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3||

昆山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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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没有,”沈俊顿了一下:“是郑夫人她已经去寂月庵了。”

    郑薇只觉得整颗心已经不太会跳了:是了,她不该心存侥幸的,她娘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吗?那她,现在是没有了娘的孩子吗?

    她摇晃着身子想给自己找个支撑,但偏偏四下空荡荡的,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找不到一个支撑的地方。

    突地,一双大手握住她的肩膀,沈俊看住她的眼睛:“娘娘别急,我去过寂月庵打探过消息,郑夫人她也是最近几天才出了威远侯府,这些时日只是住在庵中,还没来得及剃度。”

    沈俊的这几句话一说,郑薇立刻感觉到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她放松地笑了起来:“还好,没有晚。”她只笑了两下,想起现在的情况,又收了笑,“不行,我一定要劝我娘不能剃度。”

    原先她虽不愿意她娘走这条路,但只是出于自己的情感诉求,可今天在街上看到郑奎后,她已经改变了主意。万一那家伙贼心不死,拿出当年的韧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娘说不得就要清白不保了。

    她抬头恳求地看着沈俊,低声央求:“沈侍卫……”你能不能再给我传回信?

    但郑薇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沈俊却摇了一下头:“不行。”

    郑薇急得瞪了眼睛就要说话,沈俊突然伸指放到郑薇的唇上,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郑薇极力忽视他手指温热的感觉,听见一扇屏风之隔,乔木咂吧了两下嘴巴。

    ……若是她这个时候醒了,看见一个男人在她的房间里,郑薇可想而知,乔木该是个什么表情。她虽然知道沈俊在帮她们传信,可跟男人在密室里私会,这必然要太超出她的界限之外,会吓坏她的。

    好在乔木只是半翻了个身又不动了。

    郑薇僵了许久才发现,沈俊的手指头还放在自己的唇上,而对方整个身子几乎要将她包起来。

    她急忙想把自己挣出来,但沈俊的左手却抓得很牢,非但如此,他整个人靠了过来,在她耳边耳语道:“郑夫人其意甚坚,只怕区区的书信无法打动她。”

    郑薇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困在这里无法出去,也只能给我娘递信,在信里措辞严厉一些。”

    她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特别想哭。

    郑薇低声抽泣了一下,泪水从眼睛里在脸上蜿蜒下一道水痕。沈俊轻轻叹息一声,在思想来得及制止之前,手指已经伸到她脸上,将那滴眼泪拭去,“我是说,若是娘娘愿意,最好找个时间去见郑夫人一面,这样一来,有什么话也好当面说清,不必耽误时间。”

    “见面?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想了,但是——”郑薇话说到一半,突然捂了嘴,不可置信地去看沈俊:“难道说,你有办法?”

    沈俊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问道:“娘娘这是同意了?”

    郑薇忙不迭地点头,但只点了两下,她又去看沈俊,犹豫道:“可是,这与你无碍吧?若是实在不方便——”她咬了一下牙,剩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俊背着光,郑薇瞧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此时此刻,沈俊在黑暗中开始微笑:这个女孩子如他想的那样一般,总是先顾虑到别人,难怪这样的性格,总是她在宫里受责罚。她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沈俊先前的两分犹豫尽数去了。

    他柔声道:“娘娘不必为我担心,我既然能说出来这话,就自有法子帮你。”

    可是,他要怎么帮她?即使大相国寺别院里的门户不像皇宫那样高大,可郑芍毕竟是正二品的夫人,再怎么说,她的护卫也不可能寒酸到哪里去。光是郑薇白天的观察,这一小队的人都少说有五十个人,还不知道他们这段时间是怎么在轮岗。

    沈俊要怎么安排才能避过这么多人的耳目?

    在郑薇看来明明是很荒谬的事情,可沈俊用这样笃定的语气一说,叫她也好奇起来:“那你要怎么做?”

    沈俊想了一下,认真地答道:“今晚不成了,我需要准备些东西,明天晚上还是二更,我带你出去。”

    乔木突然大声地咳嗽了一下。

    郑薇准备要说的话一下子全吓得忘了,她急忙去推沈俊:“说定了,明晚见。”

    等沈俊走后,郑薇躺回床上,想起今天晚上那一系列的事情,还觉得自己像做梦似的:她这就能出去见她娘了?怎么这么像,闹着玩似的?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沈俊会怎么把她带出去,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小乔,你是不是没睡着?”

    乔木那小呼噜足有半日都没响起来了,可她半天没动弹,肯定有问题。

    “小姐,”乔木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真的要跟沈侍卫走吗?”

    郑薇哑然,也不知道她跟沈俊的对话乔木听到了多少,竟歪解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她正愁不知怎么跟乔木说起第二天晚上的事情,现在她一问,反而省了她多解释。

    她低声将沈俊说的事情跟乔木讲了,原以为乔木会很痛快地答应她,没想到,乔木犹豫了半晌,问出了这么个问题:“小姐,你跟沈侍卫没有问题吧?”

    郑薇心里重重一跳,她口中有些发干:“你怎么会这么问?”

    乔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沈侍卫那人没安好心,小姐,你最好离他远些。”

    郑薇不知怎地,心里松了口气,她嗔怪地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沈侍卫帮了我们这么多回,他能不安什么好心?再说了,”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又能有什么可让别人图的?”

    不过,乔木虽这样想,可姜氏的情况她也是担心的,最后也只能同意了郑薇的要求。

    心里一有了事,时间就过得更加地漫长。尤其原本这辈子都没有指望的事情突然有了实现的可能,那感觉就像中了亿元奖金,却交通堵塞,被卡在了领奖的路上一样,整个人都是飘着的,落不到实地里去。

    因此,这一整个白天,郑薇绣花扎指头,斟茶又全把茶水全倒回茶海里,就连练字,她也写得墨迹一团一团的,只是在糟蹋字纸。

    郑薇的不对劲连郑芍都注意到了:“薇薇,你是怎么回事今天?”

    “啊?”郑薇回过神来:“没什么,你刚刚在说什么?”

    郑芍狐疑地望着她,想起昨天晚上无意中瞥到的事情,心中一沉,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刚刚是在问你,咱们这里会不会也不安全?”

    郑芍这是那次心理阴影太大,被吓住了,郑薇只好道:“这里都是大师们所住的地方,以皇后的能力,她找不到这里来。不过,以防万一,最好每天的采买由刘妈妈亲自验看,严防入口的东西。”

    郑芍一出宫,威远侯夫人便把之前死活往宫里塞都塞不进去的两个老妈妈送了过来。

    一个刘妈妈,之前就是威远侯夫人的得力干将,为人最是精明能干。再有一个周妈妈,她尤其擅于煲汤,还会些简单的医术,她就管着郑芍的小厨房,整日价守着厨房给郑芍做些滋补的食物。

    姐妹二人却不知,皇后此时也在说起她们两个的事情:“可恨那个贱人奸滑!现在于嬷嬷才挪出宫几天,脸就好了大半。于嬷嬷久治不愈,一定是那辣椒粉的问题,陛下却说没有直接证据,不许我再过问此事!”

    红杏只有劝道:“娘娘,陛下也是紧张盈夫人腹中的孩子,并非有意让娘娘您委屈。只要盈夫人腹中之子生下来,该怎么办她还不是由您说了算?”

    皇后目光阴冷:“是啊,孩子,又是孩子!这个孩子现在还没有生出来,陛下已经叫我一忍再忍,若是生了出来,那还了得?”

    短短时日的连续重击已经不光使皇后失去了她残存没有多少的姿色,还让她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冷静:尤其是太子的毒虽然已经拔除,但身体却受到极大的伤害,脏腑皆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受损。到现在为止,还是只能喝些粥水。

    想到昔日健康聪明的孩子现在只能躺在床上,日复一日地消瘦下去,皇后的心就如刀割一般。尤其是蒋院史汇合一众太医会诊之后,暗示帝后要做好太子长期养病的准备后,皇后那满腔的愤怒怎么还可能忍得下来?!

    她猛地回头去看红杏:“对了,我仿佛记得你有一个远亲在大相国寺落了发?他拜了哪位大师为弟子,你知道吗?”

    这边厢,郑薇好不容易熬完了一整个白天之后,几乎是数着时间到了熬到了二更。

    等窗外那熟悉的叩击响起后,郑薇迫不及待地推开了窗户。

    沈俊就站在窗外向她伸出了手:“娘娘快跳出来吧,微臣接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