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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家宅子里头,席雪天紧紧拧着长眉,对着身边一位道士打扮,留着三缕美髯的男子问话道:“仙长,我们东家到底如何了?”
那道人瞧着倒是一副神仙做派,捋须隔着帐子打量重岚几眼,掐指一算,然后大笑道:“你们东家当年是西王母坐下的侍女,因着犯了天条被贬下凡,如今昏迷乃是大喜事儿,西王母要召你们东家回天宫啊哈哈哈。”
席雪天虽然是急病乱投医,但也没完全失去理智,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人是个什么货色,脸一沉就要赶人,那道人忙道:“且慢,我有法子把你们东家唤起来。”
他说完也不待席雪天答应,直接扬起手里的拂尘在屋里又唱又跳,也是这人运气好,他跳到一半,就见帐子里躺着的人影动了动,用手臂撑着缓缓起了身。
席雪天大喜,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撩开帐子,握住重岚的手道:“东家,你醒了。”
重岚方才撞柱子那一下运足了力道,现在脑门子还觉着隐隐作痛,她难受之下倒也没察觉有异,勉强起身道:“雪天...”她被那道人吵得头疼,捂着额头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吵?”
席雪天忙命人把那道士轰了出去,随即关切问道:“东家身子如何?可要用药?”
重岚摇头不答,靠在迎枕上缓了会儿才算是醒过神儿来,沉声问道:“咱们出海的商船可还在?有几艘?能带多少人出去?”
席雪天一怔,随即答道:“咱们共有十五艘巨型海船,派出海的有七艘,正在修补维护的有四艘,如今能动用的只有四艘。”
重岚喃喃道:“四艘船...那也够了。”她起身穿鞋道:“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动用这四艘巨舰,明日便准备出海。”她又吩咐道:“只带适量的食物淡水,把人叫齐,旁的货物珠宝都别带了。”
席雪天讶异道:“东家这是怎么了?为何刚一醒来就急着出海?”他说完又为难道:“咱们的船型号不小,要带的东西太多,一时也难以准备齐全啊,明日实在是太紧了些。”
重岚无力地靠到在迎枕上,叹气道:“我还魂到何兰兰身上的事儿他已经察觉了,今日还特意命人来试探,只怕已经全都知道了。”她说完又起身道:“把码头上能调来的船工都调来,我出三倍,不,五倍的价钱,只要能立时出海。”她说完就苦笑道:“还是先去海外避避风头吧,谁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找我算账呢?”
席雪天听完也是大惊,就见重岚扶额叹气道:“我八成是前辈子欠了晏大人的债了,当初被他逼着南下,现在又被他逼出了海外,简直是...哎。”
席雪天拧眉道:“如今只剩出海这一条计策了?”
重岚哼了声:“当初他在西北用的是何等雷霆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山西那边土都被染了一层红,我虽然是无可奈何,但总归是存心欺瞒了他,再加上这些日子再晏府也听到不少阴私之事,他能饶过我才怪了。”
席雪天应了声:“那我这就下去准备。”他绕到屏风外,忽然又停步问道:“可是小姐可曾想过,要是你出海的时候再发作起来,岂不是又要回到他身边去?”
重岚心里一沉,席雪天忙道:“嵩山少林的空玄大师来咱们金陵开坛讲经,如今就住在滴水寺里,东家不妨去找他看看。”
重岚深吸一口气,随即点了点头。
......
晏和正在别院的庄子里等着何兰兰过来,没想到却等到一个仆妇急匆匆跑过来报道:“主子,何家姑娘不知为何撞了柱子,现在已经昏死过去了!”
晏和面色微变,起身道:“她现在人如何了?”
仆妇跪在地上,颤声回话道:“现在...现在何家小姐已经昏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晏和先是面沉如水,随即若有所思,抬眼吩咐身边的亲兵:“你去带人把重府围住,不得让人进出,把他们东家带来见我。”
那亲兵领命去了,他瞥了眼那仆妇:“连个小女孩都看不住,要你何用。”他也不理会仆妇的哭求,让人把她拖了下去,虽然明知道没用,但他还是请了大夫来给何兰兰瞧瞧外伤。
他派去的人骑得是快马,不到一个时辰便是一个来回,翻身跪在他身前回禀:“大人,已经带人围了重府,但重家当家人并不在府中。”
晏和立在窗边,轻扯了下嘴角:“哦,她去哪了?”
那人抱拳躬身:“听说是去了滴水寺,咱们要不要...”
晏和一扬鹤氅,牵唇笑道:“既然她不愿来找我,那我只能去找她了。”他漫不经心系着披风上的长缨:“敬酒不吃,罚酒可就没那么好吃了。”
......
重岚进入滴水寺的时候,夜色已经逐渐深重,路上只能听见晚风吹拂的沙沙声,她出门的时候已经开始宵禁了,不得不躲着在街上巡逻的武侯。
她左躲右闪了许久才到滴水寺,拍开门就直言道:“我有性命攸关的事儿要求见空玄大师,还望这位小师傅允准。”
那小沙弥本不同意,她直接塞了张一千两的银票过去,那小沙弥见她深夜造访,又是一下子掏出这么大一笔钱来,先是吃了一惊,又舍不得这大笔香火钱,回去禀了师傅,等师傅同意才迎重岚进了寺门。
重岚往进走的路上,清歌就跟在她身边急匆匆地报道:“姑娘,咱们府上已经被晏大人派人围住了,轻易不准进出,这...”
她心头乱跳,咬牙道:“不管了,先处置好这头的事儿再想办法。”她急步进了空玄的禅房,单手竖掌行礼道:“大师。”
空玄对她深夜造访倒没有显出十分的惊色,也还礼呼了个佛号,然后抬眼瞧她,面色不由得一怔:“这位女檀越的神识似乎有些不对啊。”
重岚终于见到个懂行的,心里大喜,忙问道:“大师可有法子破解?”
空玄皱了皱眉:“贫僧也是第一次见女檀越这种情形,不好妄下断言,檀越不如把事儿仔细说说,贫僧才好回话。”
重岚这时候也顾不得隐瞒了,忙把这些日子魂魄在何兰兰和她原身之间移来移去的事儿说了遍,只瞒下晏和那部分。
空玄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在原处坐了半晌才叹息道:“恕贫道孤陋寡闻,小姐这事儿太过神异,贫道闻所未闻,自然也不知道解法。”
重岚本以为抓着根救命稻草,听他也如此说,忍不住面露失望之色,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空玄想了想道:“檀越也不必如此灰心,我虽没法子,但我这里有两个人,想来应该是有法子的。”他顿了下才道:“一个是我师叔祖圆通大师,另一个是龙虎山张家的地仙张天师,这两人都是真正的高人,想必能帮到檀越。”
重岚眉头一皱,圆通大师是专给皇室讲经的,张地仙更是国师,哪个都不是她能请来的,不过有希望总比没有强,她挺身正要告辞,忽然听门外一声喧哗,方才给她开门的小沙弥匆匆跑过来:“师傅,有位姓晏的施主带着亲兵围了咱们的山门,还硬要闯进来。”
空玄听了还没觉着如何,重岚却是面色大变,腾地一下子起了身:“这么快!”她立即转向空玄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来之事,还望大师代为隐瞒,不然我只怕性命不保了。”
空玄不解道:“女檀越何出此言啊?”
重岚急着往外跑,随意编了个故事出来:“外头那人欲强逼我为妾,我抵死不从,跟他周旋许久,他一怒之下放下话来,说要是我不给他为妾就要取了我的性命,还望大师相助啊。”
空玄脸色一沉:“这真是岂有此理,世上竟有如此目无王法之辈!”
重岚敷衍地应了声:“还望大师代为隐瞒。”然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晏和一进寺门就直奔空玄大师的禅房,没想到这老和尚一见他竟满面怒色:“檀越,得饶人处且饶人,以你的品貌,为何不正经求一段好姻缘,反而强逼一位弱女子呢?”
晏和眯了眯眼:“她跟你说什么了?”
空玄怒哼一声:“施主强逼那位女施主为妾,如今还想隐瞒吗?”
晏和眼梢一挑,嗤笑了一声:“她倒是会说话。”他也懒得跟空玄多话,直接问道:“她现在人在何处?”
空玄看了他一眼,眼睛一闭,如老僧入定不再理他,他也懒得跟空玄多废话,直接命人把他捆起来,自己出门找人了。
这几天才下的雨,她跑出去的时候不留神在泥地上踩出一串脚印,等上了台阶,又留下一串泥印,他无声地一哂,不急不慢地跟着她的脚印走了,直到来到一处佛堂外,闻到她身上特有的淡香才停下脚步。
重岚躲在佛堂里佛像的香案底下,听着外面悠然从容的脚步声,心头砰砰乱跳,只是身子还是稳稳地蹲着不动,忽然脚步声一停,停了许久都没有响动,她心里稍松了松,又差点被外面传进来的声音吓得尖叫起来。
“你在里面。”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她默然不作声,晏和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出来:“你胆子倒是不小,欺瞒我许久也就罢了,竟还跟寺中方丈撒谎,坏我名声。”他在外轻笑了声:“照你的说法,我若是不纳你为妾,岂不是白遭了算计?”
他等着里面传出惊喘或者轻叫的声音,但佛堂里静谧一片,他挑了挑眉,推开门走进去,这佛堂颇大,里面又是黑黢黢一片,他能闻到她的身上的香味,却瞧不清人在哪里。
重岚的耐心显然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他笑了笑走进去,目光不动声色地在黑暗中打量,声调却漫不经心:“我忽然觉着身边确实缺个房里人,你若是不自己出来,别怪我弄假成真了。”
他目光扫过香案底下,随即凝住,他走过去看,只见香案底下空空如也。
重岚急匆匆往外跑着,她方才无意中摸到一处凸起,然后人就被扔了出来,摔得七荤八素,不过好歹算是出来了。
她一边按着腰往外跑,一边胡思乱想着晏和方才说得话,她当然不至于把这话当真,不然早就出来认栽了。不过心里难免暗恼自己胡乱编排,这回可真是旧恨加新仇了。
这滴水寺地方颇大,后面还有处林子,她犹豫片刻,转身往后面林子里跑,打算呆上一段时候,等晏和带人走了再作打算,她就不相信了,晏和乐意陪她在这儿耗上一整夜的时间。
这事儿无非就是比谁更有耐性,她心里拿定了主意,转身往林子里跑,随意寻了处隐秘的树洞蜷缩进去,睁着眼等天亮。
林子外的火把一夜未曾熄灭,还有人马的喊声,直到黎明将至才逐渐没了声息,她这时候仍不敢出去,在树洞里等到日头高升才爬出来,身上酸麻的几乎走不动道儿,她抖了抖露水,小心翼翼地往林子外瞧着。
重岚松了口气,忍不住捶了捶肩膀,猫着腰沿着高墙往外走,晏和似乎是真带着人走了,寺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面上带了心有余悸之色的小沙弥出门洒扫。
她这才松了口气,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走了侧门,沿着羊肠小道往山下跑,忽然脚步一顿,不可思议地瞧着前面。
晏和斜靠在树上,玉白修长的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描金纹的马鞭,见她过来,唇角微微一挑:“找着你了。”
重岚下意识地掉头往回跑,没想到还没迈出几步,就撞到他怀里,他一手按在她的肩上,也不见如何用力,就让她身子一麻,倚在他身上动弹不得了。
他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微愕之下倒也并没有松手,搭在她肩头上的手更用了几分力道:“重老板有什么想说的吗?”
重岚不知这时候该软语求饶还是该说几句临死之前的豪言壮语,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开口,她默了半晌才颤声道:“腿...麻了。”
晏和垂眸看她,神情有几分古怪:“你是在暗示我,让我抱你走吗?”
重岚立刻闭上了嘴,再不敢插科打诨,他贴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到底是哪个岚?”
她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本来还抱着几分侥幸,这时候再解释什么都是白费,她垂头丧气,软语哀求:“我并非有意欺瞒大人,只是自己也闹不清怎么回事儿,又怕被人当作妖怪捉了去,这才不敢说实话的。”
她声音本就十分软糯,说官话的时候也带着南边的缠绵口音,此时又这般软语,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动容。他听了却皱眉:“你在勾引我?”
晏和虽然平时脾气也古怪,但今天尤其古怪,她牙酸似的咧了咧嘴,又不敢让他瞧见,只好闷声道:“不敢。”她人还被他按在肩头,只能木然地看着前襟的兰草暗纹。
晏和约莫是也觉着自己今日有些失态,这也不能全怪他,重岚生就一副妖娆丽色的模样,正经看人的时候都像是含情凝睇一般。他顿了下,淡然道:“我给过你机会的,你当时为何不直接说出来?”
重岚勉力错开几步:“到底是性命攸关,我怎敢...”她话还没说话,就被晏和伸出食指压住唇。
“借口。”他懒声道。
她只好又另起了个话头,满面诚恳地道:“其实我本来打算向空玄大师讨教完,就去向大人负荆请罪的,让大人先我一步,这真是我的罪过了。”
晏和玩味地看着她,挑起淡色的唇像是三月里桃花瓣:“所以你吩咐你商行里所有的大船全部整装待发,也是为了向我赔罪。”
这么一个人,软的不行硬的不吃,偏对你又了如指掌,连撒谎都被人家一语道破,重岚觉着像是遇到了如来佛的孙大圣,怎么都翻不出他的手心,只好默默无语。
他偏了偏头,扬唇笑了笑:“你跟人说我强逼我为妾,也是为了向我赔罪?”
重岚面皮发紧,却还是解释道:“那是我一时情急,这才胡乱编造的...”
晏和面不改色地打断她的话:“你说的真真切切,我可是当真了。”他饶有兴致地瞧着重岚发青的脸色,捋了捋大氅上的组缨:“你屡次期满我,这事儿已经难以善了,你打算如何?”
重岚张了张嘴,垂头认栽道:“但凭大人发落,只求不要牵连旁人。”
他似乎对她的爽利很是满意,起身走在前头:“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
晏和倒也没有为难她,带着她到了那座温泉别院,她在别院内的一切活动都自由,底下人也待她客气有礼,只是一出府门就被人拦下。
她现在不知道重家如何了,心里正急得慌,生怕晏和心里还憋着火,杀她府上人泄愤,而且她现在不知道晏和为何要把她带到这里来,也不说处置她的事儿,除了不让她出门,一应都按着座上宾的份例来。
晏和倒是来她屋里坐了会儿,她忍不住问道:“我虽欺瞒了大人,但总归没做有损您的事儿,您究竟想要如何?”
晏和道:“你不是自觉聪明吗,为什么不自己猜猜?”
重岚听出他话里的揶挪之意,只好转了话头道:“那...那我能瞧瞧兰兰吗?”
晏和看她一眼:“她跟你昏睡的时候差不多,有什么好瞧的?”
重岚又碰了个钉子,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讪讪地不说话了。
他这时候已经起了身,抬步往出走的时候忽然撂下一句:“你不是说我强逼你为妾吗?既有时间琢磨这个,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伺候我。”
重岚脸涨得通红,抬眼愕然地看着他,却见他人已经走远了。她坐在原处胡思乱想,难道晏和把她带回来是真打算把她当妾室?她想着又摇了摇头,晏和要是个好色之徒,身边早就该姬妾成群了,也轮不着她啊。
她想不出个头绪来,又加上昨晚奔波了一晚上,这时候倦意袭来,便靠在贵妃榻上小憩,等醒来的时候才闻见自己身上一身的怪味,低头一看,发现沙土和污泥积了满身,这模样也难为晏和能让她近身。
她想到早上晏和抱自己的那一幕有些脸红,慌忙命人烧了热水,备下浴桶来沐浴,派来伺候她的小丫鬟一边往她身上打香胰子,一边小心打量着她:“姑娘长得真好看,跟画里的人似的。”
重岚进了热水才觉出浑身酸疼,勉强恩了声算是应答。那丫鬟却也是个话唠脾气:“姑娘是头一个被主子带进府的人呢,当初在西北将军府的时候,也没见主子往府上带人,姑娘生的美,也难怪主子看重了。”
她说完小脸发红,艳羡道:“我从没见过主子和哪个姑娘这般和气说过话呢,想来姑娘极得我们主子喜爱的,您真是有福气的。”
重岚头疼地按了按额角:“我不是...”
那小丫鬟先她一步捂了自己的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是我多嘴了,姑娘现在名分还没定下呢,我不该多话的。”
她说着取来干净的巾栉帮重岚擦身子,又给她抹上猪苓,揉搓了会儿忽然惊叫了声:“哎呀,我忘了给姑娘准备干净衣裳了。”
重岚见她娇憨,不忍责备,只是催促道:“还不快去取?难道让我光着身子一直坐在浴桶里?”
那小丫鬟忙道:“府上没有女子,也没备下您能穿的衣服,我去问问大管事。”她说着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时候屋里再没一个人,她光着身子坐在浴桶里别扭的要命,只好坐低了些,只露出脑袋在水面上。
又过了会儿,那边正门传来敲门的声音,她没好气地道:“自己没长手吗?难道还要我起身给你开门?”
两边门‘呀吱’一声响动,一道颀长的身影迈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