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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言墨即将引退的消息甫一传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各个媒体的娱乐版块争相报道,成为这一年年末娱乐圈新的八卦**。
谢言墨召开了记者会,依旧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仿佛旧时温柔模样。到场的记者有与他交情不错的,敏锐地感觉到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意气风发,倒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只是,谢言墨身为影帝,演技一流,记者也拿不准他这一丝黯然是为了什么。
好在,这个圈子的引退跟暂时休息是一个意思,往后未必不会复出。记者会后,谢言墨的官网已经在制作历年的影视作品与活动合集,影迷后援会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也趋于平静,纷纷去他的官网留言祝福。
整个圈子都在谈论这件事,并且猜测能让堂堂影帝在事业巅峰回归家庭的那一位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件事最大限度地吸引了人们的眼球,早先作为头条的关于谢清欢那两样,便被人们抛之脑后了。
这一天飘飘洒洒地下着小雪,谢言墨置身静室之中,手里捧着刚沏好的热茶,悠然地浅啜一口:“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所谓逍遥,大概就是这样了。”
路子允拎着茶壶往自己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平静道:“又是一年年末。就这样放弃以往努力经营的事业,不会觉得可惜吗?”
谢言墨有些诧异地看向他:“路七爷向来翻手乾坤,说这话可不像你的风格。”
路子允不动声色道:“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谢言墨微微一笑,并不搭腔。他纵然在娱乐圈里拥有至高的地位,在路子允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引退,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谢言墨在娱乐圈时日已久,人情冷暖,繁华衰败都已经看遍,荣耀叠加所带来的辉煌,他也已经体会过了,急流勇退只会更加抬高他的地位跟声望。
以后他若是还想拍戏,也不存在什么问题,他已经引退就不会再担纲大梁,也不会再有票房的压力。
这一层的道理很是浅显,路子允也看得明白。他早年的时候救过谢言墨一次,谢言墨便许诺往后有需要的一天,他会尽力帮他办到。
谢言墨当年做出了承诺,如今依约践行,舍下如日再天的事业,也算是好气度。
路子允静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有没有打算自己开个工作室?”
“这倒没有。太过劳心劳力,不适合我。”谢言墨笑道,“这些年走得很顺,赚的钱就算下辈子什么都不做也够花了。”
谢言墨明白得很,像路子允这种人的人情,能不欠就不欠,否则要还的时候恐怕要倾家荡产。
路子允听他这么说,便不再提。原本他是打算送个顺水人情给谢言墨——楚去疾在B市查了一家利用艺人贩毒的公司,主要涉案人员都面临起诉与刑期,那个烂摊子只要有人接手,改头换面即可。
不过,看谢言墨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借着路家这条线,这人倒确实是识趣。
谢言墨跟路子允各自满意,便不再多说,只捡了几件娱乐圈的趣闻说了。谢言墨当然知道路子允寻常事后公务繁忙,跟娱乐圈却没什么交集,如今聊起来,显然是为了圈子里的某个人,他将最近的八卦在脑中过了一遍,筛选需要转移注意力的明星绯闻,轻而易举地就选定了谢清欢。
谢言墨心中有些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坐了一会儿,他起身告辞——反正就只是为了还先前的人情,如今功成,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路小心拿了张《山河》的海报,请谢言墨签了名,笑眯眯送他出去。
因为下了雪,路上湿滑,谢言墨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与迎面驰来的一辆帕萨特交错而过。谢言墨目光微微一凝,若是没记错的话,前两天谢清欢去录节目的时候就是开着这么一辆车。
他略略一笑,目视前方心无旁骛。
谢清欢昨天已经打过电话来,确认路子允有空,才定下今天这个时间过来拜访。路小心送走谢言墨之后,看着时间差不离了,就干脆站在门口等着。
谢清欢的车不紧不慢地出现她的视线中,路小心眼睛一亮,高兴地冲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
路小心今天穿这件毛茸茸的外套,大大的增加了存在感,随着谢清欢对网络的熟练使用,她觉得今天的路小心有卖萌的嫌疑。
谢清欢慢慢将车靠过去停下,递给路小心一个请帖样的东西。
“给我的?”路小心有点惊讶,有点惊喜,双手接过,“是什么呀?”
谢清欢微微一笑:“是拜帖。”
这年头拜访人拿帖子的简直少之又少,路小心捧着那显然是亲手制作的拜帖,陶醉道:“我、我一定好好保存。”
“……”谢清欢闻言默了一下,拜帖有什么好保存的。
“清姐,里面请吧。”路小心收好拜帖,带着谢清欢向里面走去。
先前谢持节在路家教路子允画画的时候,有专用的书房,后来他的一些手稿也存放在那里面。路子允明白谢清欢此来说是拜访他不过是个幌子,更多的还是冲着谢持节的那些未曾外传的手稿。
路子允在书房里等。谢持节去世之后,他曾亲自动手整理过这个书房,自那之后这书房的卫生就是他在做。谢持节当年接受聘请的时候说是叫他画画,但其实也教过别的,对他的影响颇为深远。
路小心领着谢清欢到了书房,将拜帖给了路子允,就退下了。
谢清欢走进书房,就觉得这里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路子允见到她,并没有丝毫的激动,只是像个老朋友一样对她招了招手:“雁归,来。”
谢清欢走过去,在书桌旁边站定,探头看了一眼,就轻轻笑出了声,隐约带了些怀念。祖父当年会画繁复的画作,却更喜欢简笔的涂鸦。谢清欢年少时的乐趣便是看祖父那些天马行空的简笔画。
路子允见她喜欢,也不由微微一笑,书桌上摊开的画纸是一个小故事。谢清欢饶有兴致地一一看过去,这个故事她并不陌生,谢持节也给她画过,人物跟旁白都是一模一样。
谢清欢略偏了偏头,看了路子允一眼,却见他唇边一抹浅笑安静绽放,目光悄悄一凝。
谢持节对创作的态度相当认真,废掉的手稿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处,收集起来不过是为了纪念。路子允也并不介意将这些跟谢清欢分享。
谢清欢看了手稿,再回想祖父在大雍那边的著作,两相对比,可以很轻易地看出差距。谢持节在大雍时,年少之时天才之名就传遍天下,所谋深远,著书立说比这个世界的更为成熟,但有一定的关联性。
谢持节在这边出事,然后重生在大雍,最后又在大雍去世,并没有回来。
也就是说,那样一个可以重生的时刻是特定的,几乎不可能有第二次,她既然在这边存在了,就不能再回去了。
谢清欢按了按额角,心中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伤感。
路子允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轻声问道:“雁归,怎么了?”
“没事。”谢清欢笑着摇了摇头。
“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自从《山河》上映,路子允看到的报纸上就有不少谢清欢参加的活动。以她以往半年接一部片子,出席三两个活动的工作安排,最近确实是强度略大。
而且《山河》因为上映的关系,错过了金盏花奖的报名最后期限,只能参加明年三月份的玉兰花奖了,不然谢清欢还得去参加颁奖礼——林天华也预测了,萧朗月拿个影后没什么悬念,谢清欢的话,最佳女主角总是没有问题的。
“没有,”谢清欢静静道,“只是觉得——”她顿了顿,看着路子允略微一笑,“很有意思。”
路子允擅长应付复杂的局势,对于简单的东西,反而不那么得心应手。而且真正见到谢清欢,跟她一起,他总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微妙的手足无措的感觉。
路子允轻咳一声,掩饰这小小的尴尬:“你觉得有意思就好。”
谢清欢闻言略微挑起眼帘,细细打量他一眼,看着他有些微微翘起的有些僵硬的嘴角:“持节公说的没错,阿七果然严谨惯了,是个不那么有趣的人。”
路子允有点无奈:“老师还说了什么?”
“聪明好学,举重若轻,就是性情有点刻板。”谢清欢回忆了一下谢持节当初留下的手札,他写了一个学生,可惜后来成为陌路,他写了一个小友,大约就是以路子允为模板了。
路子允轻轻松了口气,跟谢持节那种大智若愚的人相比,他的性情确实相当刻板。路子允看着谢清欢:“那雁归觉得呢?”
谢清欢显然并不怎么赞同谢持节的看法:“我觉得能掐准时机进入别人的家而不会被扔出去的人,也不会刻板道哪里去。”
路子允悠悠道:“其实,我确实有不那么刻板的时候。”
谢清欢挑眉:“比如呢?”
路子允定定地看她:“比如,我想知道你比较中意什么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