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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远比郑昀曜小一岁,国字脸,高个头大块头,常年在后厨干活儿,皮肤看起来有点黑很粗糙,五官给人一种很憨厚的感觉。梅远本人也确实憨厚,热心直肠子没心眼,不到二十岁的时候,曾让人设圈□□去坐了两年牢。
梅远父亲早逝,母亲早早改嫁,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他爷爷为了把他捞出来,耗尽家财,差点把梅家的祖传菜谱都给抵出去了。所幸,那会儿郑昀曜在国外已经有了点根基,他从外公那里得知此事后,给外公汇了不少钱回来,让他帮忙请最好的律师替梅远辩护。
经过一番运作,梅远本来可能要面临长达十年的刑期,最后被判了三年,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梅远减刑一年提前出狱。
两年的牢狱之灾,消磨掉了梅远性格中浮躁、热血过头的一面,而同时,牢狱生活也多少让梅远染上了一点江湖习气,出狱后,梅远看着比以前还吊儿郎当,但实际上,性子却沉稳了很多,看人的眼光也比以前好了。
梅远原本成绩还算过得去,高考考了一所二本院校,这场牢狱之灾彻底断了他的学业。
年少不懂事时,梅远很瞧不起厨子,他觉得下厨就是女人才干的活儿,有句话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梅老爷子中年得子,晚年丧子,对唯一的孙子自然是宠得不行,梅远不愿意学厨他也从不勉强,只是偶尔会感慨后继无人。
梅远年少时虽然瞧不上厨子,但从小到大可没少享受爷爷烹制的美味佳肴,牢里的饭菜比学校食堂的黑暗料理都不如,难吃也就算了,还吃不饱。
梅远入狱的时候只有十九岁,正是能吃的时候,天天做梦都在想爷爷烧的鱼、滑的小炒肉、蒸的灌汤包子……梅远不光自己想,还经常给狱友们显摆,馋得大家想揍他。
狱友们纷纷给他出主意,让他干脆出狱后跟他爷爷学手艺。
一语惊醒梦中人,梅远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求爷爷教他厨艺。
为了梅远,梅老爷子连棺材本儿都赔进去了,开了几十年的餐馆也低价转让了,孙子年纪轻轻就背上案底,前途尽毁,背后算计他孙子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他视若亲子的徒弟,梅老爷子那两年过得跟泡在苦水一样,成天闷闷不乐。直到梅远主动提出要学厨,梅老爷子才一扫郁气,重新振作起来。
在厨艺一道上,梅远显露出了惊人的天赋,仅仅在梅老爷子身边学了两年,就能够独当一面了。
梅家菜讲究传承,同时也鼓励创新。祖上传下来的菜谱不乏食材罕见名贵的高档菜肴,到梅老爷子这一代受历史因素影响,他更喜欢采用普通常见的食材,将这些天天顿顿都能够在普通人饭桌上看到的食材制作成不一样的美食。受爷爷的影响,同时还有梅远自己在狱中的经历,他将爷爷的这种风格发挥的更加淋漓尽致。
在传授孙子厨艺的同时,梅老爷子在老朋友们的怂恿下开起了私房菜馆。
梅老爷子年纪大,精力有限,每天中午晚上只做两桌菜。梅老爷子的厨艺在整个帝都乃至全国都是数得着的,那些老饕们一听梅老爷子重新出山了,哪里还坐得住?
接下来,梅老爷子惊讶的发现时代真的变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本着玩票弄出来的私房菜馆,生意竟然越来越火爆,每天预约的人越来越多,不得已,梅老爷子只能顺应市场一再提价。可是帝都的有钱人着实多,越是吃不着的,他们就越稀罕。
后来,梅氏老厨房还成功接待了几次重量级的外宾,顿时,档次又上升了许多。
梅氏老厨房,原先招待客人的地方,就是梅家祖传下来的四合院,到梅老爷子这一代,院子被拆被占了很多,如今只剩下几间屋子和一个小院子。不管梅老爷子布置的再怎么风雅,地方还是太小了。
于是,借着这股东风,梅远东拼西凑,还在郑昀曜那里借了不少钱,最终买下了现在这套四合院。
地方宽敞了很多,梅远能够独挡一面后,把每天四桌席面,增加到了十桌。
也有人见梅氏的生意好,想闹事的。梅远经过爷爷的同意,聘请了好几个以前在狱中跟他关系不错的狱友,在菜馆里做事。
梅远挑的这些人江湖气很重,但本性都不错,犯的事情也不大,而且都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像他们这种有案底的人,出来以后想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实在太难了,很多人到最后为了生活又去做坏事,反复进出监狱,一辈子毁得彻彻底底。因此,这些人都很珍惜梅远给他们的机会,
那些闹事的,一看这些匪气深重,张口闭口混不吝的人,一个个都怂了。
梅氏老厨房的生意越来越好,梅老爷子退居二线,梅远成了梅氏的当家人,几年经营下来,不仅还清了所有外债,还有不小的结余,如今也勉强能算个壕。
跟老一辈想法、做法不一样,梅远一出师就开始带徒弟了,带的不是别人,是他过去的狱友和两个外面找来的年轻孩子。
梅远善于创新,他在带徒弟的时候,完全不藏私,徒弟们都比较有天赋上手非常快,从一年前起,梅远下厨的时间就比较少了,他把更多的精力和时间用于创新菜式。
梅远重情重义,一直拿郑昀曜当最好的哥们儿。郑昀曜一说要来,他立即加了一桌,亲自下厨,不仅做了阿黄‘钦点’的几种鱼,还做了几道他最近独创还没推出的新菜式。
冬生从小习武,再加上特殊的体质,耳朵十分敏锐,刚走进院子,就隐隐听到了吵闹声。
阿黄的耳朵更敏锐些,它皱着胖脸说:“好像有人闹着要吃狗肉。”
阿黄是个肉食主义者,但就像人类食谱再广,也很少很少有人会吃自己同类一样,阿黄从不吃猫肉也不吃狗肉,当然,人肉它也没吃过。
作为一只喵精,阿黄更信奉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吃,为了生存果腹无可厚非,末法时代站在金字塔顶端人类可以肆无忌惮的吃各种各样的生物,但在久远的过去,人类也不过是其他物种食谱上的一种生物罢了。故事里,妖怪、猛兽吃人,总能激起人的愤慨。作为一只灵智已开的猫,阿黄听到有人要吃狗,吃猫,自然也会十分厌恶。
更让它愤恨厌恶的是,有些人为了发泄自己丑陋扭曲的欲|望,去虐杀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动物,从它们的挣扎、哀求、死亡中,获取一丁点可笑又可悲的满足感。
人有能力杀猫狗,猫狗有了能力是不是也可以杀人呢?
“阿黄。”
耳畔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阿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它,它,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还好老不死的不在了,要让他知道了,肯定得一顿胖揍。
阿黄心有余悸抖了抖毛,这时候它才注意到周围漂浮着丝丝缕缕的怨气。
“冬崽,这里不对劲。”
“我知道,我们过去看看。”冬生刚说完,郑昀曜也停好车子过来了。
跟冬生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郑昀曜已经能够从冬崽那张什么表情的脸上分辨出他真正的情绪了。
见冬生和阿黄的脸色都不太对劲,郑昀曜问:“怎么了?”
“这里有怨气。”冬生冷声道,放下阿黄,阿黄一溜烟跑到循着吵闹的声音跑了过去。
还不等郑昀曜说话,阿黄甩着小短腿惨叫着跑回来了,“卧槽,辣是神马玩意儿,冬崽,冬崽,救命,有怪物喵嗷嗷!”
一团巨大的、由无数扭曲的猫狗魂体构成的黑影跟着阿黄追了过来,忽然看到‘金光闪闪’的郑昀曜,黑影龇了龇牙,消失得无影无踪。
骂骂咧咧嚷着要吃狗肉的客人,也被梅远‘请’了出去,那人走过冬生旁边时,冬生清楚的看到此人身上的气已经被黑影身上的怨煞之气染黑了。
帮一下此人,对冬生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不过这人本身的气就驳杂不清,血色若隐若现,双手显然也不干净。
冬生直接选择了无视。
那人被梅远‘请’出去以后,心里不甘的很,着魔一样死活嚷着要吃狗肉。同行的两位朋友比较爱面子,觉得他今天的行为有点丢人,从梅氏出来以后,两人就借口有事开车走了。
男人心里仍然疯狂的惦记着狗肉,他一路上骂骂咧咧开着车,不知不觉开到普通的中餐馆前面……
梅远心眼大,转眼就把不愉快的事情忘到脑后了。
很热情的把冬生和郑昀曜迎到雅间,等冬生和郑昀曜入座,他立马夹了一条小鱼干,殷勤的喂起了阿黄。
梅远从小就喜欢猫猫狗狗,以前梅老爷子开酒楼的时候,酒楼难免容易招耗子,就养了一只狸花猫。灰不溜丢的狸花猫是抓老鼠的好手,聪明敏捷,不过脾气有点傲,梅远小时候逗猫玩儿,没少挨抓。后来,那只狸花猫老死了,梅远还伤心的哭了一场。
那只狸花猫是只母猫,梅远现在养的猫,都是它的后代。
它们的性格要温驯很多,但梅远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小时候那只狸花猫。
除了猫,梅远家里还养狗,以前没有禁养大型犬的时候,爷爷养了一条土狼狗看家,梅远到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骑在狗背上,让大狗驮着他到处玩儿,威风得不得了。
后来,城里禁养大型犬,爷爷不得已只能将大黑送给了乡下亲戚,送过去没多久,大黑就跑了,它大概是想回去找他们,但最后却不知所踪。梅老爷子和梅远都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从那以后,他们家就再没养过狗。
梅远作为一名厨子,杀生是不可避免的,梅远学厨以来,都是力求一刀毙命,从来不去搞些乱七八糟的噱头、或者奇葩的幺蛾子。
什么活烫、活割、炮烙、活吃……种种残忍的手段或许是做到了某种程度的鲜,但是真的有必要吗?
享受美食应该是一个美好而快乐的过程,应该心怀感恩,而不是厨子和食客们用来满足某些猎奇的甚至扭曲的心理。
就在阿黄一脸大爷样儿,幸福的享受梅远着投喂的时候,警局又接到了一起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