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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莫行驱车去找沈临北。
沈临北已经回了四九城,这一段时间说要和沈迎禾约会,公司都不怎么来,还给沈迎禾请了一个长达数日的带薪假,如果不是看在沈临北是裴氏集团目前的股东的份上,沈迎禾估计早就被开除滚蛋了。
当然,沈临北还真是贯彻了他的理念,约会就得在床上窀。
所以裴莫行是在沈临北四九城的住处找到他的,他正窝在别墅的院子里看渐渐浮起的月亮,一脸惬意的模样妲。
“你这状态,都快赶上老爷爷了。”裴莫行在沈迎禾开门后,这小脸通红的妹子直接指了指后院,他就在后院逮着了沈临北。
沈临北晃着手里的茶壶,略有些悠哉的回答:“偷得几日光景,倒是很不错的。怎么,又来找我诉苦来了。”
裴莫行在沈临北旁边找到个躺椅,靠住,修长的身体伸展在躺椅上,朦胧的月光透过树影洒在二人的身上,“嗯。除了你这里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买醉啊。”沈临北微微眯眼,“夜生活怎么过就怎么过,你这是太自律了吧,跑到我这里来……不会今晚上还想住我这?”
“嗯。”裴莫行简短回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佳期。其实我也开始怀疑一开始的选择,是不是出了偏差。”
说到顾佳期,沈临北上身微微纵起,略有点奇怪的问:“你们又怎么了?哦……是不是因为任轻盈?”
裴莫行点头,简短的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顾佳期居然说,信息的来源是自己,沈临北微微挑眉,不过他没有戳穿这个事实,只是点头回应,“是,你也知道轻盈已经和杜云森结婚了,要让杜云森放弃轻盈,很难吧?你这就相当于直接从虎口拔牙,如果杜云森是随便玩玩的心态,恐怕要回来也容易,关键他们都结婚了。”
虽然这么多年,任轻盈和杜云森都无所出,谁知道是不是杜云森那残疾人已经失去了某部分的能耐,即便如此,任轻盈也是杜云森的老婆不是?
“当然,我也知道你心疼她,如果不是她发来求救的短信,或许你也未必想要拆散人家两口子。”沈临北也觉着眼前的局面很纠结,想了想后才和裴莫行分析,“其实你看,虽然已经有裴氏了,可面对杜云森那老狐狸,只能算作一个依仗,真的谈判起来还是非常困难的。何况你真的把任轻盈接回来,对谁都是个伤害。所以当初我特别不赞成你和顾佳期……”
“我知道。”裴莫行打断了沈临北的话,“这件事我已经和你讨论过很多次,没有必要再说了。”
沈临北斜眼看他,“人这一辈子,只能对一个女人负责任,你懂么?不过我想你这脑袋瓜子未必能明白。”
“你的未婚妻……”
这次换成沈临北打断裴莫行的话,“我就从来没有想过对她负责任,所以我和你有本质的不同。”
*********
转日。
裴莫行在办公室的时候,内线电话响了,舒旬在电话里恭敬的说:“董事长,您夫人想见您,现在在楼下。”
“她不上来?”裴莫行有点奇怪的问。
舒旬囧了个囧,“夫人说她对这个大楼没好感,不想上来,如果你还愿意见她,就下去找她。她在一楼的咖啡厅里等你。”
裴莫行顿了顿说好。
昨天晚上裴莫行是在沈临北家住下的,早起就直接过来上班,还没来得及和顾佳期见面,刚刚走进咖啡厅,就看见顾佳期一身素色衣裙坐在那里,眼底有些青黑。
裴莫行走过去,顾佳期抬眼看了看他,半晌后终于垂下头,静静的喝着自己的咖啡。
“佳期。”裴莫行先喊了她的名字。
顾佳期点点头,她将手中的一份文件递给裴莫行,“我找你,没有别的事情。莫行,你看了没问题就签个字。”
裴莫行垂眸,文件上的离婚协议四个字,瞬间灼伤了他的眼睛,他将文件往桌上一扔,冷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佳期笑了笑,“我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既然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我们又何必这样为难彼此。昨天是我有点情绪失控,冷静了一个晚上我想明白了,既然你放弃不了她,那就放弃我吧。”
“……”
“这半个月的时间,我过的很快乐。”顾佳期将咖啡放回原来的位置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其实也想用半个月的时间来磨合彼此,但事实证明,努力过了并不代表有什么结果。”
一个死结,根本解不开的死结。
所以顾佳期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她不希望裴莫行去和杜云森硬碰硬,但她没有办法劝他,这一纸协议昨天晚上她就拟好了,倒不是想让他二选一,而是自己感觉到累了。
“不要说什么你不想和我离婚。”顾佳期见裴莫行想说话,自己率先便将他堵了回去,“我累了裴莫行,我不想再纠结在这件事上没办法解脱。”
顾佳期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流眼泪,只是尾音处那似有似无的叹息,令裴莫行的身体渐渐僵直。
良久。
裴莫行又取过桌上的协议,那一刻手里的笔似乎有千斤重,纵然曾经在文件上签过无数次名字,这一次他却写的很慢。
顾佳期闭上眼睛,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渐渐浮在心底,这半个月,说老实话她是快乐的,每天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她都快忘记两个人迟早要面对眼下的事实。
接过裴莫行递过来的文件,顾佳期轻声笑了笑,“其实你是个好丈夫。”
会每天给老婆做饭,也会每天按时回家,没有过多的应酬生活,更没有沾花惹草的习惯,克己律人,温柔体贴,从很多方面他都无可挑剔。
将这件事办妥,顾佳期起身,“如果你有空的话,和我去民政局领一下离婚证吧?结婚证和必要的证件我都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裴莫行的喉间有些干涩,本想解释几句,到最后却又无语凝噎。
他最后还是和她去了。
当离婚证拿到手上的时候,顾佳期唏嘘着看着手里头的本子,“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我已经离了两次婚,再结婚就是三婚了。”
见裴莫行的脸色有些变化,顾佳期又笑了笑,“不过,现在没有谁敢要一个三婚的女人,他们肯定会觉着我的性格很奇葩,否则为什么男人都不要我呢?”
裴莫行摇头,“这次,是你不要我的。”
顾佳期感觉到风有些大,结果因为有点低血糖,被风吹的趔趄了下,裴莫行伸手便去扶她,结果看见风沙过来,索性便一把拥住她的身体,用自己的背部挡住那些突然间袭来的砂石。
一直到这阵大风过去,顾佳期还埋在他的怀里。
可能是眷恋他怀抱的味道,顾佳期一时间没有离开,裴莫行也抱着她没有动。
许久许久,顾佳期两手动了动,还是推开了他。
“我把行李都搬出来了。”顾佳期想了想,还得有些事情和裴莫行交代,“你今天还是得回去一趟,或者让舒旬去一下,蒙蒙怎么也得有人照顾。家里的东西我没怎么动,就拿了自己的衣物,哦对,还有上次从今生那个照相馆里拍的合影,我挑了些好带的拿走了,其他的没有动。”
顾佳期说着这些的时候,情绪很平静,裴莫行却说:“这房子是给你的。”
“我不要。”顾佳期摇头,唇畔浮起一丝凉凉的笑意,“如果真要和我分财产,单一套房子我是满足不了的,所以我宁肯什么都不要。你现在的身家背景,要和任轻盈的老公拼,恐怕还不够吧?你加油,我祝福你有得偿所愿的一天。”
顾佳期整理了下自己刚才被风吹凌乱的裙子,又理了理头发,转身离开。
裴莫行原本要上前去拉她,再和她说几句,可脑中掠过沈临北的话,裴莫行到底还是没有去追。
只是他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多久,手机响了,是顾佳期发来的短信:我见过杜云森了,我知道这个人不是那么好对付。莫行,凡事三思而后行,如果真的接不回来也不要强求,不要让自己陷入到危险的环境中去,真的想接她的话,筹谋的时间长一些,她等了十几年了,一定可以继续等。
最后的那一行字,顾佳期打的很是艰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选择和裴莫行离婚。
他没有说过不要她这种话,但她觉着自己应该没办法接受,在接下来的人生中,有一部分的时间,是要看着自己的男人,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而奋斗,而努力,而强大。
她想,裴莫行会同意离婚,也是因为发觉眼下和杜云森的局,已经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吧?
裴莫行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见过杜云森”这五个字上,他立刻扬起手机给顾佳期打电话,她没接,直接挂断。
反复几次,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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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裴莫行的来电,顾佳期就会挂掉,其实她坐在中央公园的长椅上,看着远处的长河发呆。
顾佳期已经哭了快半个小时了,她终于和自己最爱的男人离了婚,就仿佛心口被深深的挖了个洞,血糊糊的疼,却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刚才在裴莫行的面前,她一直忍着没掉眼泪,她不希望自己流泪让他心软,又或者让他放弃和她离婚的选择。
这是她自己做好的决定,再不想变更或者出现纰漏。
电话又响了,顾佳期低头,发现是顾景舟,这才接了起来,“喂,哥。”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中央公园这里。”顾佳期抽了下鼻子,找了张餐巾纸擦了擦,才说:“哥,我又要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可言,你是我妹妹。”
顾景舟开着车朝中央公园去,他甚至想起了当初自己对裴莫行的质疑,质疑他对妹妹的感情,事实上裴莫行也的确辜负了顾佳期,否则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结局。
顾佳期叹了口气,“妈妈那边留了一笔资金给我做启动制香坊的资金,但我之前光顾着做裴太太,都没有好好想该怎么去处理制香坊,我觉着,是时候拾起来了。”
“恩。你有事情忙当然好。”顾景舟配合着说了句,“我很快就到了,你到公园门口来。”
“好。我马上。”顾佳期又将眼角的泪水给擦去,对着空荡荡的大河轻声说了句“再见我的爱”,这才拎着行李往公园外走。
长河漫漫,一轮橙黄色的太阳渐渐落下,又一天的夜,笼罩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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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佳期在整顿制香坊的时候,第一课是先让夏梦过来给这些员工上了一段时间的课,身为制香坊的员工,如果没有一定的底蕴,那是绝对没办法撑得起这制香坊的工作。
她想还原一些古老的香方,顾景舟曾经给过她一些材料,正好夏梦对这件事也非常有兴趣,所以两个女人经常会泡在香坊里,哪里都不去。
也正是因为有事做,顾佳期才渐渐的从离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虽然已经和裴莫行分开,却不代表她不关心他的处境,和他的进展。
一方面,她其实是希望他能得偿所愿的,可另一方面,她特别害怕听见裴莫行已经和任轻盈在一起的事情。
或许在心底的最深处,她还是希望,哪怕离婚,他也还是惦记着她的。
不过这种念想基本上是她的臆想,怎么会存在呢?
“我觉着这个香的味道……”顾佳期正发表自己的看法呢,忽然间感觉到肚子里一阵难言的滋味,她直接捂住嘴干呕了起来。
夏梦愣了下,放下手中的事情跑了过来,顺着她的背问:“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顾佳期摆了摆手,“没事,就忽然间不能闻这个味道的感觉,我出去走走,你别担心。”
夏梦点头,“好,外面空气清新一点,可能是老在这里头憋着的原因。”
顾佳期笑,其实这里虽然地处偏远,环境比别的商业区不知道好了多少,她喜欢这里的花花草草,还有绿树成荫。
只是这制香坊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味道环伺,顾佳期无论站在哪里都不是很舒服,不得已,她只好朝着外面走,刚刚到门外,她的脚步微微一滞。
顾佳期看见一辆加长车停在那里,单仅仅是那么一眼,顾佳期的心便收紧了些许,几乎是立刻转身朝着香坊内走。
可惜她没有来得及走进去,已经有两个黑衣人拦在她的前面。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杜云森呢?”顾佳期面色有些发白,她按捺住心头不断泛起的呕吐感,直接问了过去。
杜云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小姐,杜某人想请你去我的宅邸小住一些日子,不知道顾小姐肯不肯赏这个脸。”
“杜先生,我想你搞错了,我和裴莫行已经离婚,我们应该没什么瓜葛了。”顾佳期其实很怕看杜云森的眼睛,那是一双藏着戾气的眸子,话语里看似温柔,实则暗藏杀机。
杜云森咯咯的低笑着,“我想,这可容不得顾小姐自己胡说,我怎么听说你们的离婚是假离婚,其实是骗我们这帮围观的外人的?”
顾佳期心里暗暗叫苦,他们假离婚都是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可是真离婚啊,“我有离婚证可以证明,妈蛋杜先生不要在我这里闹事。”
杜云森拍了拍手,“来人,请顾小姐上车,我们这次特地过来接您,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顾佳期几乎是被那两个黑衣人给架上车的。
等到了上次那个宅子,她被直接送进了一个房间,杜云森随后自己推着轮椅进来,静静的看着顾佳期。
这种气氛令她感觉非常不适,顾佳期往后退了一步,“杜先生,你请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话刚落音,从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骂声,“杜云森把莫行的妻子给绑来了?他有病!”
门被直接打开,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站在了门边。
顾佳期抬眼,四目相对。
她几乎是立刻便能判断出,这个女人是谁——任轻盈!
任轻盈,身高不过一米六五,体态略有消瘦,却又不是失丰盈,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那双黑瞳仿佛会说话。
只是任轻盈的脸色很白,看起来不是很健康的颜色,她走进来后,单手略有些颤抖的搭在墙边,“杜云森,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呢,我的好老婆。”杜云森笑着,“我想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
任轻盈的眸子闪烁了几下,然后她低声说:“你出去,我要和顾小姐聊几句。”
见杜云森似乎没有动,任轻盈催促了声,“你快出去。”
“好。”杜云森的脸一笑反而更加狰狞,那道疤痕就像蜈蚣一样忽然间扭动起来,顾佳期默默的往后坐了一步,腰板却挺得笔直。
等杜云森离开以后,任轻盈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整个人如同虚脱了般往下滑了滑,也幸好有墙面支撑,她才没有直接坐在地上,她双眸有些复杂的打量了许久顾佳期,而后幽幽的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们的事情,是不应该把你卷进来的。”
她说完就咳了好半天,仿佛要把五脏都给吐出来的那种力度,顾佳期想上前去顺顺她的背,可想起自己和她之间的立场,略有些犹豫。
任轻盈却停下了咳嗽,掏出手绢来轻轻擦了擦嘴,“真的抱歉,我的身体非常不好,让你见笑了。”
“你生病了?”顾佳期从来没想到,自己和任轻盈的第一句话,来的这么快,却也来的这么诡异。
任轻盈摇了摇头,笑的很是伤感,“身体坏了很多年了,有时候走路都费劲,今天算是已经非常给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