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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静堂醒的时候看见江睿在他身边坐着,手里拿着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现在什么时候了?”他坐起身问道。
江睿抬头,看见他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伸手帮他掖好被角,之后起身把挂在衣架上的风衣取下给他披上。
江睿坐在床沿道:“刚过饭点,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容静堂摆手:“不用。”
“比赛截止时间快到了,你去忙吧。”
江睿道:“我心里有数。”
“刚才我见你又在画图样?”
江睿闻言点头道:“是观音像。”
容静堂道:“说到观音,我倒是有一块。”
“是小时候家里长辈看我体弱,特意寻来给我护身的,这些年一直随身戴着”。说着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用红线坠着的玉观音,很是精美。
江睿对这种漂亮珍贵的玉石没有抵抗力,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不想触手却是一阵寒凉。容静堂天天贴身戴着竟都没染上一点温热。这有些奇怪,不过想到对方那极低的体温便释然了。
又坐了一会儿,容静堂道:“让隋明过来,你去吧。”
江睿这次没再拒绝,起身出去喊了隋明进去。看了眼时间,那个人应该差不多又到那家店里看毛料了,这次,他应该会把自己手上的那块卖出去了。自己手上有十多万,应该够了。
江睿进去的时候,果然看见昨天的那个男人又来了,此时正在和商家讨价还价。
“我知道盘会有价格区间规定,可我这块毛料是开了口的,块头大,卖相也不错,绝对值得三十万!老板不如你再考虑考虑?”男人有一张隽秀的脸,只是神态举止上总透着一股子天真。说白了,就是有点单蠢。
“章少,您这块毛料最多我给您十万的价,真的不能再多了。”老板一脸为难,如果价格差得不多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这块毛料块头是大没错,卖相却比块头差远了,换别处怕是十万都不值。
章羡宁神色失落:“可这是我用五十万买下的啊,现在连一半钱都收不回来……”
老板闻言也是无奈,赌石本就存在着大风险。这位少爷情况还算好了,多少能收回些钱,想那些亏得血本无归的人,他们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老板道:“章少,十万真的是最高价了,您昨天也到别家去问了,我这儿绝对是最高的,您常来照顾我的生意,我才擦着盘会规矩的边儿给您的价,我一分都不赚。”
章羡宁点点头,他昨天确实跑了很多家去问,大都比这家店低两三万。
要放在以前,他还瞧不上这点差价,可是这个月他赌石输了快一百万了,手头一点钱都没了。想把这块毛料解了吧,看那开口地方情形,又怕解出来连十万都没有……
“真的不能再多了?”章羡宁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老板摇摇头。
“那好吧,十万就十万……”
终于定好价,两人去柜台完成交易。
章羡宁确定十万到账后,并没有在店里逗留,直接离开。在快到店门口的时候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擦肩而过。
章羡宁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少年似是有所感觉,也回过头来,两人的视线相对。
比赛规定只能购买盘会商家出售的毛料。
江睿看着手中的几块毛料的编号,微微一笑。
这几个号码中有一个就是方才那位章少出手的那块毛料。
“老板这几块毛料一共多少钱?”
老板扫了一眼,在章羡宁那块毛料的牌子上停顿了一瞬,又把视线停在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忍不住道:“您确定要买那块大的?”
江睿笑道:“我牌子都拿了就等着付账,您说呢?”
老板想了想道:“这几块一起的话就算你十三万,零头给您抹了,小少爷以后多多光顾就行。”
江睿知道这位老板出价向来厚道,也不还价,一口答应:“行。”
毛料到手之后,他拨了工作人员的电话,确定江睿已经选定这块毛料之后,对方很快过来帮他把毛料运到赛场封存。
此时离比赛时间截止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江睿没有前往九号区赛场,先回去看容静堂。
他又睡下了。隋明守在门外,因为容静堂事先交代过,所以隋明没有阻止江睿进去看他。
江睿盯着对方那张精致秾丽到几乎透着一股摄人心神的艳色的脸,他无法想象这么一张脸,没有表情,毫无血色,都能好看到这般地步,若是多些温和,健康红润后,该是何等模样?
江睿第一次主动在识海呼唤淼玄。
淼玄的声音立时传来:“主人,我在。”
“你帮我看看,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病。”
淼玄那边静默一瞬,随即出声:“主人,这个人并不是得病才导致现在的模样。”
江睿心里一悸,问它:“不是病?那是怎么回事?”
淼玄道:“是灵根变异导致的。“
“说的具体一些。”
“这人根骨极好,是天生单水灵根,但他应该是长年服食一种寒性灵药子雾草,最主要的是他身上贴身带着一种阴寒灵器,若是普通人,早就寒毒入体夭折了,但这人运气好,身具灵根,还是万中无一的单水天灵根,他的灵根帮他抵制了寒毒。不过他到底是未经修炼的普通人,没有修为相助,他的灵根也慢慢被寒毒侵蚀。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竟然能熬过灵根被寒毒侵蚀的痛苦,还因此让灵根发生变异,正在转变成冰灵根。”
“可惜外界灵气稀薄,又没什么灵物丹药辅助,他能撑过这个变异阶段的概率不大。若不是他服用过主人的灵花灵蜜,怕是早就不行了。不过主人眼下也无需太过担心,他这会只是看着虚弱,只要他的灵根能顺利变异,对他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运。”
江睿脸上神色晦涩不明,外界那种环境到底什么人还能养地出灵草?还用灵器来置容静堂于死地?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江睿不禁又想到曾在容宅布下迷神阵的人。
莫非是同一个人?
至于那子雾草,他熟读《草木经》这种灵草他自然知道。只是容静堂已经停各种药很久了,只有程叔在他情况不好时才给他开一些温补的药。还多是西药。那些药也曾经过江睿的手,有问题的话当时就会发现。
“那阴寒灵器是什么?”
“回主人,是那块置于胸口处戴着的玉观音,那东西埋在地底风水极阴处不知多少年,早就成了下品的灵器,不仅阴寒至极,还带有秽煞之气,这种污秽之物是水灵根克星,故而戴久了能侵蚀灵根。”
江睿差些失声喊出来,“怎么会是那个?你确定?”他可没忘记容静堂先前说过的那玉观音的来历……江睿一时有些脊背发寒,这人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周围都是些什么人!
江睿看着衣服里若隐若现的红绳,觉得就算找到那个敢害容静堂的人,把对方挫骨扬灰,让他魂飞魄散永不能入轮回,也没办法抹平自己心里的愤怒。
江睿没有一时冲动把那块观音摘下来毁掉,虽然他很想这么做。
面前昏睡中的人,呼吸越发轻微了……
江睿涩然地问:“他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要是变异失败呢?会怎么样?”
淼玄顿了顿道:“看他能坚持多久了。有主人的灵花灵蜜的话,他还能坚持个一年两年,要是失败,则难逃一死。”
江睿呼吸一滞。
他看向容静堂,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并不是只有万能强大的样子,他也有脆弱,甚至不堪一击的时候。
江睿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有没有办法助他灵根变异?”
淼玄懂他的心思,便道:“您现下能做到的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炼成天阶聚灵丹,让他日日服用,不出一年,他的灵根就能完全变异。另一种则是服用玉树髓液,因为玉树髓液主人无法储存,主人的朋友又是凡人,所以只能先用灵潭水稀释,再装入灵玉瓶中,不过这样的方法,只能保证玉树髓液的灵气三天不散,三天过后就会失效。而且效果会有所折扣,至少需要十滴玉树髓液,连续服用一月才行。”
江睿心下一沉,第一种方法看似简单,可他根本不会炼丹,要炼成天阶聚灵丹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第二种就更难了。连续服用就意味着,每隔三天就要取一滴。他上次取一滴玉树髓液后花了快两个月才回过劲儿来,要每隔三天取一滴,除非他达到化元后期修为,炼体功法达到淬体锻筋九层。
这都是短时间内无法做到的。
“那有没有能暂时缓和他现在身体状况的方法?”
淼玄想了想道:“也有的。主人修为到筑基期后,我也进了一阶,可以分化出秘境的一小部分为实体。”说着江睿掌心一热,多了一枚玉戒,丝丝温和的暖意从玉戒中传入掌心。
“主人将这玉戒与他戴上,我便可以这玉戒为媒介为他暂时压制正在变异的灵根。不过压制并非长久之计,时间太久反而会让他的处境更危险,主人还需早些另做打算。”
江睿心里也清楚这点问:“最多能压制多长时间?”
“一年不到。”
江睿算了算时间,加上秘境灵物的温养还能再帮他续命两年,三年的时间,他还有希望。
江睿把手里的玉戒小心地给容静堂戴在右手上,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地,那玉戒的大小刚好适合无名指。
不过江睿此时哪里注意到那么多,给他戴上之后看了眼时间,嘱咐隋明仔细着房间里的动静,随后就出门去了赛场。
*
穆衍看到江睿一个人过来有些奇怪:“容先生呢,他怎么没来?”
江睿笑得一派温雅:“他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反正这边也没什么事需要他出面的。”
穆衍心道也是,容先生那样的人别的他不清楚,但有一点他很明白,那就是别人百般看重的事物,悬挂于心的得失,到他那里就变得微不足道。
谢裕谦在看到江睿选定的毛料时几乎想大笑出声!这块毛料还是他故意找来坑章家那位草包二少的,他也是才听手下人汇报说章羡宁那个蠢货还不算蠢到家,没把毛料解出来,而是卖给了盘会商家。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睿挑的竟然就是这块有九成可能性赌亏的废料!
真是连老天爷都帮他!
江睿倒不知道这块毛料还经了谢裕谦的手,在解石的时候为免出意外他现在毛料上面画了几条线,让解石的师傅照着画线的地方下刀,且要小心仔细一些。
那位师傅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道:“您确定在这些地方下刀?”
江睿知道他的顾虑,便道:“师傅你就放心下刀吧,这是我自己要求的,出了问题那就全是我的责任。”
解石师傅见江睿话说到这地步,也不再多言,直接就下刀。
穆衍挑中的那块毛料比江睿这块小了数倍,也比他这块解地快,很快就把里面的翡翠全部解出来。
那是一块老坑玻璃种的紫翡。
翡翠向来以绿为尊,但这样大块、颜色均匀的老坑玻璃种紫翡也是相当难得的,市面上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近年来翡翠市场需求越来越大,大多数女性对紫翡也有很大兴趣,紫翡的价格一直在上涨。种色好的紫翡早就供不应求。
穆衍的这块紫翡显然是极品中的极品,价值不可估量!
谢裕谦看着江睿那边还在忙着解石的情形,嘴角泛起冷笑。
亏他还以为容静堂找来的人有多能耐呢,半天也不过就这点糊弄人的本事!容静堂平时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会儿不也怕自己输了不敢露面?
穆衍的已经解出来,而江睿这边毛料看似块头奇大,却半天不见出绿。
“该不会是一块废料,里面全是白花花的石头吧?”
“就是说么,这孩子才多大点,怎么能赌地过穆家人?”
“肯定是看走眼了!可惜啊,原先我还挺看好这孩子的,毕竟第一场他赢得实在漂亮……”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江睿脸上温秀的笑容丝毫未变,还怕解石师傅被其他人的目光影响,在旁安慰道:“您不用紧张,我挑的料子我心里有数,绝对能出绿。”
解石师傅先前还真怕自己解出来全石的废料,这会儿听江睿这么一说,心里倒是松了口气,下手也更稳了。
又是近一个小时过去,江睿这里还是半点绿都没见。
谢裕谦有些不耐烦道:“我说你不会是找了块石头逗我们玩儿的吧?”
谁知谢裕谦的话音才落,那边解石师傅就喊道:“江少爷,出绿了!出绿了!”
虽然只有一点绿,但看色地水头,比不上玻璃种,也属上等了。
谢裕谦和穆衍先是脸色一绷,凑过去看见那点绿之后才又放下心。
可没多久刚放下的心就又提起来了!
因为随着解石师傅的切石擦石,露出来的翡翠质地已经差不多是冰种了!
难道这块料子真的能赌涨?
这绝对不可能!谢裕谦心道。
*
这块毛料是谢裕谦从一个得力手下手里买过来的,他正想打电话去问一下对方,到底确不确定那块毛料是废料。
然而电话还没打过去就听身边人又喊:“绿断了!原来只有那一点绿!”
“真坑人!这不跟靠皮绿差不多吗!”
“是啊是啊,这孩子这回可是被坑惨了!也不知从哪儿买的料子!”
谢裕谦收回手机。
穆衍也抬头去看江睿。
江睿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只是跟解石师傅道:“这料子这么大,到现在也不过才解了小半,刚才已经出过绿,后面出绿的可能性就很大,师傅别担心你只要下稳刀子就行!”
解石师傅点点头,心里是极佩服眼前这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不说别的,单论这般沉稳心性,就是一些经历了大风大浪的赌石老手都未必及得上!
这之后又是许久不见绿,周围人都劝江睿放弃,不说出绿的可能性太低,就算出了绿,能压过穆衍那块紫翡的希望也不大。
江睿对于这些劝告置若罔闻。
他这人就喜欢扮猪吃老虎。
在谢裕谦都有些忍耐不住,想出言让江睿直接认输的时候,事情又来了一次大转折。
那料子又出绿了!
一定还是跟上一样,就算出的绿水头好又如何,照样不过一点靠皮绿而已。谢裕谦,包括穆衍在内都这么想。
“是玻璃种!老坑玻璃种!”
周围人纷纷凑过去看,还真的是老坑玻璃种!
再瞧那色地水头,比不上久不见世的帝王绿,却也是难得的。
解石师傅看向江睿,江睿没说话,笑着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时间一点点流逝,“靠皮绿”的呼声再没有从任何一个人的口中发出来,而随着石岩表皮的层层剥落,将其中蕴含翡翠逐渐现于众人眼前。
整块翡翠被解出来的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谢裕谦穆衍以及五位评委,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除去边沿的翠绿部分,这竟然是一块巨大的老坑玻璃种帝王绿翡翠!
一整块!
毫无瑕疵!
饶是事先知道,此时江睿心里也不免有些激动,他也是头一次看到老坑玻璃种的帝王绿翡翠,还是这么大块的。
那样极致的绿,才真正诠释了什么叫“翠绿欲滴”!
所有人的眼睛几乎舍不得从这块极品翡翠上移开,过了好久才有一位曹姓评委回过神,看向江睿的眼神火热的让他都起了一层鸡皮。
“这次比赛的结果想必已经很清楚了。”
随着曹评委的声音,众人纷纷回神,谢裕谦和穆衍都脸色灰败,尤其是谢裕谦像是对眼前事情的转折难以接受,明明在之前连评委们都没有一个看好江睿的。
怎么赢得会是江睿?
这块毛料他也经手过,分明就是一块废料,怎么可能藏着这么大一块极品帝王绿翡翠?
这不可能。
绝不可能。
“这肯定不是盘会商家的出售的毛料,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谢裕谦哄着眼睛地盯着江睿,凶狠的语气像是下一秒就会冲上前掐死眼前的少年一般。
江睿却仍是一副温润模样,礼貌微笑道:“我和穆衍大师的两人整个比赛都在盘会的监控之下,要是这块毛料真的不是盘会商家所出,那我当场就会被抓住,取消比赛资格了。谢先生怀疑我可以,可不能怀疑盘会的公平性。”
曹评委眼见着谢裕谦有些情绪失控,忙喊了人过来把他带走,谢裕谦确实是有些失控,却还没到疯癫的地步,他挥开那些打算动手压制他胳膊的人,深深地看了江睿一眼,随即大步离开。
曹评委摇摇头,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他在盘会工作这么多年见的太多了,都是平时一副大爷模样,到了关键时候,反而输不起。谢裕谦还算是有些心性,没有让自己输得过于难看。
“真是少年出英雄,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少今天赢了号称赌石王的穆家人,又赌出来这么一块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帝王绿翡翠,怕是不久您的事迹就要传遍夷滇赌石界!我在这先祝贺江少了!”曹评委看着江睿笑道。
其余的评委还有围观者见状,也纷纷向江睿示好祝贺。
穆衍看着被众人围着的少年,再看看被忽略到一旁挤都挤不过去的自己,不禁苦笑一声,心里叹道,还是心性不够,太计较得失了。要是换成自己,绝不敢买下那么大一块卖相奇差的料子,就算买了,怕是也坚持不到最后真正出绿。
江睿跟周围人寒暄了几句,见穆衍站在一旁,便朝他走过去,道:“穆衍大师可是有话想跟我说?”
穆衍想到自己对江睿即将出口的请求,不禁老脸一红,道:“江少可别再这么喊我了,你才赢了我,再这么喊我,让人听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
江睿却笑:“我喊您大师是因为您当得起这个称呼,别人怎么看,您又心里怎么想我这句‘大师’的意思,我不想管,也管不到。”
穆衍闻言心中敞快不少,眼前的江睿对自己来说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都能有这份心性,他这个活了三十多岁的人,还能输给一个晚辈吗?
“你这小子,我是说不过你。你说的对,我确实有话想跟你说,确切地说,是有个请求。”穆衍道。
江睿看了穆衍一会儿,出声问道:“穆衍大师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眼光如此精准?”
“如果是问这个的话,恕我没法帮到穆衍大师了。”江睿直接拒绝道。
穆衍有点尴尬,不过也早料到了江睿会拒绝。每个有些名气的赌石师都有自己看家的本事,这本事哪儿是那么轻易能告诉外人的。
“是我唐突了,不过我没有冒犯江少的意思,请江少不要放在心上。”
江睿笑道:“穆衍大师客气了,我年纪虽小,但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穆衍忙道:“那是那是,江少的心性在那些年轻人里绝对是出挑的。”
“江少,实不相瞒我还有个请求……”
江睿道:“我知道,是想请我跟容静堂解释穆家人为谢裕谦出面这件事?”
穆衍点点头,有点惊讶于江睿与容先生的熟稔,竟然已经到直呼对方名字的地步。除此之外就是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江睿有点太过通透。
江睿轻笑:“这不是什么大事,容静堂那人在这些事情上还是很好说话的。”江睿是笃定这种人情小事容静堂估计想都不会想,要是旁的事儿,他就不敢打包票了,那容式商量法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穆衍也知道一些容静堂的脾气,但还是心中感激道:“那先谢谢江少了。”
江睿道一声‘客气’,随即跟穆衍道别先走一步。
*
回去之后,江睿先去一趟容静堂的房间。他已经醒了,自己这会儿过去看看正好。
进去的时候容静堂已经收拾好,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着蜂蜜茶,面色还透着苍白,但整个人显完全没有先前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脆弱姿态。
这人真是……
身体刚好一点,就恢复本性了,生怕在别人面前有半分示弱似的。
江睿之前总觉得眼前这人既病娇又不讲理,而且智商爆表地厉害导致他在这人面前跟没穿衣服似的,实在不好相处。可现在对方这么一生病,倒让江睿觉得之前的那些缺点不说都变成优点,也看着顺眼了。
这是什么诡异心理?
江睿自己都有点搞不懂自己了。
前生王城晖说他是个骄傲真诚的人,叶文斌却说他虚伪,总爱做表面功夫,肖津南一开始说他温和体贴是个难得好性儿的,后来一见面就说他心软胆小跟个姑娘似的,最重要的还是个死心眼儿。
江睿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他对容静堂,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对着他也没法真的生气,说不准还有点……喜欢。
想到这,江睿再去看容静堂时就觉得有点不大自在。
容静堂再聪明也不是真的会读心,不能知道江睿的每一个想法,见江睿难得有点脸红,还以为他是在为送了自己一个玉戒而觉得不好意思。
毕竟戒指不比先前的那对貔貅,戒指是贴身的东西。送这个,要显得亲近许多。
“怎么突然想到送我这个?”容静堂伸出漂亮而骨节分明的手,每一根手指都如玉雕成一般,完美地像是一件艺术品。
淼玄秘戒是天青色,精美绝伦,也怕是只有这样的玉戒才能勉强配得上这样好看的手了。江睿心想。
“因为好看。”江睿半真半假道。也不知是说戒指好看,还是他的手好看。
容静堂盯着他半晌,就在江睿以为他看出些什么的时候,才道:“我可没这么好的东西送你。”
江睿暗自松了口气,笑道:“我手里送出去的东西可都是独一无二的,你要送个同样好的怕是难,不过么……”
容静堂摸着指上的玉戒,眼中带着些许笑意道:“不过什么?”
“你那块玉观音还算凑合,不如给了我吧。”江睿一副“勉强接受”的样子道。
容静堂没想到他会提这么个要求,隔着衣服摸摸胸口玉观音的形状,淡淡道:“换一个吧,这个不行。”
……
一阵沉默。
江睿在识海询问淼玄:“如果不取下这个玉坠,你能抵得住吗?”
淼玄道:“……回主人,实在不能取也无妨,一个下品灵器而已,我现今再弱也是一境之灵,对付这么个东西还是能行的。”
江睿闻言这才没说什么,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点不舒服。
“别当真,我只是跟你说着玩的,你贴身带的东西,就算给我我也没那个胆量收啊,再说你都白给我那么多翡翠了,加上上回那对貔貅,我才送你两样东西,说来还是我赚了。”
江睿脸上仍是惯有的微笑,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容静堂看着他却皱起眉:“不是不给,只是这个不能给,你换一个,其他的你想要什么我都……”
江睿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伸手打断他,声音也没了往常的温和道:“容静堂,我说过了,我只是说着玩的。你的东西,你自己好好收着。”
说完,也不管容静堂如何回应,就朝门外走去。
容静堂起身想拉住他,只是身上还虚弱地很,一下竟然没能起来,反而磕到了手臂。
江睿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他,看见他那副从未有过的慌神失措的模样,哪里还能气地起来。
说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江睿又转回来去扶他。不料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
“松手。”江睿皱眉。
容静堂不理会,直到江睿把他扶到床上坐下他都不肯松手。
江睿见他不肯松手,索性也不再管,脸上的神情早已恢复平时的温和,仿佛方才的冷淡不过是错觉。
江睿略过之前的话题,开始跟容静堂说比赛的事,也顺便也提了穆家人,见容静堂并不在意后,只简单提了几句,没为他们多解释什么,算是完成了穆衍的请求。
说完这些,江睿又道:“我这次来夷滇的任务已经完了,不过离开学的时间还早,我打算明天离开,在夷滇好好转转。”
容静堂道:“行,等我交待程叔……”
江睿打断他:“我说的是我一个人。”
容静堂看着江睿,脸上依旧没什么神情,江睿却很奇怪地能感觉到他好像在生气。
“夷滇省不小,而且这里靠近边境,不比青市或者香城那般太平,容易出危险。我跟程叔交待好一些事,然后陪你一起逛逛。”容静堂道。
江睿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那容式商量法又来了。
江睿在心里叹口气,算了,一个人是逛,两个人也是逛,而且夷滇他前生来过许多次,但真要说熟却也没多熟,现在他在这里除了容静堂他们几个更是一个熟人都没有,容静堂的担心未必不可能发生。
“你的身体能行吗?”江睿还是想争取一下自己独自旅游的机会。
容静堂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说自己不行,直接道:“等会就回山庄收拾东西,明天出发。”
“……”程叔在山庄等着给你看身体很久了,这会儿估计头发都白不少,咱们这样回去住一晚上就走真的好吗?
本来打算明天自己走的江睿,这时不得不道:“不用那么赶,反正我假期还有二十多天,在山庄多住几天吧……”
“听你的。”容静堂说得一脸认真。
江睿气笑了,这会儿倒是说得好听,刚才怎么不听我的!
……
程叔在山庄这两天确实担心坏了,见容静堂好好地回来都快喜极而泣,拉着他反复诊了七八次脉,确定他身体没事,反而比之前更好一些后才放人。
对于两人的旅游计划,程叔果然反对,真要去就要带着隋明和他一起去,不然以容静堂的脾性习惯,他怎么可能放心。
最后江睿原本决定的一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对了,还有那队总跟在容静堂附近的容门保镖。
那群人从香城跟到夷滇,又跟到山庄跟到盘会(没进去),现在还打算跟着他们一起来个夷滇组团游……
唯一让江睿颇觉安慰的是,容静堂没有要求自己时时不能离开他的视线,江睿还是有很大的自由空间的。这么一想,突然觉得有点小心酸,哪个出来旅游能像他这样整得跟放风似的。
江睿带着一群尾巴在夷滇四处转了有两星期后,容静堂那边显然是越来越忙了,江睿估摸着他应该是在处理谢家的事。
江睿这一路因为不用跟那些人朝夕相对,都是各住各的,所以呆在秘境的时间也多了。像是要把之前几天缺下的修炼补回来似的,整天不是打坐就是跟玉树对打。
他已经没有刻意压制修为的增涨,这些时日修为进境飞速,隐隐有突破筑基初期的感觉,炼体境界已经涨了一层。
平时不方便进秘境的时候,江睿就把事先记在脑字里的有关符阵、风水、炼丹术的玉简内容默写下来,然后反复研究。
就在江睿等人这次在夷滇的旅行快要结束的时候,夷滇赌石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赌石界成名多年的大师,八月地下盘会的首席赌石师曹行建在付了天价违约金后,从八月盘会辞职。
整个夷滇都为之轰动。
现在的媒体行业虽还没后世那般凶残,但曹行建的名字还是上了夷滇的各大报纸,电视新闻上都有报道,可见曹行建在夷滇赌石界的地位举足轻重。
江睿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盘会上的表现虽传遍了夷滇赌石界,但好像没有泄露任何有关他本人的信息,就连姓名年龄性别那些传闻里都语焉不详。而最后那块他解出来的极品翡翠更是连一个角的图片都没传出去。
这让江睿彻底见识到了八月地下盘会的保密性,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办的起这样的盘会。
江睿大致浏览着手里报纸上有关曹行建的新闻。
这个曹行建,就是盘会比赛时五位评委之一的那位曹评委。
江睿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彻底的狂热翡翠爱好者。从他看翡翠的眼神,还对待每一块翡翠的态度,还有一些细小的方面,江睿觉得这个人对赌石有几分热爱他不敢肯定,但对翡翠绝对热诚。
果不其然,很快曹行建就找上了他。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他在比赛时解出来的那块极品帝王绿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