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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纯的话让其余三人皆是一怔,苏喜看她的样子却是笑道:“天下之人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么,一副臭皮囊又有何相像之说呢?”
馥心从来没仔细打量过苏喜,听着原纯的话一说,馥心略带疑惑地看着苏喜,忽然觉得记忆犹如角落里的灰烬,仿佛稍微碰触就会飞灰一般——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凝目望着苏喜的脸……
一侧的原纯却比她想起来的迅速,却是道:“你!你长得为何这么像我兰甄姑母!简直一模一样!”
馥心这才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了苏兰甄来。是啊,她怎么能忘记自己的老师苏兰甄!是她把自己送进宫来的!为的就是找到自己深陷在皇宫的儿子!
想到这里馥心几乎倒抽一口凉气——难不成面前的这个苏喜,竟是苏兰甄的儿子?
“前朝德贵妃苏兰甄?”苏喜冷笑,“她算是什么东西,岂能与我相提并论?天下姓苏的多了去了,怎么我就非要跟她有关系?”
苏喜这样说,让馥心愣了一愣,如果苏兰甄真的跟他有些关系,他又怎么会这样说?馥心转念一想,对了苏喜的年纪——想着他年纪其实算起来跟自己相仿,若是苏兰甄的儿子,算来算去应该接近三十岁才对,况且,当年在云州的时候,他还跟着云长老。
云长老应该是知道他的底细的,再者那时候他身在云州可能也有段日子了,算来算去。苏喜在云州待的日子也不短了。
可是这个面孔又是怎么回事?他这张类似于苏兰甄的脸又怎么解释?
一时间人们哑然,各自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苏喜又道:“娘娘现在身在困局,别的事情不要多想。您现在最好小心谨慎,奴才以为,现在万难时刻,宸妃她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来害您!”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馥心不由得脸色一沉,亦是道:“这话说的对,宸妃如若想害我,总归是十分容易的。现下。只能小心谨慎才行……”
不知为何馥心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涌,好似倒上来一股浓浓的腥味,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忽觉得头晕至极,几乎站不住!
红蕊赶忙扶住馥心坐下。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原纯却在一边冷笑:“就不爱听你们娘娘长。娘娘短的。既进了冷宫,哪里还有娘娘的?我看,以后这个称呼还是改了吧啊!”
红蕊和苏喜都没搭理她。馥心撑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原纯说的对,以后,不要喊我娘娘了,还是喊名字吧。”说着,馥心又转向苏喜,“你进来有一会儿了,不要乱了章法,还是赶紧跟着羽林军们快些出门吧!”
“姑娘,过些日子风头过了,奴才找个放心的太医给您来看过。”苏喜并无太大留意,听着馥心不许喊娘娘的吩咐,便退而求其次,便喊她姑娘,而是又嘱咐红蕊道,“红蕊,好好关照!”
“知道了,你放心吧!”
苏喜再三点点头,转身开门离去。
原纯冷笑道:“我看你这个样子,十有**是身子不好,冷宫这里的条件极差,别是病倒了拖累我吧!”
馥心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腹部一阵阵的恶心。
红蕊大放心,便道:“小姐,您好好坐着,奴婢去给您铺铺床,您等下躺一躺,便没事了!”红蕊到底是王府出来的,曾经在平梁王府,海荣认馥心为女儿,便喊了她许久“三小姐”,这便回归旧称了。说着,红蕊抱起苏喜送来的铺盖,走向那张大通铺——冷宫这边条件极差,哪里有皇宫的样子?基本跟普通乡下的窑洞差不多,竟还是土炕土砖。
红蕊麻利地将土炕扫出一片来,将铺盖轻轻放好展开,又将原纯的床单也换过道:“原纯姑娘,您这床单大约许久没洗了,奴婢待会儿安置好我家小姐,便去替您洗了,多谢您关照我们家小姐。”
原纯不领这情,只是冷哼了一声:“不过是关照从前的老乡罢了——哼,真不愧是娴妃,还带着个丫头住冷宫,这便是古往今来都没有的事呢!”
馥心着实没力气搭理她的冷言冷语,只是撑着额头,晕头转向叫她格外恶心。红蕊扶着她缓缓躺下,给她搭了一条薄薄的盖毯。
然后去取水,开始洗洗涮涮。平日里这些活儿,红蕊其实根本不用做的。
暮色很快降临,馥心痴痴睡了几乎整个下午,到了快入夜的时候才醒来。馥心觉得饿了,这会子在颐福宫,早就吃过下午的茶点了,如今在冷宫,她连午饭都没吃。
原来在冷宫,每日只准备一餐饭食。晨起之时,太监们会把饭菜送到冷宫门口,任由这些从前的小主娘娘们抢食,自己则是站在老远看好玩。饭菜时常不够,冷宫的女人们从未吃饱穿暖过,只是馥心还不知道这些。从前她在冷宫养胎,有海兰慧等人照顾着她,日子还算好过。
红蕊大约知道这些,却并未与馥心说了,她包袱里带着一些吃食,便拿出来与馥心原纯分吃过。原纯许久没有这样吃饱过,竟噎得连连喝水。
“原纯,不要急,吃的还有。”馥心赶紧伸手给她拍背。
原纯不愿让她看出自己这番不好受的样子,将脸背过一边,许久才道:“你一定很得意吧。总是看着我这样倒霉的样子。”
“原纯,我不知你为何总是盛气凌人的——我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楚翊瑄答应送你回瀚州草原,可他食言了,是啊,他怎么能允许密谋杀死先帝的人离开他的视线呢?”馥心叹息道,“我认识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是那样的阴狠深沉,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怎么会放过你呢!只是原纯,你也得好好珍惜身子……我答应你,只要我能出去,一定好好关照你,让你离开着不见天日的地方!”
原纯转过脸,眼中有些感动,可是这种温柔的感动只是一瞬间的。她忽又是冷笑一声道:“离开这里?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这里了!冷宫是你的颐福宫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红蕊觉得她简直没救了,正想反驳几句,馥心一把拉住了她。
被打入冷宫的日子漫长极了,这里所有人都是虎视眈眈,原纯和馥心极少出门,成日里闷在屋子里。
馥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几天之后便传了出去。一些人们庆幸没把筹码都压在馥心身上,另一些在感慨世事无常。
付羽瑶急得不行,几番想要跟皇帝求情,却看到他阴沉至极的脸,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燕柔嘉没有求情的意思,却也满面担忧。倒是海兰慧在皇太后面前提了一句馥心,皇太后劝她最好提都不要提。
烈日炎炎,将整个上清皇城炙烤得如同火焰山。馥心没几日便中了暑,苦于冷宫这里没药,红蕊急得更是如热锅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喜到底是悄悄带了太医过来——明少颐本在家丁忧,只是家远在汉平,一直未曾报到。一半日才刚刚回宫,听见馥心打入冷宫,赶紧问清了原委。听到她是为了王爷求情,明少颐哀叹了几声,跟着苏喜来到冷宫。
见到故人,馥心满腹的委屈涌上心头,差点落下泪来。
明少颐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免由衷升起一股心疼,叹息道:“唉,您这是何苦呢,三小姐?”
馥心没有答话,只是低垂下眼睑,如扇的长睫细微颤动。
“微臣帮小姐诊脉吧!”说着,明少颐取出玉枕,放在馥心身边的桌上,提手用白帕轻轻盖上她的手腕,并搭上腕脉。只是一瞬之间,明少颐吃惊至极,不免瞪圆了眼睛!
“明太医,怎么了?我……很严重?”馥心见他这般颜色,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明少颐跪地道:“微臣不知该怎么说。”
这下连原纯也紧张了,硬起嗓子道:“你这太医怎么回事!有什么尽管说便是!难不成还是什么疑难杂症不是?”
明少颐脸色微微一变,重重咽了一口口水道:“回禀……若微臣不是失误……小姐您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馥心一惊,差点跌坐在地;红蕊和原纯齐齐失色道:“怎么……竟是这样!?”
苏喜却是拍手笑道:“这下可好了,咱们三小姐离开冷宫有望了!”
馥心听了他这话,不免眼前一亮。可是一瞬之间她眼中的希望之光渐渐黯淡,又是长长吐了一口气道:“不会的……皇上恨透了我。那日在稷宫,便下了旨意,说我海馥心不足以承养皇嗣——我一个废妃,算是什么呢?皇上不会承认我的孩子,只会恨透了我,巴不得我和孩子一起,死在冷宫!”
众人听了他这话不免也是心底一暗,是啊,馥心那日是被打入冷宫的,罪名之一,确实是“不足以承养皇嗣”……如果因为馥心有孕便将她接出冷宫,楚翊瑄岂不是出尔反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