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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想,只是有些累了,盼着无事一身轻,能够好好歇歇。”那天,陆子初说了这么一句话。
同样是那天上午,跟陆昌平相比,韩淑慧的反应倒是淡定多了,“别人不了解子初,身为父母又怎会不了解呢?长情如他,选择婚后隐退陪伴阿笙,不是一朝一夕的想法,怕是由来已久,这样的浪漫情怀,是必然,跟偶然和心血来潮无关。”
陆子初隐退风波,并未对陆氏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承前一日上涨趋势继续攀高,一度突破数条均线压制。
有人说:“这是陆子初带来的名人效应。”
又有人点评:“陆子初隐退风波,很有可能是在为陆氏新品上市添加卖点,造势而为。”
阿笙是在8月16日看到陆子初隐退新闻的,给他打电话,当时正占线,于是挂了,想必此刻是他最忙的时候。
流沙坐在地毯上玩拼图,问对面拿着拼图碎片,陪她一起打发时间的阿笙:“网上有人说你是苏妲己。”说到这里,小丫头认真了,抬眸定定的看着阿笙:“我查过了,苏妲己迷惑商纣王,是个名副其实的狐狸精。所以说你是苏妲己的人,是在骂你对不对?”
这样的言论,阿笙并未看到,所以即使是听到了,也是无关痛痒的笑笑,嘴在别人脸上,耳朵在她脸上,上帝是很公平的。
阿笙研究着地毯上放置的拼图,温声道:“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你姑姑不是狐狸精,平时也没施展什么妖术,却能把你姑父迷得神魂颠倒,这说明了什么?”
流沙还真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给出了阿笙自己的结论,小丫头说:“说明我姑姑魅力大。”
童言无忌,阿笙笑了,流沙呵呵笑了,就连一旁站着的陈厨、徐源和贺蒙也都笑了。
阿笙打给陆子初的那通占线电话,其实比吴奈延后了几秒而已,吴奈问陆子初:“你现在在英国吗?”
陆子初没在英国,但也没在中国,媒体太精,他这边一出国,目的地一目了然,若是一路尾随跟到了英国,受扰的只会是妻子了。
去了一趟美国,见了几位当地投资公司负责人,扰人眼线是一方面,也确实是商业会谈。与此同时有关于陆子初婚前在新加坡购买豪宅消息传出,再加上又被人多次拍到豪宅有女子朦胧身影,穿着家居服,不时的走动着,一直被人标识成了顾笙,于是狗仔开始有了长时间蹲点。
吴奈说:“何必这么麻烦,若是担心狗仔守着英国住宅,重新换个地方好了。”
陆子初缺什么,还能缺房子不成?
“不能换。”谁让妻子喜欢那里呢?花草和家里摆设,都是她亲自布置的,就那么突然换地方,纵使环境再好,她怕是也会舍不得。
“你隐退倒也不奇怪,怪就怪在,为什么内部宣布是一年呢?”只能说吴奈想象力也是很好的,迟疑道:“这个一年,有什么说法吗?”
陆子初没搭理他。
“一年12个月,四季变迁,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说瓜熟蒂落……”他说到这里有了莫名的停顿,其实只是在试探老友的反应,似是觉察到那边的人呼吸太过异常轻快,吴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喜道:“莫不是,莫不是……”
那样的喜,以至于吴奈连续说了两遍,却在出口时悉数压了下来,耳边传来陆子初清润的声音:“我有说什么吗?”
他什么都没说,也无需多说了,因为吴奈瞬间懂了。
8月19日,英国上午,陆子初给阿笙打来了电话,听到那边有风声,关切道:“不要站在风口接电话。”
阿笙浅浅的笑,前世他一定是半仙,否则怎知她正站在风口呢?
同样是这天午后,睡梦中的她被熟悉的气息轻柔吻醒,视线里一张俊雅的脸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以为是幻觉,伸手摸他的脸,他抬手握着她的掌心亲密的贴放在他的脸上,深情厮磨着:“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你和孩子了。”
陆先生退隐后很闲,若是在古代,必定会被称之为“闲云野鹤”,但挪用到2014年的今天,他变成了一个居家男人,在英国住宅里,过着最平凡和简单的生活,似乎可以就这么日复一日到永远。
8月走过大半,天气不再酷热难当,消退了热度,偶有微风袭面,道不尽的舒适惬意。
饮食不好,阿笙情绪难免有不好的时候,尽力压制着,但某一天,终究还是莫名其妙的发起火来,像个任性的孩子,仅仅因为午睡的时候,外面蝉声扰耳,烦躁醒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偏偏要吐不吐,就那么不上不下,莫名委屈。
她睡不着,也不让陆子初睡,推醒他:“知了吵个不停,我睡不着。”
陆先生起床,叫了陈厨、徐源和贺蒙拿着长杆子,大中午因为阿笙一句话,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回到卧室,陆先生额头都是汗。
他那声“知了没了”刚出口,知了就不合时宜的再次唱起了歌,太猖狂了,阿笙觉得就连知了也在跟她作对,岂止是一个心烦气躁。
“哪里没了?”手里抓着枕头,就那么朝窗口位置扔去,似是想驱散绵绵不断的知了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陆子初抿唇站着,见发完火之后,阿笙垂头看着被子,委屈的抠着手指头,陆先生心疼了。
她只是想睡个安稳觉而已,怪他没处理好。
怀孕后,她食欲不好,一天要吐好几次,但为了孩子,总是强忍着恶心,往嘴里强塞着食物,生怕营养缺失。他在一旁看着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她呢?
她不是有心发火的,想必发完火之后也觉得不像是往常的自己,心里指不定怎么难过着,这般通晓她的心理,以至于32岁的他在弯腰捡枕头的时候,心被无声撞疼了。
拍了拍枕头,俯身揽着她上半身,把枕头放在她身后,轻声安抚着:“别恼,我这就出去把知了都赶走。”
阿笙愣了一时,抬眸看着陆子初,他已离开了卧室,忽然意识到自己适才太过无理取闹了。
别墅一带树木众多,那些知了根本就没办法全都驱除,外面还那么大的太阳……阿笙起床下楼,先是倒了一杯水,没有先前那么恶心了,这才站在窗户前朝外看。
林荫大道上,陆子初正站在烈日下,吩咐贺蒙几人往哪边驱赶知了,阿笙眼睛模糊了。
8月盛夏,流沙说她很喜欢,因为雨水很温柔,来得快,去得也很快,阳光看似炙热,晒在身上却不会像7月那般令人心有余悸。
但在阿笙看来,8月气候反复无常,就跟她的情绪,熟悉的怀孕经历,不同的孕吐反应,总能在某个瞬间牵起那些提心吊胆的不堪时光。
她知道这样不好。有时候她会摸着腹部,轻声呢喃:“怎能这么调皮,你姐姐可比你听话多了。”
那个孩子心疼她,似是知道她母亲有多难,所以青青在她身体里的那几个月时间里,一直都很安分温顺,迁就着她的喜悲,迁就着她的饮食作息。
“她”那么好,越发衬得她这个当母亲的人,究竟有多失败。
有一条花径鹅卵石小道直通林荫大道,阿笙尚未走近,陆子初就看到了她,皱眉上前:“怎么出来了?”
他揽着她的肩,夏天衣服单薄,许是他在阳光下站久了,手心里一片滚烫,那样的热度轻易间就渗透阿笙衣服,蕴热了她的肌肤,就连血液似乎也在身体里游走的更欢,更快了。
“进屋吧!这知了你哪能赶得完?”声音柔和,带着诸多抱歉。
陆子初听出来了,眸色温润,掌心贴着她的腹部,欢喜着,咬牙切齿着,无可奈何着:“小家伙太磨人了。”
阿笙下意识沉吟出声:“大概是随了母亲的性子,你以前常说我很磨人。”
“随你好。”他说过,只要是她的,就什么都是最好的。
阿笙微微一笑,这太阳虽不毒,但晒久了,脸会发烫,会发红。
第二天一大早,阿笙就被流沙叫醒了,小丫头趴在床头:“姑姑,你快下楼看看,昨天晚上你睡着后,姑父带着我,还有贺蒙他们抓到了好几只知了,可有趣了。”
就在昨晚,陆子初在妻子睡着后,在别墅附近,终于抓到了几只知了,阿笙下楼,就看到那些知了正在客厅茶几上爬来爬去。
流沙很兴奋,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知了蜕皮,她所说的有趣,就是看着那些知了,身体正中间裂出一条缝,一点点的等待着蜕皮。
阿笙站在客厅里,耳边是流沙新奇的惊呼声,脑海中运作的却是初来英国不久,大概是3月份的事情了,她曾跟陆子初提起过童年趣事,当中有一件就是捉知了,隔天看它是如何长出新翅膀来的。
当时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竟一直都记得。
他在准备早餐,刚端着一盘餐点走进餐厅,阿笙望向他的时候,他笑笑,转身进厨房进去端菜去了。
男子笑容清俊雅致,有着感染人的魔力,阿笙情绪似乎一大早就被治愈了。
这就是陆子初,为她做事情,哪怕只是小小一件,也是无声无息,但却余香袅袅。
这天早晨,阿笙破天荒的吃了一小碗浓粥,害得陈厨本人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反胃吗?”陆子初看了也是心情大好,这话问的含蓄,只怕是空欢喜一场。
“还好。”是真的还好。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语气略带宠溺:“早知道捉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就能让你食欲好转,也不至于让我瞎忙活那么久了。”
知道他在打趣她,阿笙抿嘴笑着不搭理他,碗交给他和陈厨,起身牵着流沙的手,一起去客厅看知了去了。
吃饭用时半个多小时,知了还没蜕皮成功,流沙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无聊之极,开始跟阿笙告状了。
“姑父说你小时候很调皮,喜欢捉知了。”
“捉知了是童趣,跟调皮无关。”阿笙极力挽救形象。
流沙点头,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阿笙:“我妈妈也喜欢捉知了吗?”
“……”阿笙沉默了,流沙口中的那个妈妈指的是谁不言可喻。
见阿笙不说话,流沙从茶几上移开视线,又轻轻的唤了她一声:“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