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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因为心中怀有深爱,所以安静守护,哪怕有时她会把他误认成陆子初,他也能堙没痛苦嫉妒,做到隐忍克制。
时至今日,他只有她了。08年美国春节,偌大的韩家里只有他和她。
这一晚,他亲自下厨,做她最爱吃宫保鸡丁,没有下厨经验,做了好几遍都没成功,回到客厅,看到她靠着轮椅睡着了,心忽然软了下来。
后来把她叫醒,把菜送到她嘴边,她静静的吃着,窗外是万家灯火,年味很浓,那一刻宁静的时光可以被他接连回忆几十年。
五年了,他的厨艺早已炉火纯青,若是她吃的欢喜,每天费尽心思泡在厨房里,他是心甘情愿的。
一杯茶,苦中带涩,仿佛回到了洛杉矶。
07年车祸后,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会坐在轮椅里,人非常苍白,家里常常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她是不愿意喝药的,太苦,他知道。
“把药喝了,我给你拿巧克力。”这话很凑效,她乖乖的喝药,巧克力送到她面前,有时候她舍不得吃,攥在手心里,“子初喜欢吃,我们给他留着。”
有时候,她是认不出他是谁的,先把巧克力送到他嘴边,在他咬了一口之后,会把剩下的巧克力吃完,笑的像个孩子。
不管是人生还是婚姻,就像是一层层阶梯,如果每一步都是用爱的名义来堆砌,那么下面最坚实,上面最艰难。
纵使越往上越难行,但有时回头看看,身后早已无人,他已是最后一个。
第二杯茶蓄满,韩愈告诉自己,在这世上所谓失去只是短暂的,唯有失去最爱的人才算得上是永远的失去。
沉默半晌,韩愈开口:“阿笙曝光,对你有什么好处?”
“和我在一起,阿笙见不得光吗?”陆子初喝了口茶,室内温度高,衬衫解开了几颗扣子,沐浴在冬日阳光里,清冷疏朗。
韩愈似笑非笑,眼里结了冰,难掩眸中犀利:“你似乎忘了,跟你一起见报的女人,她有家,有丈夫,而你算什么呢?旧爱?还是破坏婚姻的第三者?”
陆子初也不恼,手指轻敲桌面:“你这么说,好像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东西,这么看来,我和你还真是半斤八两,这一招我是跟你学的,比起07年你的所作所为,我好像要比你君子多了。”
韩愈起先没说话,盯着陆子初,眼神仿佛利刃出鞘,随时都能刺穿陆子初的眼睛。
他问:“阿笙在你家?”
陆子初没有否认:“家门为你敞开着,你完全可以效法我当初在旧金山私闯民宅,虽说国内不比国外重视私闯民宅罪,但让你进局子里喝喝茶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看来你是打算恩仇加倍了。”韩愈眼里升起怒火。
陆子初极轻的笑了起来:“我和你之间有仇无恩,今天邀你进来喝茶已是破例,希望下次韩总来陆氏,最好事先跟秘书预约,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困扰。”
“说说吧,你究竟想怎样?”这话,韩愈说的一字一句,似是恨极了。
陆子初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过了几秒,就那么忽然抬眸看着韩愈,眸光坚定,话语竟是韩愈之前从未见过的决绝:“我只要顾笙。”
短短几个字,瞬间激起了韩愈的怒意,他蓦然起身,近乎咬牙切齿道:“休想。”
陆子初坐着没动,“只要你肯和她离婚,回到美国,我可以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自此以后,你我至死不见。”
韩愈站着俯视陆子初,眸色狠戾:“如果我执意不离呢?”
陆子初扬起唇角:“那也没什么?只要彼此相爱,是否有结婚证,真的很重要吗?”
韩愈握着拳,死死的盯着陆子初,陆子初是故意的,知道他受不了什么,就偏偏要说那些隐晦的词汇给他听,陆子初成功了,因为此刻的韩愈正在狂怒的边缘,就连手背也是青筋爆出。
韩愈眼眸一眯,冷然掷声:“你以为你真的能够和她在一起吗?”
陆子初终于站起身,“你若敢拦,我会陪你慢慢耗下去,到最后结局无非有三种,要么你踏着我尸体带走顾笙,要么我踏着你尸体留下顾笙,要么你我玉石俱焚。”
陆子初话语原本就透着阴寒,他这么说完,韩愈自是不肯示弱,嗓音更是在沉窒的室内透着冷酷,他说:“三种结局,我偏爱第一种,若是做不到第一种,我更偏向的是第三种。今天我也放一句话给你,想从我身边抢走顾笙,除非我死。”
话音落下,声音层层迭响。
“那就只能玉石俱焚了。”
陆子初说这话时,韩愈已经朝外走去,闻言脚步一滞,并未回头。
“我很期待,你究竟能有多狠。”韩愈说。
“拭目以待。”
韩愈冷笑,那声笑带着不屑,更像是带着最浓的恨意,伴随着“砰”的一声响,办公室房门被他狠狠关闭。
陆子初双手负后,不显山不露水的眸子在韩愈离开后,宛如冰封三尺的冰川。
韩愈尚未走出陆氏,就接到了任洋的电话:“陆子初派人守着别墅,我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去。”
韩愈坏情绪瞬间分崩离析:“给我耗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太太给我带回来。”
陈煜给陆子初打电话:“您猜的没错,韩总的人一直在外面守着,好在顾小姐今天没有出门的打算,要不然还真是麻烦。”
陆子初问:“阿笙在做什么?”
“睡觉。”
上午11点,陆子初正在开会,向露拿着他的手机走了进来,交给他的时候,悄声说道:“家里来的电话。”
电话是陆昌平打来的,说是让他回家一趟,好在会议接近尾声,已无需他坐镇,后续事宜交给公司副总,直接离开了。
回到陆家,没想到楚母和楚楚也在,陆子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们一眼,再将视线转向陆昌平:“我妈呢?”
“身体不舒服,卧室躺着。”这话陆昌平说的隐晦,今日楚家母女来访,用意是什么,陆昌平一目了然,来者是客,总不能拒之门外。客倒是迎了进来,却无暇应付,家里有人病着,也只能病着了,总不能把韩淑慧堵心之事说给外人听吧!
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小孩子都懂,他又何尝不懂。
陆昌平的意思,陆子初明白,对陆昌平说道:“你陪陪妈,这里有我。”
若不是有客人在,陆昌平是很想跟陆子初谈谈韩愈,谈谈顾笙的,事情搅合在一起,只能另外选时间了。
楚母寻了借口,跟陆昌平一起前去卧室探望韩淑慧,一时之间客厅里只剩下陆子初和楚楚。
“我今天看到报纸,顾笙回来了吗?”
最先开口的是楚楚,她看着坐在对面不紧不慢擦手的陆子初,摸不清他是怎么想的,顿了顿,这才继续开口:“07年,她说消失就消失,好不容易回来了,大半年前又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她把你当成什么了?”
说着,竟是眼眶泛红:“子初哥,我早说过,顾笙她太任性,根本就配不上你。”
楚楚说话的时候,陆子初表情平静,擦净了手,开始倒茶喝,一直等她话落,这才慢条斯理道:“她不配我,你配我?”
早晨上班之前,陆子初对阿笙说:“中午在家等我,我做饭给你吃。”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12:30。”
既是承诺,总要兑现,但在陆家,脚步却被绊了下来。
离开陆家时,已经是11:48分了,那句“她不配我,你配我?”陆子初说的温和平静,却让楚楚在最初的惊愣之后,一双眸子水光漫漫。
她委屈道:“子初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是哪个意思呢?”明明嘴角含笑,但怎么听都有些咄咄逼人。
就在楚楚眸色渐变,正欲开口回应时,楚母从远处走过来,适时替自己的女儿解了围。
一番虚应浅聊,楚母不知先前事,只见楚楚眼里覆了一层薄薄的泪,微微皱眉,虽心急担忧,但碍着陆子初在客厅里坐着,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离开陆家前,陆子初去卧室见了母亲,韩淑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这才短短一夜,竟然憔悴了许多,就连声音也是虚弱无比。
韩淑慧说:“如果没有顾笙,你和韩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陆子初站在床前,薄唇微微抿着,最后轻声叹道:“你可以反对,但我有我的坚持。”
出门看到父亲站在门口,陆子初并没有很意外。
陆昌平说:“找时间我们谈谈。”
“好,你定时间。”话落,人已走远。
正是下班高峰期,原定中午12:30到家的,一路上屡次超车,但还是堵在了半路上。照这么堵下去,别说12:30到家了,13:00回去就不错了。
陆子初垂眸看了看腕表时间,解开西装外套,司机老王正疑惑不解时,就见陆子初打开了车门,快步朝人行道奔去。
“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老王从车窗里探出头,朝陆子初背影大声喊道。
只可惜,呼喊的人早已消失在了车阵里。
若是有人留心的话,会发现那一日陆子初边跑边脱下西装外套,迈开修长的双腿在街头奔跑,寒风夹杂着微凉的阳光迎面扑来,连带他的嘴角也有了浅淡的笑意。
如此冲动和莽撞,却道是第一次。
他已不想对她再失约,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再也不愿让她失望。
12:00左右,阿笙起床,洗了把脸,这才走到庭院里等陆子初。
陆子初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一楼有着无限延伸的平台,可以和林中溪流和树木、灌木、假山融为一体,就拿溪流来说吧,从假山上流下来,可以直接流到室内。要不然这里也不会被称为风景别墅了。
她原本想去门口的,但陈煜却含笑说道:“您还是在这里等着吧!这里有好几个门,陆先生指不定从什么地方回来呢!”
听听也觉得在理,阿笙倒也没多说什么,站着等了一会儿,想起自己的行李还寄存在酒店里,就把这事给陈煜说了。
“等先生回来,我就去酒店帮您把行李拿回来。”其实昨晚就该去酒店,先生说不急,这才耽搁到了今日。纵使顾笙不说,他也原计划中午跑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