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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柳金蟾……
北堂傲真是心里揪紧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冲到女人群里,一把揪着柳金蟾先上马再言其他,可……
可他能说什么呢?
斗败了她大姐的柳金蟾,而今作为未来的柳家当家人率领众族人给家公出殡,他这个准未来当家男人,岂能拖自己女人的后腿?就连妞妞,都得作为嫡长房长孙跟着送葬——
满满的怨言的北堂傲在心里酝酿,无数个明明在他心里盘旋——
明明借着金蟾昨儿中邪的缘由,他们夫妻大可安安心心呆在院里“养病”……
明明这是长房的事儿,他们夫妻全部都可以缩边边……搭个下手,凑个人头,给她大姐撑个门面便好……
明明他们夫妻就不缺这几个小钱……
北堂傲越走越像个怨夫,尤其是在妞妞几次摔在泥地上,几乎滚成了小泥猪后,北堂傲心里的愤懑就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说来奇怪,北堂傲怨着怨着,心里就忽然冒出了这样的话:
再值钱,还能比得过她当日从那前苏州知府处得的玉蟾值钱?
当年,几乎豁上命骗来的千两纹银,她都无动于衷给了他,眼下明知他北堂傲坐拥良田万顷,每年不说他这爵位的庄园租子,就是他北堂傲那堆嫁妆,随便拿出一二件稀世宝贝,都够买下几个柳家……
何苦还要和她大姐争呢?
北堂傲气柳金蟾不爱惜自己,为蝇头小利作践自己身子恼怒,可……气着气着……他忽然一愣:
柳金蟾何时在苏州知府哪儿得了价值连城的古董玉蟾?
还有……还有那一千两,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们夫妻为这点子钱,还用去坑蒙拐骗?他北堂傲有短过钱?
试看柳家这眼下的光景,北堂傲着实想不出,柳红能轻易支给柳金蟾一千两纹银随意挥霍……那么……他刚想的一千两,金蟾又是自哪儿弄来给他的?骗了谁?
谁又那么好骗?
北堂傲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可脑子这么忽然一闪,刚闪过的片段又跟断了线的珠子般,无法一一串联起来,好似又忘记了什么最最要紧的东西——
北堂傲隐约觉得这是他和柳金蟾在苏州那些年的记忆,可此刻怎么想,又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若说是无关紧要吧,北堂傲这心里总觉得突突的,好似极其要紧,无论于他还是于金蟾,都是十分紧要的过去:
不然,他怎得能心甘情愿地给柳金蟾养下这三个孩子?尤其……还是在那段他生不如死的几年——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放下死的念头?
又是什么理由,让他愿意再度冒着让家族蒙羞的风险,令自己义无反顾的之意嫁这个女人,而不是嫁哪个,可以让他“从一而终”的慕容嫣?
北堂傲想不明白,也更想不明白,自己去岁在京城见着柳金蟾,为何就胆敢豁出去死不要脸地领着柳金蟾回府共衾,竟然没有一点羞耻心,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当然,他们曾经做过夫妻,这事可以勉强解释,可……
之前呢?
他和金蟾不是夫妻时呢?
他记得他决定南下投江,绝不与慕容嫣再有瓜葛时,姐夫曾书信一封到军营,那信里的话,他现在都还记得,大抵就是告诉他不要回京有太多顾忌,他们都已经安排好了,说慕容嫣正夫的名分,早晚是他的——
说慕容嫣家已经走投无路了,现在根本没有和她们北堂家谈判的实际筹码。
还告诉他,回京后,可以去京城外的庙里住个十天半月,到时慕容家就会以为他要出家,立刻慌了手脚,为了抓住他北堂傲这根救命稻草,必将乖乖任她北堂家搓圆捏扁……眼下,就是太后哪里没松口!
至于之后,他是还要继续做夫妻,还是几年后夫妻分道扬镳,全都由他定。
明明姐夫的话已经说得那么开,可他当日全满脑子是自己无颜再见人,睁眼想得就是他这辈子已走到了尽头,就是屈就嫁给慕容嫣,他也无法原谅自己就那么轻贱了自己——
他甚至在无数的噩梦里,从慕容嫣的眼里看见自己,看见那夜躺在稻草堆上被宽了汗巾露出了半截要紧肌肤的自己,看见了黑夜里*奔不止的自己……
不能想,不能想……北堂傲奋力地要从那做了几乎数年的噩梦里醒来,但那黑暗里梦见的画面是那么清晰,以至于他明知在那夜的屋里其实根本看不见什么,他也依然能无比清晰地看见那毫无廉耻一幕来无数次唾弃自己,即使是此一刻——
北堂傲觉得自己战胜无数的对手,即使面对比他体积庞大数倍的敌人,他也能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拼死一搏,但……偏偏,他无法战胜这赐浮上心头,就不断将他推向死亡的过往,仿佛这对自己的恨意,只有死亡,只有孟婆的汤方能让他真正从噩梦里挣脱,重获自由。
北堂傲咬紧牙关,奋力告诉自己都过去了、过去了,他还有孩子,柳金蟾对他还很好,但狰狞的记忆还是笑得满脸的龌蹉:
“你被你妻主以外的女人看过了……”
“你还让她上了……”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不觉得你浑身上下都脏得发臭了吗?”
“好脏……好脏……”
龌蹉的脸咧着它丑陋的嘴,用无比猥琐的声音,一边在北堂傲的脑子里说着,一边勾勒着肮脏的画面,一遍遍地暗示似的告诉北堂傲:
“你这种人怎么还好意思活着?你死了,才会干净!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去死啊,赶紧去死啊,柳金蟾永远不会喜欢你的,你都脏了,哪个女人会爱你?你还值得哪个女人来爱?”
“告诉你吧,柳金蟾每晚睡你,就跟她睡那些窑子里的男人没有二致——
不不不,你还不如那些窑哥儿呢?他们都是被迫。
而你失节,是你不要脸,是你天生*贱,在柳金蟾眼里,你根本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残花败柳,是骨子里便可让人人得而枕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