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十三公子

古梦月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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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荼白少年目若琉璃,面上淡淡含笑,但笑里尽是倨傲之色,仿佛在座的这些世家望族出身的名门公子、一方家主,于他眼里不过是卑微的蝼蚁,他看一眼都觉得是浪费。

    呵—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师尊是这么容易见的吗。

    荼白少年眼里带了愠怒,他举步优雅,衣袖一甩,便径直坐在了刚刚杜延社的坐席上。

    好个狂妄的少年!

    慕容鹤、马荣等人一时之间摄于这少年的威严之气,皆忘了言语。

    到底是年少轻狂,还是自恃身份,来头不凡?在座的人不知这少年的底细,皆不敢得罪他,面面相觑之后,保持了沉默。

    杜延社脸上尴尬,闻名朝野的一代大儒,天下学子最为敬重的杜先生,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面前,竟然连一个坐席都没有,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

    若是换做旁人,杜先生都会出言训几句,但面对这个荼白少年,杜先生不是不敢,而是知道说了也没用,反而还使得这位爷大发雷霆之怒,祸及无辜齐州百姓。

    萧岩、白氏等人战战兢兢地站在荼白少年左右两侧,垂首恭立。

    “谁想见家师?”淡淡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萧岩汗颜,小师叔,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齐州,您这架势一摆,谁还敢说话。

    “诸位,这位是在下的赵师叔。”

    祁山派声名在外,若在江湖上,萧岩一提起他的小师叔,恐怕是江湖人人震惊,但因在座的这些人都不是江湖人,也就不知道他小师叔赵润之名。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鸿,他经商行走四处,消息也算灵通,“原来是十三公子,久仰大名。”

    祁山主人自三年前接任祁山派掌教,只收了一个弟子,就是十三公子赵润,当然,严格意义上说赵润也不是祁山主人收下的,而是上一任的祁山主人老掌门收下的,后来老掌门云游四方将赵润丢给了现任的祁山主人,赵润就成了现任祁山主人的弟子。

    “什么十三公子,老子不认识。”马荣自以为有了齐王世子撑腰,便没有把萧家人放在眼里,他不耐烦道,“赵公子,老子世袭定远伯,现在想见你师父。”言下之意很明显,他是定远伯,来见祁山主人是给足了祁山主人面子。

    “定远伯。”十三公子冷笑,“丢出去!”

    话音一落,在座的人傻眼了,这可是定远伯,朝廷封的伯爵,就连济阳候慕容鹤都不敢当面这么得罪马荣,这十三公子怎么说丢就丢了,也太狂妄自大了。

    萧岩同情地看了眼马荣,一抬手,萧家的两名护卫上前,一人一个,将马荣父子两直接拖了出去。

    “老子是定远伯,你们好大的胆,老子是定远伯……”

    马荣一脸的不敢置信,气得涨红了脸,反了,反了,一个小小的萧家居然敢这么对他这个定远伯,这不是公然要造反吗。

    “爹,爹,救我啊。”马霄怕得双腿哆嗦,大哭了起来。

    一个成年的男子哭得像稚子,马荣哪有半点颜面,他挣开萧家的护卫,一把拽起马霄,“别哭了,丢人现眼,走,跟爹回去,什么祁山主人,我们不见了!”

    十三公子低笑,饮了口茶,继续道,“还有谁要见家师?”

    在座的人各自掂量下自己的身份,连定远伯马荣都被阻挡在了门外,他们哪敢再说要见祁山主人,若要见,这位十三公子岂不是又得把他们丢出去了。

    “姐夫,您不是要为染儿治哑疾吗,如此机会,莫要错失了。”王业好心地提醒道。

    王业一说,在座的一些世家望族的家主纷纷附和道,“济阳候,您先请。”

    慕容鹤心中骂道,一群小人,要是这么容易见,还不个个争得头破血流,哪会这么谦让。

    杜延社亦道,“十三公子,慕容五小姐五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病愈后便不再开口说话了,求十三公子在祁山主人面前为慕容五小姐美言两句,若能治好慕容五小姐,在下和济阳候定不忘祁山大恩。”

    杜延社都开口了,慕容鹤也就不能装聋作哑了,他起身,故作叹气道,“染儿的病,这些年一直压在本侯的心头,十三公子,倘若令师肯出手相救,就算要赔上我慕容鹤一条命,本侯也心甘情愿。”

    慕容鹤一番话,大义凛然,慈父之样尽显。再加上他本身这些年就是人人皆知的仁义侯爷,他说这些话旁人也都不会想到别处去。

    “十三公子,你们真的能让我五妹开口说话吗。”慕容清鸾小眼恳求,拉着慕容清染上前,“求你们把我五妹治好吧。”

    杜延社大为宽慰,他果然是多心了,清染在济阳侯府怎会受到欺负,瞧慕容鹤这样子是打心底里疼爱清染,将清染当自己女儿般看待。

    慕容清染的小身子有些发抖,她装了五年的哑巴,一旦被这个十三公子揭穿,慕容鹤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小小的凤眸倔强地与十三公子对视,十三公子琉璃般的眸子愣住了。

    “染儿,给十三公子磕头。”慕容鹤忽然按下慕容清染,让她跪在十三公子的面前。

    但慕容清染哪肯跪,小身子挣扎。

    “你这孩子,怎么又不听话了。”慕容鹤训道。

    “济阳候当真愿意以一命换取慕容五小姐的开口。”

    十三公子又一句石破天惊之语,在座的人谁都知道慕容鹤这话也就说说,借以表达他要治好幼女慕容清染哑疾的决心,哪会真的豁出命,但这位十三公子似乎不按常理出牌,说话也刻薄,每一句都一阵见血,让人根本下不了台。

    慕容鹤按在慕容清染小肩上的手停住了,他双眼发傻,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这让他该怎么接话,说不愿意,那前面的话他不是说得虚伪了,但若说愿意,他好不容易抢来了济阳候之位,这位子还没坐稳,还没享几年福,就这么为了治好慕容清染的哑疾而丢了命,岂不太冤了!也太可笑了!

    欺人太甚!慕容鹤怒了。

    杜延社忙拦住慕容鹤,示意他不准对十三公子无礼。

    若是旁人的话,慕容鹤自然不会在意,但一个连杜先生都不敢得罪的人,慕容鹤便不敢了,只能强压住了怒火。

    “鸾儿,染儿,跟爹回去。”死对头马荣被气走了,慕容鹤也就觉得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在座的这些人,哪一个威胁得了他济阳候。至于慕容清染的哑疾,能治就治,治不好,他也无所谓,就当济阳候府养一个白吃白喝的废物好了。

    慕容鹤不急,杜延社却急了,再怎么说慕容清染是他杜家日后的儿媳妇,娶一个口不能言的儿媳妇,于杜家而言,并不是件光彩的事。

    “十三公子,请看在老夫的面上,劳烦通报一声。”杜延社作揖。

    十三公子对杜先生倒是收敛了几分倨傲,他笑道,“杜先生的面子,本公子怎敢不给。”

    走下座椅,十三公子意味深长地对慕容清染道,“慕容五小姐,跟本公子来。师父能不能见你,就看你造化了。”

    她又不是真的哑巴,干嘛要治,慕容清染瞪了眼十三公子,躲在了慕容鹤的身后。

    “染儿,这是杜先生为你求来的,不要辜负了杜先生的好意。”慕容鹤将慕容清染推到十三公子面前,陪着笑道,“染儿年少不懂事,十三公子多包涵。”

    小丫头,戒心倒不小,十三公子倨傲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满意的笑。

    “慕容五小姐,别怕。”白氏温温柔柔的哄道。

    “果然还是杜先生,济阳候,您两位的面子大啊。”见十三公子带着慕容清染往萧家的内宅走去,在座的一些人纷纷感慨,将杜延社、慕容鹤围住了,求道,“杜先生,侯爷,您两位一定要为我等引荐啊。”

    “诶,本侯哪有这么大面子,这次多亏了杜先生。”慕容鹤假意谦虚道。

    杜延社面上跟这些人寒暄着,但心下却是不解,照理说这位爷的面子谁都不会给,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哪知这位爷二话不说就应了,真是奇了怪了。可能是给济阳候府面子吧,若以后祁山主人居齐州清修,没有济阳侯府支持,也会麻烦不断,虽说是些小麻烦,但多少是打扰到了清修,杜延社暗暗想着。

    “得,白跑一趟了。”瞧着十三公子一脸傲慢,连定远伯、济阳候的面子都不给,他一个低微的商贾之家,就更没指望了,王业不甘道。

    慕容鹤听到,不冷不淡道,“怎么会白跑一趟,这一趟,你也该学到了不少东西。是你们王家的,跑不掉,不是你们王家的,强求也没用。”这句话看似是在说今日见祁山主人的事,但话中之意,王业、王鸿父子两哪能没听出来,无非是讥笑他们王家一个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家,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好端端的门第相当的少夫人不娶,偏要异想天开地娶王侯之女,这不是自取其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