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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和李鸿章详谈了好长时间,李鸿章感觉又象被他给上了发条一样,开始运转了起来。
也是,李鸿章作为那个时代比较先进的人物,虽然目光远大,可他对世界大势的了解还是有很大的局限性,不可能象从信息发达的后世穿越来的孙纲一样,尽管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知道的东西却远比李鸿章们更全面和具体,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以点带面”利用蝴蝶效应改变历史走向的主要原因。
他已经和李鸿章商定,由李鸿章在京城和各国公使就孙纲提出的计划开始暗中“斡旋”,等到孙纲去日本东京参加会谈的时候,便可借力打力,既达到肢解日本的目地,也可以防止某个列强在日本一家独大,对中国造成新的威胁。
如果中国有了一个安定的国内外环境,从容进行“维新变法”,发展积蓄足够的国力以应对未来可能面对的挑战,应该是可以实现的了。
只是他担心这个“维新变法”即使能够成功,会达到预期的效果吗?
回到了北洋军情处“驻京办”在京城设的公馆,金舜姬看着孙纲说道,“今天舜姬学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关于朝鲜的未来国体,中堂大人没有明说,如果朝鲜各军统领向舜姬问起此事,舜姬该如何回答呢?”
刚才他和李鸿章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凝神倾听,没有说话,国与国之间的利害关系之复杂。她现在已经有了深深的体会,她知道孙纲的计划一旦实现,将带给世界一个完全不一样地中国,而作为中国的属国和屏障的朝鲜。应该何去何从,她现在十分急切的想要知道。所以才会在没有旁人地时候向孙纲委婉的提了出来,毕竟,朝鲜是她地祖国。
“中堂大人是出于谨慎才这么说的,中日两次大战皆从朝鲜而起,中堂大人怕贸然上奏变更朝鲜国体会惹来是非,对朝鲜不利,且朝鲜虽为大清属邦,大清却素认朝鲜自主,少有干涉朝鲜内政之举。”孙纲对她说道,“大臣妄言他国之政,会授人以柄,以为言者有不臣之心,朝廷猜忌之心一起,对大清和朝鲜两国都没有好处。”
金舜姬呆呆地看着他,孙纲看她听了自己的话有些着急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又说道,“不过,朝廷不发话其实更好。咱们可以自己采取行动啊。”
“这方面舜姬是学生,还请先生明示。”她知道他在卖关子,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她“配合”地给他行了个见师礼,微笑着说道,
“朝鲜的条条框框不象中国那么多,而且现在还都让日本人给毁掉了。眼下正好可以在一个新起点上重建。”孙纲说道,“你可以找军情处的人着手安排。我这就要给刘大人发电报,让他帮朝鲜想想办法,刘大人的军队还没有撤出朝鲜,可以让在朝鲜诸义军统领协助刘大人行安民之责,令百姓各安生计,助穷苦之人重建家园,以收民心,至于国体,朝鲜国王现在生死未卜,可仍遥尊为一国之主,但行政机构可由众统领同刘大人协商另立,并报北洋军情处知晓,以便承认,刘大人曾任台湾巡抚六年,施政经验颇丰,任职期间让台湾各地的面貌为之一新,有他地指导,朝鲜也会和台湾一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大人要是能留在朝鲜就好了。”金舜姬的眼光一下子亮了起来,说道,
“那可不行,对外千万可别那么说啊,那可就害了他了。”孙纲吓了一大跳,看她不解的样子,对她解释道,“你不了解大清朝廷的官场,他身为封疆大吏,在异域自成一国,那在朝廷眼里就是造反,可是杀头的罪名,我的意思是朝鲜重建还得以自己地名义,但不要还走以前的老路,在内政,军事等各个方面都让刘大人指导你们进行,重建一个新的朝鲜,但他只能呆在幕后,不能见光,否则,不仅仅会害了他,也会害了朝鲜。”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另外,为了保证朝鲜以后地稳定,重建的朝鲜军政机构要员必须是北洋军情处能够控制住的人,”孙纲看着她说道,“你在朝鲜干了那么长时间的情报工作,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舜姬明白。”她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也正色答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也去安排一下,让朝鲜诸军统领选一个有威望的人过来,这次多国会议好当你的副使。”孙纲说道,“最好是军人,说话硬气。”
金舜姬答应了一声,孙纲让她去找江穆齐来,自己则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给刘铭传拟电报稿。
他在电报里是这样说地,“朝鲜为大清屏障,现虽光复,然国家无主,列强环饲于外,大军撤后仍不免于乱,不如促其遥尊国主,早日成邦,以安民心。铭帅在台湾日久,政绩斐然,韩民仰望,可指点其一二,彼各军无统一号令,若自行其事,为害不小,铭帅可渀台湾之制,以为朝鲜邦政之基,安定一方之民,与国家则善莫大焉。事急从权,但凡小心谨慎,暗为伊,周,则朝内之谤可免,不世之功可成,盼铭帅以朝鲜之地,为大清建台湾之功,切切。”
自己在大清官场混得久了,这种云山雾罩雾里看花地春秋笔法已经颇为娴熟了,刘铭传虽然拙于言辞,但并不是笨蛋,这短短的几个电文字他是完全能够明白地,既要让朝鲜军政各方面尽快步入正轨,又要让朝廷里那帮没事找茬的家伙闭上嘴,这当中的火候,刘铭传当巡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是会舀捏得恰到好处滴。
一会儿,江穆齐来了,孙纲让金舜姬去发加急密电给在朝鲜的刘铭传,自己把去见李鸿章得到的消息告诉他,“中堂大人欲以我为谈判副使,你觉得我该不该去呢?”孙纲问道,
“若在平时,去也可,不去也可,”江穆齐略一思索,答道,“但照眼下的局势,依孝乌看,还是应当去。”
“什么意思?”孙纲奇怪地看着他问道,
“朝中现在暗流涌动,不知何时,恐生未有之巨变,”江穆齐说道,“昔申生至孝见疑于亲,子胥至忠见诛于君,蒙恬拓境而被大刑,乐毅破齐而遭谗,孝乌蒙大人见重,不忍见大人亲当其事。”
“说什么呢你?我怎么听着这么恐怖呢?”孙纲吓了一大跳,他这一套“引经据典”的掉书袋回答对已经熟悉了“春秋笔法”的孙纲来说听上去格外的吓人。
“皇上还有几日才能召见大人,参与朝会,”江穆齐说道,“皇上恐有涉变法之事问及大人,盼大人慎言。”
“你到底什么意思?”孙纲问道,
“孝乌想知道,大人对变法是何态度。”江穆齐问道,
“当然是赞成了,中堂大人也是赞成的,还夸康有为厉害呢,”孙纲说道,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你的那些文章我也都看过了,你不也是赞成变法的吗?”
“那好,但是朝会时,大人万不可向皇上及皇太后露出赞成之意。”江穆齐说道,“大人若不肯表态不赞成,语焉不详亦可。”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孙纲让他弄得不知怎么有些不妙的感觉。
按说如果现在推行变法的话,无论从国内环境,还是从国际上来讲,都是一个良好的时机,可发生了什么事使得这个原来是变法鼓吹者的“江大智囊”转了性呢?
“凡事皆有好坏两面,”江穆齐答道,“赞成即为不赞成,不赞成即为赞成,大人若真心赞成变法,就向皇上及皇太后表明不赞成之意,如果大人不赞成变法,莫若向皇上及皇太后表示赞成之意,如此而已。”
“你说绕口令呢你,还不如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呢。”孙纲有点想上去踹他一脚的冲动,说了这么半天,这个家伙就是不讲发生了什么事,真能活活把人急死。
“大人所言甚是,孝乌就放心了。”江穆齐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想知道了,”孙纲说道,“那我就和皇上说不赞成好了。”
“多谢大人,大人只要知道,孝乌一心全为大人考虑,孝乌就满足了。”江穆齐看孙纲有些不太高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