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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九点多钟,万桃红见马萍“咚咚”地上了楼,她拿出早就写好的便条纸递给马萍,马萍低头一看,纸条上写着:“马萍小姐,你捞你的好处,我捞我的油水,如果你不想办法让我平安无事,我就说孩子是李忠厚的,不是也是的,是也是的,反正孩子长得跟李忠厚一模一样,这年头亲子鉴定啥都能证明血缘关系……”
马萍握着纸条,紧紧地捏成一团,她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的脑海乱嗡嗡的,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六神无主来形容,而此时周董亲自站在车间,大声宣布:“各个车间管理包括组长都留下来,员工全部放假一天,我们有事要处理”
车间的员工全都欢呼大叫起来,有的甚至激动得大喊:“周董万岁!”就那么几秒钟内车间的人全跑光了,只剩下冰冷冷的工具、车位互相对峙,长期的加班加点,他们全都打了疲劳战,,而今一听说放假一天,如同得了大赦一般。
五个课长心怀鬼胎地相互用眼睛看着对方,目光全是不安与焦虑,顾源也面无表情,几个组长则坦诚自若地站定。品管部的几位干部似笑非笑地在几位课长的脸上扫视着,如探照灯一般。
一行数人的管理队伍齐刷刷地跟着赵董到了会议室,连同办公室的几位人员开起了早会。
坐在主席台上的周董,开门见山地发言:“昨天经理进派出所的事,我相信大家比我还清楚;这次的会议,是要你们大家各奔东西的会议,几个在外面和经理开加工厂的课长全部辞退,职务由相关部门的组长顶上;成品课长炒掉一分钱工资不结,原因是和经理合伙偷盗本工厂的成品外买;如果我再心狠一些,我同样把你们送到派出所,袁会计等会儿和阿萍交接工作,什么时候交接完毕后才能结算工资走人,会计在本公司干了数年,出纳员也为虎作伥不报告经理的行为还在账目上隐瞒;顾源炒掉,原因他在外加工厂也有份,还动不动去那里干活,如果没有人会涂装部这一块,我就去人才市场招;万桃红解聘……”念到万桃红的时候,周董才发现她不在本次的会议中,料她难堪,没准自己打包走人,便又接着说道:“对于我这样的安排。你们没有什么意见吧?”
大家全都缄口不言,听他念的解聘人名,个个都很奇怪没有仓库主管小王的,顾源也相当纳闷,他想:“是不是我耳朵听错了,怎么没有小王的名字?莫非就是他告密的?他才幸免一难。”
从会议室出来后,几个课长七嘴八舌起来:“小王他怎么没有事?”“这次事发肯定是他告的密,要不然周董住在深圳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清早出货?”
“不一定吧?老廖还不是住在马路对面,没准是半夜起床发现厂里出货的。”也有人这样附和道。
周董见大伙散后,便回到办公室,偏巧万桃红还在若无其事的喝茶,便含怒道:“你的脸皮子真厚呀,工厂决定解聘你了。”
万桃红拿眼睛看着马萍,马萍咬着嘴唇,随即写了一张纸条递给周董:“先别让万桃红走,我晚上有事要告诉你。”她的神色凝重,周董一见她的脸色也有些惊愕,便当即作罢不再声张。
下班时分,周董交待了廖庆一些事务,便与马萍开车离厂,车行上松白公路时,马萍便靠在路边停稳了车辆,她侧过身子,回头看着后座的周董,开口说道:“万桃红不能炒了,你得听我的,这一次,还有徐经理也要放出来。”
“为什么?”周董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忘了很多工厂不要湖北大悟的人?你忘了徐经理认识一些本地人?”马萍一连说出了两个问号,听鼓听音听话听声,周董一听这话,倒也明白了七八分,无论是湖北大悟还是河南信阳还是四川大竹,这三个地方的人在公明镇的烂仔很多,打砸抢黑帮,他们让当地的派出所与工厂都头痛,所以很多工厂在招工时,都醒目地注明的:不要湖北、河南、四川人。因为这样的告示太多了,所以造成了连锁反应,个个工厂唯恐避之不及,从而广东省对这三个省份的人都带着偏见和歧视,从而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本地人更不用多说,穷怕了的地方遇上改革开放,手头一旦有了两头,更是装大爷摆谱比富人更有劲头,上至政府下至平民百姓,趾高气昂从来不把外来人员当人,你和他玩得好够哥们,平日投其所好的,若真有事,他们也能够哥们替你摆平一些事务,而徐经理平时和他们称兄道弟,又扯上了厂长赵喜弟和赵叔的衣襟,好处断然少不了他们的,所以他有个风吹草动,赵叔也自当出马不提,更何况加工厂他们也有股份在里面。
“你的意思,万桃红她们会对我们不利?”周董也反问一句,他看着马萍点了点头,气得脸上老人斑抖动不己:“我还非得请她们在厂里上班不可。”
“倒也不是的,万桃红说过,她要两个月的工资才走人,而徐经理你必须放弃控诉,没有了原告也就不用判刑,从此两下不相干。”马萍的这话倒是实话,全是万桃红开的条件,她为了自己能够安稳下来,便也咬牙应承下来。
周董恶狠狠地骂道:“这两个王八蛋还真赖上我不成?我偏不答应。”
马萍在这时忽地哭了起来,抽抽噎噎道:“她们都知道我们住的地方……儿子那么小……哪能受到半点惊吓?我可不想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唔唔……”
她抽出一张驾驶台前的盒张纸巾,转眼扔得车厢到处都是,那梨花带泪的模样,令周董心疼不已:“行行……你不要哭了,你一哭我就没办法……”他愈是哄她愈是矫情,哭得更是委屈。
“这日子没法过了,天天遭人威胁恐吓……没法过了……迟早都会得神经病……再说关他坐牢我们得什么好处?”她哭得异常委屈,仿佛真的遭人恐吓一般,周董的头让她哭得一个比两个大,不由自主地说道:“行行,我的姑奶奶,明儿让他出来,不再告他了,这王八蛋真卑鄙无耻,还请黑社会吓我们。”
第二天下午,因周董的撤诉徐经理而获得了自由身,他在赵叔等楼村本地朋友的“护驾”下,一出派出所,照例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到五金厂办公室领工资,直把周董恨得咬牙切齿,在台湾他也是混淆是非的人,如今能咽得下这口恶气,完全是自己有了家有了儿子的原故。徐经理从马萍手里接过两个月的工资,意味深长地对马萍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呀,以后我混不下去了,我还得请你赏碗饭吃呢。”因为马萍的退让求全,他与万桃红更是肯定周杰是李忠厚的儿子,有了这个杀手锏,他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还是有些滋味。
徐经理下到一楼时,刚在院落里站了一会儿,车间的工人跑出来不少,大家都是来跟他告别的,在大家的眼里,无论他怎么坑工厂偷销成品,那是另外一回事,大家都记得他的好处,至少他曾要求厨房为大家改善伙食,员工生病时,他体恤员工问寒问暖。而今,他即将离去,相当一部分受过他恩惠的员工,还是满怀依恋不舍之情。
站在檐下的阴影处,听到大家的握手告别言语,徐经理有些百感交集,他的眼眶湿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