没。
十一个兄弟死了五个,陈四海肩膀也被砍了一刀,差点扔在陇西。回来时他大发雷霆,到处找金九要弄死他,谁成想这孙子居然溜回京都了,还被大掌柜的调到西京接替了原来的主事。
“后来我伤好后来京都,找大掌柜的要个说法,毕竟我那些兄弟不能白死。你猜大掌柜的怎么说的?”
刘灵芝摇摇头。
“他说:金九还年轻没经验,这事不能怪他。哎~背靠大树好乘凉啊,有个亲戚的关系比什么都顶用。”
两人走到了客栈门口,陈四海拍着刘灵芝的肩膀道:“过两日比武大会上,金九可能会下场,到时候给哥狠狠的打!”
*
第二天一早,镖局的大掌柜的回来了,各个分部的当家的纷纷过去拜见。
刘灵芝跟在陈四海身后上了镖局的二楼,在一间烟雾缭绕的屋子里,看见他口中那个大掌柜的。
大掌柜的年纪不小了,穿着藏青色的道袍,两鬓斑白,头发用一根木簪在发顶挽着,不像商人倒像是个下山游历的老道。
“大掌柜的,这是刘龄之,我们冀州分部的小兄弟。”
金华斐抬头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四海啊过来坐。”
“哎。”陈四海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
“我知道你还在生小九的气,那件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
“都过去了,不提了。”
金华斐道:“你们冀州今年的账簿我看了,收入比去年增加不少,想来你是下了功夫的。我想着过年把你调回京都,你可愿意?”
陈四海愣住:“大…大掌柜的,怎么突然想要把我调回来?”
金华斐摆摆手,刘灵芝起身和其他人出去,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我这几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原本想培养金九接我的班,但那小子你也看出来……他不是这块料。”
“京中不还有齐勇么?”
金华斐眯了眯眼:“他早有另起灶台的心思,我信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