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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顾吉祥走了,等不及登基大典,便自请调离往西边去了,离开之时,天色将亮,落起小雨的天气,和那日与白萝在剑州相别,何其相似。
&nb白萝就站在皇城高墙之上,看着顾吉祥朝她挥手示意,鼻息间的酸涩之意难忍,他不愿与她做最后的道别,只这一挥手,便上了马车去。
&nb珍重……
&nb说不出的萧瑟,看着老旧马车渐渐离去,白萝恍惚忆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良师益友的顾吉祥,助她太多。
&nb烟雨蒙蒙,直到一柄明黄色的油纸伞遮上了头顶,白萝才回过神,侧首一看,竟然是卫明贞,不禁有些愕然。
&nb“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处理政务么?”
&nb不曾着妆的卫明贞,依旧冷艳逼人,黛眉微挑,便朝城楼下看去。直到隐有马蹄声传来,白萝才看到了另一道身影,穿过皇城门,勒马停在了城墙下。
&nb“南夜?”
&nb看着一袭黑色劲装,玉冠挽长发的南夜,白萝甚是惊讶。雨幕渐重,却见他翻身下马,朝城墙之上的卫明贞下了跪,重重的叩首。
&nb“他这是何意?”不可避免,白萝看到骏马上驮着的包袱。
&nb卫明贞的的面上毫无表情,只朝跪在一片雨水中的南夜挥了挥手,便缓缓阖上了凤眸。
&nb尽管隔的远,白萝却能看出今日的南夜很是不一样,没了素日的吊儿郎当妖气,一反常态的干练,翻身上马后,就朝方才顾吉祥离去的方向追去了,很快一人一马便消失在朦胧雨幕中。
&nb“他,他这是去追吉祥哥了?”
&nb南夜近来对顾吉祥的变化,她多多少少是看在了眼中,亦真亦假,她都看不清楚,却不料他今日竟然会放弃卫明贞,而去追随顾吉祥,这不禁让她再度更加好奇,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nb站在高高的皇城之巅上,一眼便能收尽望不到边际的天都城模样,笼罩在绵绵细雨中的朱雀玄武内外城,格局井然,庄严肃穆极了,这就是天子脚下的都城。
&nb“当年,我便是从这里被送走的,母妃也是站在这个位置,不过她哭的很伤心。彼时,我被人灌了毒,发不出音,也就没能喊她最后一声,听宫里的老人说,我才走不过片刻,她便撞墙自尽了。”
&nb白萝骇然,卫明贞的声音放的太轻,若不是她听觉灵敏些,这些喃语只会随着细雨而落下,看着这一米来高的护墙,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当年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幕。
&nb身侧的人还是那般的清冷,可是高挑的身影却早已被孤寂包围,白萝下意识伸出的手,总是在将要碰触时,迟疑住了,她想要安抚卫明贞,却又迈不出心里那道坎。
&nb她忽而忆起,在山洞的那些时日,卫明贞无意间透露的过往,只因为当年被送出了这座皇城,她往后的几年时光都是那般苦难,落入蛇窟,还被种下生死蛊……
&nb不做多想,她握住了她的手,那一刻,似是打破了什么,前所未有的喜悦,是从白萝内心发出的,这种熟悉的感觉,她终于再度找回了。
&nb她的温暖遇上她的冰冷,两相交织,已经麻木太久的卫明贞,似乎感觉到了那抹热度,从回忆中走出,看着身旁的白萝,凤眸微眯间,偶有满足的光芒闪逝。
&nb“陪我多站一会吧。”
&nb那一日,两人难得平静,相携手站在城巅许久,尽管一字未发,却是彼此靠的最近的一次……
&nb当天夜里,白萝收到琅启递来的家书,才知道她阿爹已经快临近天都了,字里行间隐有成事之意,甚至明说了与她母亲契约一事,彻底冷了白萝的心。
&nb坐在矮榻上,她缓缓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nb“师妹,趁早离开吧,师父说师叔蛰伏太久,这一次不会手软的。再者,我近日观卫殿下的身体,似乎大不如以前了,想来已是生死蛊的末期,只怕过不了多久……”
&nb“不可能!”
&nb白萝瞪大的眼睛,手中的锦帛家书已被揉成了团,这些日子她一直和卫明贞在一起,除却发现她面色一日比一日憔悴,也并无其他,又怎会是油尽灯枯之像!
&nb琅启也不是狠心的人,看得出白萝的在乎,却也是不忍,只得微敛俊眉说道:“你若是不信,便悄悄查看下她最近用过的手绢,若是血迹泛黑,便知我所言真假。”
&nb被他这么一提醒,白萝忽而变了脸色,难不怪近日里,卫明贞捂着嘴干咳的次数渐多,其实不用查看,她也该知道的。
&nb“就没有法子可以救她么?”
&nb“我翻遍了医术,都不曾找到方法,这种蛊毒来源不详,你且先问问她的师父是谁,找到根源,希望还能大些。”
&nb白萝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按理说,她被强行禁足在宫中,是该怨恨卫明贞的,可是偏偏一想到她会死,她这心,就控制不住的疼。
&nb这种陌生的难受和清晨那股压制不住的喜悦一样,都是发自内心的感触,让她悄然熟悉。
&nb卫明贞究竟师承于何方高人?这个问题当日在山洞之时,白萝就曾试探性的问过,可惜卫明贞是避之不谈,今日白萝再度有意问起,只叫卫明贞生疑。
&nb“已然多年不曾见她,至于她的来路,我也不甚清楚,只知她非中土之人。”
&nb这话倒不是她刻意敷衍,而是对于这位口头上的师父,卫明贞也是机缘巧合才遇上的。当日她救了她,在她身上种下了生死蛊,留下一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卫队伍,约定了时限后,就彻底消失了,这么多年,卫明贞从未放弃过寻找,却一直都是枉然。
&nb才说着,卫明贞便觉喉头一股甜腥味涌上,下意识的捂住了薄唇开始干咳,她委实不愿在白萝面前暴露,几番强忍后,终是一口鲜血喷在了金龙案上。
&nb——若是血迹泛黑,便知我所言真假。
&nb白萝眼睁睁的看着那滴落在奏折上的黑色血迹,便坐不住了,从怀中掏了绢子递给卫明贞,就跑到了她身边。
&nb“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你为何从不告诉我?”
&nb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卫明贞又何尝不是呢,渗着血迹的纤细五指抓住白色的手绢,也不及擦拭唇侧飞鲜血,便勾起一道阴测测的落寞笑容。
&nb“告诉你?我怕告诉你了,你就会再不不回来了……”
&nb说到底,她还是怕她会离开,生死蛊,自种下那日,每长一岁,便会随着年龄而愈发严重,当年她才八岁,还未遇上白萝,并未将这条命挂记在心,只等复仇过后,去了也罢。
&nb可后来,她有了牵挂,这些年每每想到不记得她的白萝,对于生的渴望,她便浓了一分。可惜,时至今日,她怕是也撑不久了。
&nb“我唯一的遗憾,便是怕你再也记不起我。”
&nb伏在案边,卫明贞吃力的伸出了手,沾满血迹的斑斑五指落在了白萝的脸颊上,那是她眷念多年的温暖。即使知道命不久矣,她还是自私的将她锁在身边,甚至卑鄙的希望白萝能记起一切,这样,就算她走了,她也会记住她一辈子……
&nb“你这个疯女人!”
&nb白萝泛着泪挥开了卫明贞无力的手,从心底发出的冷,让她愤怒难受,起身之际,她看到了她在笑,勾勒在绝美唇畔的笑,阴鸷极了。
&nb此番,顾吉祥和南夜的离开,导致白萝和卫明贞都失去了一员大将,眼看着情势愈发严重,偌大皇宫之中,白萝唯独能信任的人,也只剩下几个了。
&nb看着尚在昏睡之中的卫明贞,她揉了揉涨疼的太阳穴,一夜未眠的眼睛,干涩难受的很。
&nb“等会我要出宫一趟,她昏迷的消息万不能传出去,不管谁来,只管找借口晃过去。”
&nb琅启尚在施针,对于白萝的决定,也算是他预料之中的,不免提醒道:“看来蛊毒发作的日子愈发频繁了,须得尽早找到下蛊之人才行。”
&nb而白小朵,自那日见过白萝衣襟下的吻痕后,对于卫明贞是说不出的抵触,不禁撇着嘴道:“小姐,你若执意这般行事,老爷会生气的。”
&nb白萝一时面色晦暗,看着白小朵正待说话,却不料小姑娘却挥了挥手,似是做定了主意。
&nb“算了算了,这么多年了,我都是跟着小姐你,以后也会是,只希望来日里,小姐不会后悔便是。”
&nb唯有白萝自个清楚,早在昨夜里将卫明贞背回东宫时,她就确定了太多事情。
&nb帝王驾崩,坊间须得国丧一年为期,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灯笼,而嵘国公府也不例外,下了马车,白萝便在管家惊愕的眼光中进了府去。
&nb直到一路上看见不少熟人,她才知晓,原来今日自己还不是第一个上门的。
&nb“小姐,大将军已经回来了。”
&nb跟随她多年的大亮,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汇报了这个消息,从属下的小心翼翼中,白萝能感受到什么叫无奈,她的父亲啊……
&nb当年离开嵘国公府时,白萝还不止一次的幻想着,有朝一日团聚时的场景,有哭有笑,却从不会是今日这样的冷峻,似乎一言不合就会局势大变。
&nb站在曲廊上的白瑾,似乎刚刚过来,遇上白萝也不见讶色,依旧是那副温婉模样,笑着近来。
&nb“阿萝怎么回来了?”
&nb白萝负手一笑,形同以往一般,唤了一声:“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