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表白

寻香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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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朝的声音不小,周围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静了,陈随文飞快地看了一下四周,全都是好整以暇看热闹的人,他的脸瞬间红得跟个西红柿似的,脑子一热,抓起高朝的手腕就往店外走,试图逃离这个尴尬的场合。

    高朝咧嘴乐:“等等,随文,东西还没拿。”

    一个导购员追上来:“先生,您还穿着我们的鞋。”

    陈随文窘得简直想钻进地缝里去,他只好停下来,坐回去将鞋子脱下来,手指颤抖地将自己的鞋子穿回去,整个过程完全不敢抬头,耳朵红得都要滴血了。

    导购员问:“先生,这鞋子您要吗?”

    陈随文说:“谢谢,不要了。”他哪里还有脸继续留在这里买鞋。

    与此同时,高朝说:“要了,这双麻烦你包起来,另外还拿一双43码的。”

    陈随文急着要走,低着头小声地说:“我都说不买了。”

    高朝笑眯眯地说:“我看你穿着挺好看的,家里那双也有点旧了,买吧,我也买一双。”

    导购小姐的少女心都飞起来了,和颜悦色地问:“请问是一样款式一样颜色的吗?”

    高朝点头:“对。”

    陈随文本来急着走,但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停了下来:“你也不试一下就买了。”

    高朝笑着说:“那行,我先试试吧。麻烦你了,小姐。”

    “好,请您稍等。”导购员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陈随文浑身都不自在,仿佛所有人的视线都粘在他身上似的,他的耳朵红得变成了半透明状,脖子根都成绯红一片了,他不知道高朝怎么想的,明明是个直男,干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他男朋友。

    高朝笑着将他拉到沙发凳上坐下来:“别着急,你先坐会儿。买了鞋子咱们就走。”

    陈随文觉得自己手啊眼睛啊都没地方放,只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高朝一直没说话,这种场合不适合表白,他本来也没打算现在就表白的,准备等陈随文病愈出院了再跟他表白的,那样他们就双喜临门了,多有纪念意义。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现在说也不算早,择日不如撞日。他满意地看着鸵鸟状的陈随文,嘴角挂着不自觉的宠溺笑容。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还在不断地觑着这一对,那个受长得真帅,攻也不错,看着真养眼,两人虽然不说话,但是那气场、那氛围,粉红泡泡似乎都能肉眼看见了,歹命啊,帅哥全都搅基去了。

    导购小姐终于拿了鞋子过来,高朝换上,觉得非常合适,问陈随文:“好看吗?”

    陈随文不抬头,只是扭头去看他的脚,微点了下头。高朝笑着说:“好了,就这两双,麻烦开单。”

    陈随文去买单,被高朝推到一边了:“我来。”他将自己的信用卡递上去买单。陈随文也不跟他争,回头转账给他就行。

    出了鞋店,高朝提着所有的购物袋,陈随文要帮他拎几个,被高朝避开了:“我拿着就好。那边有个咖啡厅,我们进去坐坐吧,休息一下。”

    陈随文知道高朝有话要说,也不反对,跟着一起去了。两人进了咖啡厅,找了个窗边的卡座坐下来,高朝将东西放下,自己去点单,端回来两杯画着两颗心的卡布奇诺和一份糕点,他将糕点和咖啡放到陈随文面前,自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陈随文觉得他的目光有温度,滚烫灼热,慢慢地他的脸就被烧热了。高朝用勺子搅拌了一下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上唇上留了一圈白色的奶泡,看起来非常可乐,陈随文忍不住扭过头去笑了起来。高朝见他笑了,这才伸出舌头舔去泡沫,开口说:“累不累?”

    陈随文摇了摇头:“还好。”

    “吃点东西吧,趁热。”高朝简直无微不至。

    陈随文看着卡布奇诺的那颗心,有点不舍得搅散了它,便用勺子挖了一小勺蛋糕放到嘴里,巧克力的微苦在舌尖上蔓延开来,很快又被甜味取代,不会太甜,软绵香醇,非常可口。高朝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陈随文吃东西,觉得他慢条斯理的动作特别迷人,吃蛋糕的时候还用舌尖舔一下嘴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诱惑,那条舌头的味道不知道如何,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燥热起来,赶紧扭转视线看向窗外。

    陈随文又低头抿了一小口牛奶咖啡,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对面的高朝突然伸过手来,陈随文条件反射地往后躲,高朝说:“别动!”陈随文停住了,高朝用大拇指抹去他唇上的奶泡,以宠溺的语气说,“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陈随文的脸唰地充满了血,幸亏是高背卡座,又是靠窗的位置,除了左边能被人看见,别的方位都还算隐蔽,陈随文悄悄地拿眼去偷瞧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高朝忍不住笑起来:“你看什么?”

    陈随文脸皮没高朝厚:“你别动手动脚的,两个大男人,给别人看见了不好。”

    高朝笑了:“我给我男朋友擦嘴巴,有什么不好?”他说得那么自然,好像陈随文真的已经是他男朋友了似的。

    陈随文垂着头,有些结巴地说:“你、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是你男朋友了!”

    “我只是提前行驶一下做男朋友的权利。”高朝收了吊儿郎当的笑容,正色道,“随文,我跟你说正经的,咱俩在一起吧。”

    陈随文抬眼飞快看一眼对面的高朝,发现他一本正经,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垂下眼帘,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太确定地想:在一起是什么意思,这算是表白吗?

    高朝等了十秒,没等到陈随文的回答,便又开口了:“你给句话啊,想什么呢?”

    “为什么?”陈随文出声了,虽然高朝主动表白了,但他还是想不明白,高朝什么时候弯了,他明明直得不能再直了。

    高朝挑起眉毛:“什么为什么?”

    陈随文抬起眼睛看着他:“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高朝笑了:“多简单啊,喜欢你呗。”他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笑的时候嘴角往上扬,微微有点邪气,令他看起来有点不羁。

    陈随文微微失了神,脑子里一直在回响那句“喜欢你呗、喜欢你呗”,这句话就好比隔空打牛,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际上他内心已经产生了剧烈的震荡,高朝果然喜欢自己!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是——那又能怎样呢?

    高朝有些不满陈随文的反应,太淡定了,难道不该羞涩脸红,然后说一声“好”么?他伸出手,掐了一下陈随文的脸颊:“跟你说话,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老走神啊。唉,我真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陈随文嘴角抽了几下,努力收敛一下心神,摇头说:“别开玩笑了。”

    高朝收回手,一手杵着脑袋,有些泄气地说:“我就知道,没有准备的表白效果肯定不好。女人才喜欢惊喜,男人就未必了。”

    陈随文心说,谁说男人不喜欢惊喜了,他不是不喜欢,只是他不能答应。

    高朝见他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忍不住有点着急:“你不相信还是怎么的?”

    陈随文抬起眼看着他:“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女人的?”

    高朝耸肩:“那是以前,后来我发现喜欢她们没喜欢你多。”

    陈随文突然想起了高朝曾经对自己说过那句话,“你比她重要”,但是后来他却为她去了北京:“你以后会遇到喜欢比我多的女人。”

    高朝严肃起来,坐直了身体,郑重其事地看着陈随文:“陈随文,我今天特别正式、特别郑重地跟你说一件事: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除了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喜欢了,我曾以为那只是朝夕相处的兄弟情谊,我反复考虑过,也逃离过,今年年初去北京,就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把以为是错觉的感情扭正过来。结果我发现不行,我离你越远,我想你越厉害,以致于我根本没心情去和王丹相处,这点我有点对不起王丹妹子。我想,既然逃不掉,还是找个理由回来吧。结果我还没回来,你就病了,把我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我恨不得病的人就是我自己,你知道我有多后悔离开你吗?我想,如果我在,你可能就不会出现这种意外了。”

    高朝说到这里,用手抹了一把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得知你病了那晚上,我压根都没睡,在网上看了无数肌无力的相关网页、贴子和照片。我怕你最后会变成重症肌无力那样,我想到这种可能,就心痛得难以呼吸。所以我马上就回来了,我想,不管你怎么样,我都要陪着你,我不能再做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了。”

    陈随文听到这里,他喉头肿胀得有点难受,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居然会这么幸运,有一个男人,他愿意在自己最困难最无助的义无反顾地回到自己身边,不离不弃地陪伴自己、照顾自己,老天真的待他不薄,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了他。他抬起手,伸手捏了一下鼻子,强抑住即将崩溃的情绪。

    高朝看着陈随文:“随文,上天如此厚爱我们,让我们相识相知,历经坎坷,遭遇绝望,然后又赋予我们新生和希望,美好的生活来得这么不易,我们为什么要辜负呢?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觉得我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但是已经过了一年了,我难道还认不准自己的心意吗?你可能还担心我的家人,我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就绝对不会回避,我一定许你一个真实可靠的未来,不用担心我父母,我会搞定他们的,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陈随文用手掩住口鼻,眼泪还是滚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然后缓缓滑过手背,滴落在咖啡杯里。他深知自己失态了,赶紧松开手,捂住了眼睛。

    高朝起身,转到陈随文身边坐下,拿了餐巾纸给他擦眼泪,陈随文情绪终于决堤,高朝将他抱住,脑袋压在自己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低声安慰他:“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啊。”

    陈随文无声而压抑地流泪,他实在太需要好好发泄一下了,他以为他即将失去所有的一切,结果竟是上天给他出的考题,来考验他的决心和毅力,然后再奖励他更为丰厚的奖品,包括健康、亲情、友情和一直奢望而不得的爱情,他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这一切呢。

    陈随文终于抬起了头,哭过之后的眼睛有点肿,眼圈有点红,但是眼睛黑白分明,格外清明。高朝看着他,忍不住伸手刮一下他的鼻子:“说好了,答应了啊?”

    沾着泪水的睫毛轻颤着,显示出主人内心情绪的激动,陈随文用力点了一下头:“嗯。”

    高朝弯起嘴角,在他额上印上一吻,然后与他额头相抵,轻轻唤他的名字:“随文。”

    “嗯。”

    高朝不说别的,继续叫他名字:“随文。”

    “诶。”

    高朝呵呵直乐,简直有点傻了。

    陈随文的状态比高朝好不到哪里去,幸福来得太猛烈了,已经将他没顶了,他的心房在颤抖,理智全无,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他只知道,他的世界现在只有这个男人,只有高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