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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姑娘见他们来了,小声道:“我一半会儿不能和你们出去玩儿了。”
夏辰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不是来找你玩儿的,有需要我们帮忙的么?”
赵三姑娘道:“该喂鸡了。”
夏辰一推赵小六:“我们帮你。”
赵三姑娘淡淡一笑:“那我回屋拿鸡食。”
赵小六扯了扯夏辰的衣袖小声道:“头,看着没,赵三姑娘笑了嘿。”
夏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我当然看着了。闭嘴,出来了。”
赵小六接过鸡食,三人一起来到鸡笼前,赵三姑娘道:“鸡食往院边上撒,别让鸡靠近那些寿材。”
夏辰和赵小六依言把鸡食撒到墙边,几只老母鸡带着十几只半大的鸡崽立刻冲上前去争抢,一只大公鸡迈着四方步走过去叫了一声,好像十分不满这些母鸡们无视它的鸡威,随即朝挡在它前边一只不知死活的小鸡狠啄了一口。小鸡惊叫一声,扑腾着毛还没长齐的翅膀便跑。
赵三姑娘忙道:“快轰它回来。”
夏辰和赵小六一听立刻去截那受了惊吓的小鸡。可在那只小鸡眼中他们比大公鸡还要可怕,于是开始满院子乱飞乱跳,惹得一直栓在院角落的那只老黄狗也叫起来,而它这一叫邻居家的狗也跟着叫,真是好不热闹。
夏辰心里一阵着急,这屋子里可还有病人呢!她冲赵小六喊道:“你去大门那边儿,我在这边儿。”说着准备退到屋门前,好和赵小六一起“两面夹鸡”,刚退了几步便绊在了油桶上,身体一趔趄险些摔倒,幸好及时抓住了木板,顿觉得手上粘糊糊的。
正想着找东西擦一下,听见赵小六喊道:“黄毛,快抓住它。”
那只小鸡正好跑到她的脚下,夏辰双手一扑,把它抓住。趁没人注意,把小鸡当成了抹布,蹭了蹭手。
喂完鸡把鸡轰回鸡窝,又陪赵三姑娘说了会话,夏辰和赵小六离开他家。
夏辰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问道:“猴儿,他们往棺材板上刷的啥?”
赵小六果然道:“桐油。”
夏辰并没问为什么要把鸡关起来,她以为是怕那些鸡到处乱跑弄脏木板,却不想竟另有原由。
“猴儿,我要去姚二叔家,你去不去?”
赵小六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可不敢去。”
他的回答早在夏辰意料之中。“那你先回家吧,我有空去找你。”
她有意绕了个弯,从钱老大家门前经过,看到他家大门上了锁,夏辰凑到门缝往院里瞧了瞧。他家那只看门狗立刻狂吠起来,为免有人看见,她立刻跑开了,心想钱老大一家人这几日定在忙着地里的活,着实是好机会。
刚走到姚二叔家那趟房便碰上了黑毛,夏辰高兴地摸摸它的头:“是姚二叔让你来找我吗?”
黑毛摇了摇大尾巴,围着她兜起圈子来。黑毛被姚二叔训得十分懂人言,姚二叔若让它找自己,只要没出村它都能找到。
到了姚二叔家,夏辰见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皂缎紧身衣,腰束皮带,头巾扎得一丝不苟,显得极为正式。
“姚二叔,我正往您这来呢,路上遇见了黑毛。”
姚震招了下手:“来,先扎个马步给我看看。”说着摆出马步的架势。
夏辰也不装假,立即扎了个标准的马步,其实平日她也偷偷在房里练。所谓不进则退,练功这东西,不可一日荒废。
姚震发现挑不出任何毛病,极为满意:“不错,有人教过你?”
夏辰道:“照书上学的。”
姚震面露喜色:“那你还会什么?”
夏辰便打了一套拳,这是她在刚学泰拳时学的基础招式。包括刺拳、直拳、上勾拳、摆拳、平勾拳。至于肘法和膝法以及腿法却没用,她很想快些进入剑法的学习,却也不想吓着姚震。
但这也已令姚震惊讶得半晌没说出话来,那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怔在那里。
夏辰笑问:“姚二叔,这拳打得怎样?”
“呃,好、好,你这套拳比那些花拳绣腿强百套,若是练到火候,实战也很管用。”接着颇为感叹地道:“书上还有这些东西!”
夏辰心想,只要自己的体能上来些,再配合太极拳那种以柔克刚、四两拔千金的招式,遇上没练过功夫的,三五个成年男子也未必是对手。不过她并没在兵刃上下过功夫,只练过一阵双拐。
在现代不可能带着刀剑招摇过市,不然就算不被当成危险份子抓起来,也会被当成神经病。何况她练武本不是为了参加比赛,而是为了严世明!一想到他夏辰心里一阵抽疼,他现在一定和罗菁生活过得很幸福吧?她抿了抿嘴唇暗暗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让自己过得更好!
“姚二叔,我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学剑法了?”
姚震连连点头:“可以,自然可以,我现在教一套简单实用的剑法给你。”说着挥剑在院中舞起来。
只见剑影重重,嗖嗖带风,每招每式都十分漂亮,丝毫不含糊。夏辰确定他这套剑法已练了不止千遍万遍,并且绝无半点儿花招,想是当兵时跟教头所的。
姚二叔平日饱受伤痛折磨总是佝偻着脊背,此时却仿佛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般英武潇洒。夏辰也算是开了眼界,并认真地把每个招式都记在心中。
招式本是相通的,万变不离其中,一般人看一遍能记住三招五式已是不易,但夏辰练过多种拳法,十六式剑法竟记了个八九成。
当她说要试试,接过姚震递过来的剑时,意外地发现这剑和她印象中的不同,剑柄包铁、剑身又宽又厚,估计有十几斤重,看着刃上泛着青白的光,夏辰觉得应该是用青铜加寒铁经过无数次锤炼而成。闭目回想了一下招式,舞了起来,只大概地练了一遍便已汗流满面。
姚震哈哈大笑:“好辰儿,果然聪慧,看一遍竟记住这许多。”
夏辰抹了把汗:“这剑为何这么重?”
姚震道:“这还算轻的,那些玄国士兵多用弯刀或铁锤,重者可达百斤。在战场上杀敌,招式固然重要,但力量更重要,你时常会腹背受敌,或是同时面对几个敌人,若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何谈杀敌呢?”
夏辰自然明白这道理,群殴和一对一的打法有很大区别,至少不会有很大的躲避空间,并常常同时受到不同方位的攻击,碰上这样的情况,你就要选择躲开致命的,招架要命的,承受最轻的,但总免不了挨上几下。
她第一位泰拳师父也曾说过,练武首先要练挨打,如果经不起打,就不可能彻底击败对手。前世她的抗击能力练得相当不错,现在却……不堪一击。
要知道有一个词叫“拼命”,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有些人宁可损自身,也要与敌人同归于尽!战场上这种情况尤为平常,防不胜防。要不怎么会有人说,为将者功成名就不仅靠武力和计谋,还要靠运气,若是一出门被不知哪飞来的冷箭射中……那就没下文了。
想到这些,夏辰不由叹了口气:“姚二叔,如此说来,我现在就算学会剑法,却也和跳舞差不多,中看不中用。”
姚二叔拍拍她的肩头:“先学好招式,勤加练习,你早晚会长成一个男子汉。”
闻此言她更气馁了,原本还以为姚二叔有什么高招呢!看样子也超越不了先天的束缚。女人在体能上本不如男人,是以在现代比赛会分男女和重量级。如此看来自己对付一些半吊子虽绰绰有余,遇上真正的高手对抗,特别是力量型的,必然吃大亏。
姚震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累了。“辰儿,这几天我替你弄一把轻巧些的剑,等你把这套剑法练熟,我再教你另一套和在战场上如何应敌。”
夏辰只好点点头,心道这姚二叔原来是想把她训练成一名战士啊!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这时姚二婶从屋里走出来:“辰儿,怎出了这许多汗,快进屋消消汗,别着了凉。我烧了几个土豆,来吃两个。”
土豆刚烧出来极香,黑毛馋得直流口水。夏辰知道姚二叔但有什么好吃的,都不会少了黑毛的,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姚二叔竟把土豆掰成小块,一块块吹凉后才给黑毛吃。
“姚二叔,黑毛都这么大了,给它一个自己吃不就好了?”
姚震道:“要是热骨头,直接给它也没事,烧土豆可不行,整个给它会烫伤。”说着又掰了一个:“你看,这外边已不很烫手,里边却还是极热的。狗吃东西急,一口咬下去粘在牙床上,想吐又吐不出,便会烫伤。”
夏辰点点头,莫说是狗,人若不小心些也会烫着舌头,这烧土豆在吃时,必需先掰开散掉里边那股热气。
回到家吃过晚饭,夏辰见韩奇站起身要回自己屋,道:“三舅舅等等,辰儿有几个字不认得。”
“走吧,我看看。”韩奇心想这外甥定又动了什么脑筋,若说哪个词不理解还算正常,说不认字别人信他可不信。
来到后院韩奇停下脚:“辰儿,什么事弄得这般神神秘秘的?”
夏辰搓搓手,笑嘻嘻地道:“三舅舅,当兵真有那么糟吗?”她天生是个拗脾气,认为凡事无绝对,以至于常常见了棺材不掉泪,撞上南墙也不回头。别人越是说不可能,她越是想试试。
何况整日背诵那些之乎者也,真是太痛苦了,他日若考上进士做了官,整日便要摆出道貌岸然的样子,满口说着仁义道德,每逢碰上比自己官大的还要点头哈腰,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天天不得也给皇帝叩头,只是想想都欲抓狂。
韩奇脸色一沉:“很糟!如今战火连天,凡服兵役者就算不死,也是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我们附近十里八村凡入军服役者,知道信儿的,非残即死。”
夏辰觉得他的说法未免夸张,打仗虽然危险,但总不至于去一个没一个不是,就算很难脱离军营,凭自己脱颖而出那是迟早的。“三舅舅,姚二叔不就是退役回来的么?他不是好好的?”
韩奇苦笑了下,神色有些尴尬:“他刚年过四旬,你以为他为何没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