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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和亲了亲她的鬓角:“辛苦你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他垂眸看她,眼神微沉“你打算就这么没过去了?”
“咱们现在搬家是第一紧要的,我又没什么事儿,别节外生枝了。”重岚摇了摇头,又叹气道:“不没过去又能怎么办?她这计策瞧着莽撞,其实却高明。反正乐哥儿是个小孩子,就算我的孩子掉了也只能推说一句孩子顽皮,不留神冲撞了,那也碍不着她什么事儿,总不能让乐哥儿偿命吧?就算乐哥儿把她交代出来她也照样可以抵赖,更何况我的孩子又没什么事儿,就更拿不着她的错处了。”
她推了推他:“内宅的事儿我自忖还能处置好,你就别参合了,好好地当你的差事去。”
男人到底和女人的想法不同,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是晏和这边出手了,平乐郡王府那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牵扯到前朝更麻烦,女人的事儿还是让女人来解决比较好,这也是重岚不爱让晏和插手内宅事儿的原因。
就再说晏和最近忙的事儿也不少,她也舍不得再让他为这个费心。
他微微蹙起眉:“你怀着身孕,这些事儿...”
重岚捂嘴笑道:“我怀着身孕,二夫人不也怀着呢吗,月份还比我的大,她既然有功夫算计人,那我就陪她斗。再说了,咱们收拾好东西就要搬出去了,能有多少空子让她钻?”
她这些日子丰腴不少,少了几分往日的娇媚多了几分秀美温柔,此时掩嘴一笑既有风情万种的媚态,又有为人妇的柔和,他直愣愣地瞧着,直看得她耳根发红,转头嗔道:“瞧什么呢,没瞧过是怎地?”
他叹了声:“我在算日子。”
重岚奇道:“好端端地算什么日子?”
他悠悠地送了个眼波过来:“咱们已经有多久没正经行夫妻之礼,还有多久才能正经行夫妻之礼。”
重岚耳根的红晕蔓延到脸上,轻轻呸了一口:“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些日子想的稀奇古怪的法子还少吗?我看你把这辈子的本事都用在这上头了,怎么也没憋屈着你,算这个做什么?”
他温热的掌心探进她里衣,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腹,攒着眉心道:“那种小打小闹的怎么比得上真正的鱼.水之欢。”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我这辈子的本事,你以后有的是机会领教。”
重岚怀了孕的人身子敏.感,他还有意无意地在她耳边轻呵,她身子一颤,睁眼转眼瞪他,忽然眼珠子转了转,两手勾着他的脖子把人拉近了些,贴在他耳边道:
“瞧你这委屈的,我听人说五六个月胎已经稳固了,好些夫妻这时候行.房事都没大碍,既然你憋的这么难受...”
晏和转过头,长睫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重岚忍着笑,话锋急转直下:“那你就继续憋着吧,道听途说的事儿怎么能信呢?”
晏和:“......”
重岚见他原本要泛出的笑意硬生生僵在脸上,不由得哈哈大笑,松开手起身:“我先回房睡了,你自便吧。”
一时得意的后果就是被拉着手晚上被闹腾了好几回,重岚早上起来跟府里人辞别的时候都是两眼鳏鳏的,晏老夫人见她这模样不由得惊道:“和哥儿媳妇这是怎么了?可是胎像不好,快请个大夫来瞧瞧!”
她说着就要命人请大夫,重岚本想拦着,但转念一想,又顺着她说道:“昨天乐哥儿直直地撞了过来,又胡言乱语说了好些话,我翻来覆去一宿都没睡好,累的祖母操心,倒是我的不是了。”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声音带着哽咽。
晏老夫人自然知道昨晚的事儿,听她说完心里也是冒火,但毕竟清河县主也怀着晏家的骨肉,又没有证据,她也不好真罚了她,只是下定决心绝不能让清河县主沾染管家之权,她又出言好生宽慰了重岚几句。
重岚趁机提出让晏宁到他们新府求学的事儿,晏老夫人自然也满口应下,又送了些补药给她,命人好生送她出门。
重岚沿着往后便到了晏三思的院子,晏三思这个公爹素来好打发,随意说了几句就自顾自寻快活去了。
清河县主端坐在上首,上挑的美目把重岚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才不急不慢地开了口:“昨晚上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儿媳妇气色瞧着不大好啊,不过索性孩子没事儿,不然乐哥儿的罪过可就大了。”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急下手的,但重岚和晏和眼看着就要搬出去,她再不动手怕是就迟了,也顾不上仔细筹谋,急急忙忙地用白姨娘胁迫晏乐去找到晏宁,让他瞅准机会给重岚来一下狠的,没想到却被晏宁误打误撞地救了。
重岚也慢慢笑道:“都是托了您的福,要不是您带来的福气,我这孩子也不会护的这么稳当。”
清河县主微微一怔:“我的福气?”
重岚笑的十分柔顺:“自然是您的福气啊,昨天乐哥儿突然撞过来,多亏了宁哥儿及时把他推开,要不是您,宁哥儿怎么会住在我那边,又怎么会赶得及相救呢?”
她说的是秀姨娘的事儿,当初就是秀姨娘被清河县主打死,晏宁才到重岚那里住的,清河县主听了她绵里藏针的这番话,面上一戾,嘴角一沉,冷冷道:“也是你自己有本事笼络住人,是你自己的福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重岚明媚的大眼瞧着她,语气满是诚挚:“儿媳虽不信佛,但却信因果报应,您在前面种下的因,儿媳在后面结了果,可不就是因果报应?”
她没等清河县主发话,就漫不经心般的看着外面盛开的一丛秋菊:“昨日瞧着宁哥儿,儿媳倒是想起秀姨娘了。”
清河县主冷冷道:“一个奴婢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你无端端想她做什么?”
她颇有打住这个话头的意思,重岚一向善解人意,平时听人有不想神探的意思也就自觉地转了话头,今日却忽的愚钝起来似的,两眼定定地瞧着外面的从菊,忽然叹了声:
“也没什么,就是怀孕了忽的多愁善感起来,听说原来爹爹最宠秀姨娘,不顾她妾室的身份,把她接到正院来住着。”她点了间正屋,正好是清河县主住的地方:“听说秀姨娘就住在那间屋。”
她纤细的指尖平移,又指着盛开的那丛菊花:“听说当年秀姨娘最爱秋菊,公爹还特地命人为她移来了一丛秋菊供她赏玩,只是可惜后来也物是人非了。”
她想了想道:“听老一辈儿的说,人死后就喜欢流连在生前最留念的地方,不知道秀姨娘...”
清河县主勃然大怒,除了愤怒还有几分惊惧在,直接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满嘴胡诌什么,谁告诉你的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
重岚诧异道:“我不过是感叹几句佛家因果,娘恼什么?”她又一偏头,定定地瞧着清河县主,微微笑了笑:“娘觉得是谁告诉我的呢?”
多亏了清云和流萤打听闲事儿的本领了,不然十几年前的旧事她哪里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清河县主心头一寒,那时候晏宁还没生出来,肯定不会是晏宁说的,难道是...?
她全身发冷,大白天的也心里也无端发悸,她摇了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转头看向重岚,连连冷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怎么安胎,我看你这胎怀的也不太平,别熬不到生产的时候吧?”
重岚微微叹了声:“二夫人教训的是。”她又偏过头,喃喃自语般的道:“说起来,我昨日听乐哥儿说,他是您用白姨娘威胁硬逼着过来的...”
清河县主心头急跳,面色泠然地道:“小孩子家吓坏了胡言乱语也是有的,你可别随意听了几句话就疑神疑鬼起来,再说了,你的孩子不也是我的孙辈儿,害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重岚温顺地笑道:“您说的是,也许是我一时听岔了。”她起身告辞:“二夫人好好保重,儿媳这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就起了身,路过那丛秋菊的时候却停顿了一瞬,时候不长,不过几下眨眼的功夫,但也足够让清河县主心乱如麻了。
清云在路上小心扶着她,一边晃了晃膀子道:“您方才的表情也忒古怪了,奴婢瞧见了都是一身鸡皮疙瘩。”
重岚失笑:“我和二夫人讨论几句佛法罢了,你起的哪门子的鸡皮疙瘩?”她又伸手点了点清云的鼻子:“你又没做亏心事儿,何必怕半夜鬼敲门呢,做了亏心事的那个,才是真正该怕的。”
其实这法子并不高明,但要是心中有鬼,青天白日也能撞鬼,秀姨娘当初得宠在正院住过是真的,被清河县主生生打死也是真的,她可一句假话都没说啊。
她又没清河县主那般丧心病狂的手段,竟直接对未出世的胎儿下手,不过用这个法子让她夜不成寐,思虑过甚,腾不出手来害人还是可以的。
她回去之后清河县主那边就传来消息,她命人把院里所有的花草全拔了,又把自己房子里里外外洗刷了一遍,换上全新的家具,又瞧谁都不顺眼,动辄打人骂狗的。
重岚在自己院里听着这些闲话,对着一丛秋菊无声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