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爸爸 [三十三] 信函

甄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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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紫纹回到家的外面,那已是六点过几分了,两个女儿还没回来。因为那铁门的大锁还是没打开。林紫纹她正想掏出钥匙,打开铁门时。在对面做小本生意的大妈叫住了她。“紫纹,你回来啦”

    林紫纹颌首示意。她对巷子中的左邻右舍不是那么熟悉,毕竟才搬来还不满一个月,并且由于上学的原因,她们经常是早出晚归。因此彼此生隔也是难免的了。只有这个做生意的,韶华尽褪的中年大妈还与她们打过几次面。因此说得上相对熟悉。能叫得上名字。

    “刚才来了个男生,”那个大妈一面兴奋与神秘,仿在揭示一个大秘密般的。她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她有一个封信给你呢”

    “是吗”林紫纹惊讶道“在那里”

    见到林紫纹面上惊色,这位大妈虚荣心又得到了些满足。“喏,在这里。我把它收下了,那位男生还不肯马上走呢,哎,他可长得不错……”林紫纹倒是有耐心,听着这个更年期的老妇人的唠叼,听完后,才说“那么,信呢”

    “干吗这么急呢”那位大妈有点不愉快了。她把信拿了出来。递给林紫纹。

    林紫纹一眼就看得出这是管中流的笔迹。“林紫纹小姐收”六个字显得整齐清秀,骨力内蕴。她可是收过管中流的一封信,但是没有看。因此认得出他的笔迹来。

    “那个男生,紫纹你是认识的吧,这封信说了什么”那个大妈狡猾盯着她,仿要从她那变得不动声色的面上瞧出什么大秘密来——这种中年女人是那种最可怕一种,她们由于生活的无聊开始变得好探头探脑,将他人之事引为已事,并且爱在左右邻舍之间长舌妇大会上飞短流长,弄个满天风雨来。

    林紫纹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她悠然一笑“没事的,大妈。多谢了”

    然后她就去开门了。那个大妈满面怏怏不快,回到柜台后面又坐了下来。又是空洞洞地盯着那些生意了。她现在对林紫纹就是一点兴趣也是没有了。

    林紫纹开了门后,便是一条相当阴暗的过道。她们是住在三楼的。以前小美和小静跑下来时,总是要小心翼翼,怕在这过道中碰上什么的。她走进去,摸索到电灯开关。把它打开了。一楼二楼还是没租出去的。于是她一边上楼梯,一边拆开了信封,取出信看了起来。

    开头是这样的

    林紫纹小姐:

    不知我是否还可以这样称呼,我自已也不能确定。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改。我现在的心乱得很,当然那也是痛得很。现在的我就如站在那高高的海崖上,而那竖立的海涛在飓风挟胁下势不可挡地冲过来。似乎要吞天灭地。那种刺骨的冰冷已是没入我心中了。我可以逃避,当然可以走开,然而我又为什么要走开呢,你的话我仍是历历在目,也在耳边。它使我的心被钉住了,有谁听说过,心可以留下来,而身体可以逃到一边去的呢。我不能,也不想。与此在今日的漠漠长夜中做一具行尸走肉,我为何不先择在这刺骨的冰冷海水中被吞没,——至少这也是由你而发起,在这里,至少还可寻到你的一丝清影,几缕馨音。

    你是知道的,我是喜欢你,是一个乐意为你付出一切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已的爱情竟是如此灼热,使我的理智知道接近你会使我烫伤。然而自已还是一步步迈了过去。情不自禁啊,我三年在大学中苦读,自以为已是心似中世纪的古堡。自以为可以孤身只影地渡过。那想到在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月,我竟是碰上了你呢。只是不过爱你越深,我就觉得伤得自已越深!!我写这封信时,是在学校一个普通的清晨。望向窗外,依然是飘着小雾的心愿天气,依然可见各处楼舍的朦胧灯火,我对自已说,这是多么的像认识你的那个早上啊。

    记得那天早上也是飘着小小的雾。在灯光明亮的餐厅中。里面也是有这么丝丝的冰凉。那时候,我站在一个热饮料的柜台前。突然我身边几个男生赞叹了“好有气质的女生啊,好漂亮的女生啊”,你知道他们是在说谁吗,就是你了。那是初始我还不以为意。但是过了一会我的看法就改变了。因为我怀着好奇地望了你一眼,本是有点不以为意的,认为你只是个普通的漂亮女生。不过这个印象似不能使我的心满足,于是我又看多了你一眼,我终于开始吃惊了。开始承认你实在是个很有气质的女生。

    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在心愿中看过的最有气质,最漂亮好看的女生。在你身上仿是汇聚上那些轻浮的女生所没有的,所缺乏的东西。漂亮的女生多的是,在西安中午的大街,你随时都可以发现不少,七八个,三四个,从你前面,从你后面走过。但是那也只是庸之又庸,俗之又俗的美丽,是那种矫装作态的扭曲,不真实的美。与你相比,她们便如画上纸上的假人,显得不真实,不确切,像空气一样了。因为你的美丽是不矫装的,而是流自内心,仿是撷自那天边海角仙境中的灵秀清丽。

    我知道自已是怎样了,我心里那古堡的城碟正在崩溃。我明白已是喜欢上你了。每多看你一眼,我对你的爱就增加十分。最后那已是在心底起了涌天巨浪了。我竟然也开始嫉妒了,不单嫉妒你身边的那个小女生,她可以怎么样与你说话啊,并且得到你的笑靥呢。也嫉妒那些男生,他们是这样看着你啊,似乎时刻淮备上去打扰你,并且淮备获得你的青睐。于是我告诉自已,再这样下去,是一无所得的。于是我平生第一次有了这么大的勇气,并且觉得这件事意义是这样巨大。我走了过去。向你表白了我的心情。

    结果不出我所料,你拒绝了我。那一时我真的觉得自已受到了极大的轻视与侮辱。在我这么多的年岁中,有那一个人这么坚定,不容分驳地拒绝我了呢。也许缺乏这种经历吧,我竟是无知地哭了——哦,那时我的样子一定是蠢极了。但是奇怪的是,我却是更爱你了。我还不能死心呢。我还要继续下去。要像其它男生追求爱情那样无耻地追下去,直到你厌烦或是感动了接受我为止。

    不过你的第二次拒绝却又是使我落泪了,它使我知道,自已是一个多么幼稚的新手啊。居然又哭了,上次自已不是说过了吧,决不落泪了。然而无论如何,我还是爱你。比以前更深。我爱你的一举一动,,我爱你的清秀超尘,爱你的风姿妩人,爱你那流自心底的,甘泉一样的从容不迫。爱你的大方豁达。爱你的那一展眉,一弹指,,爱你的眉梢春风,爱你的一切一切。我甚至还爱你拒绝我时的那种冷静的语调,清霜一样的容光……

    我愿意到死都爱你……

    中流书……

    信完了,林紫纹发现自已竟是回到屋子中去了。屋子中有些暗,不过她提不起开灯的兴趣。突然她觉得自已很倦。于是她在那沙发上坐了下来。

    在这轻纱一样的淡淡黯色中,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幽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