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肮脏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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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潮港北环区有一块非常幽静的地方,这里没有繁华的商贸街市,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夜店酒吧,更不会有醉醺醺的懒汉出没。除了精致典雅的花园喷泉之外,这里只有几十栋十分漂亮的小别墅。北环区只占落潮港总面积的百分之一,却坐拥着落潮港超过三分之二的财富。

    落潮港北环,是只有拥有贵族身份,又或者拥有的财富已经达到了某个临界标准的富商才能入住的地方,这里的别墅并不多,但是每一栋别墅都美轮美奂,而且绝不是那种暴发户式的下流奢华,而是由真正懂得品味的人设计装修的优雅建筑,这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套器皿,甚至每一块砖瓦,也许不是最精美的,也许不是最昂贵的,但绝对是拥有历史的,而在真正的上层人眼中,也只有拥有足够长历史的东西,才是一个有品位的人应该使用的东西。每一个居住在内环的人,都会将自己与外界那些粗俗的生物区分开来,比如说贝罗爵士。

    年过五旬的贝罗爵士有一副十分慈祥和善的外表,即使是在家中,他依然带着已经有两百年历史的波浪发套,尽管它已经无法清理干净,但它却是贝罗家族荣誉与骄傲的象征,在落潮港绝没有人敢嘲笑这个肮脏的发套。

    老贝罗的爵位并非世袭,爵位每传一代都需要向帝国缴纳巨额的爵位继承税,贝罗爵士为了从父亲那里继承这个爵位,将家族几十年的积蓄,连同几处房产都砸了进去,而他的儿子想要从贝罗爵士身上继承这个爵位,也需要付出同样,甚至更加高昂的代价,这就导致贝罗爵士的家看上去一点也不光鲜奢华,很多桌椅都已经老旧掉漆。当然,那是在那些庸俗之人的眼里,而在真正具有品味的人看,比如说老贝罗爵士自己,他就可以说出家里每一件家具隐藏的历史和故事。

    贝罗爵士此时正在家中款待客人,几人围坐在黑椰木牌桌四角,一边抽着烟,一边打着桥牌。

    抽烟、打牌,以及聊一些时事政治,这正是一个贵族应该干的事情,尽管老贝罗对自己的牌友并不怎么满意,他们的身份与自己相差太过悬殊,但这里毕竟是落潮港,一个才有不到两百年历史的海港小镇,虽然经济发展的极快,论财富已经不会输给那些历史悠久的城市,但是在帝国上层贵族眼里,这里依然是一个偏远的乡下,居民也只是一群没有开化的乡巴佬。所以老贝罗又能对自己的牌友有多高的要求呢,他们已经是落潮港的镇长,黑/道教父,以及商业盟会的会长了。

    “尊敬的贝罗爵士,哪怕是会被嘲笑为恭维和奉承,我还是要说,想要在牌桌上战胜您,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嘛”头戴高帽的涅特罗先生将手中的牌亮开,摊在桌子上,以示认输,虽然他的马屁技巧非常之糟糕,但是以他落潮港镇长的身份,公开说出这种话语就已经是最高的奉承了。牌桌上的其他两人也马上苦笑认输,但他们却没有把底牌亮出,不过在这种场合,真正的牌面输赢自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如何才能哄这位又穷又死要面子的老贵族开心。

    “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尊敬的贝罗爵士,我们方才提到的那件事情您,您考虑的如何了呢?”落潮港商会总盟的会长是一个肥胖的老人,在贝罗爵士的家中,没有冰镇的饮料,没有四名不断替他扇风的侍女,再加上这间棋牌室狭小闷热,会长大人早已经汗如雨下,苦不堪言,在陪这位城府深沉说话极不痛快的老爵士玩了好几个小时的桥牌后,他的身体状态已经达到了极限。

    似乎也看出这几人的窘迫,老爵士面上挂着看不出喜怒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才语气淡淡地说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和那些可怜的小姑娘们过不去呢?卡桑德拉是个好孩子,不管怎么说她也拥有贵族的血统那丫头是在我的允许下买下老街,做男人们的生意的,当时你们可都没说什么,那时的老街也不过是一条人见人烦的贫民窟而已,但是现在,那里已经被姑娘们经营的有声有色,为落潮港贡献的税收好像已经排在全镇的前三位了吧,你们眼馋了,就想把它夺过来,这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老人的话语令涅特罗镇长与商会会长冷汗直冒,虽然这个老人穷的只剩下一个爵位了,但是在落潮港,他其实才是说话最有分量的人。

    同桌的最后一人,一个十分年轻,却有着阴冷深邃目光的人,诺贝利家族第四代家长,“教父”皮耶罗?诺贝利,他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手掌,顿时就有两名身穿黑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她们将一个很大的木盒摆放在牌桌上,打开木盒之后,里面装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花瓶。

    “这是来自东方神秘国度的瓷器。”皮耶罗说道:“我认为,尊敬的贝罗爵士家中正好缺少一件这样的东西。”

    老爵士面带微笑,却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知道皮耶罗一定还有下文。果然,年轻的男人继续说道:“本来,这个花瓶并不怎么值钱,它的做工也不是最好的,像这样一个花瓶,在落潮港的商铺中最多只能卖到1500枚金币。”

    虽然一千五百枚金币已经不是一个小数字了,但是用这种谁都可以买到的大众货色糊弄老爵士,与皮耶罗相同目的的镇长与会长同时捏了一把冷汗,他们都是在皮耶罗做出绝对的保证之后才会与他一同来到这里,请求老爵士收回对老街的庇护的,却没想到皮耶罗并不像传说中那样是一个魄力十足,攻于心计,一旦出手必有收获的人。

    没有注意到两位同行者心中的懊悔,皮耶鲁又继续说道:“但是这个花瓶却有一点点特殊,它是第一批前方东方国度进行贸易往来的商船带回来的,那还是在四十年前,结果商船行驶到中途遇到了海啸,整艘船只沉没大海,直到不久前才被一支著名的冒险团队打捞上来,换句话说,这件瓷器已经在海底沉睡了数十年了。”

    说到这里,察觉到贝罗爵士脸上的表情已经微微松动了,皮耶罗淡淡一笑,却又继续说道:“但是同时被打捞出来的瓷器还有数百件,所以为了保证这件瓷器的‘绝无仅有’,我已经把其他的瓷器统统敲碎,又扔回到海里,我现在可以向尊敬的贝罗爵士保证,这个花瓶在这个世界上仅有一件,应该勉强有资格摆放在贝罗爵士的家中了。”

    贝罗爵士脸上的表情终于完全放松,微微流露出些许笑意,但他仍然一语不发,闭口不提老街的事情,老神在在的抽着雪茄。

    皮耶罗目光中精光一闪,他淡淡一笑,又说道:“尊敬的贝罗爵士,您听说过前段时间帝国中发生的一件大事吗?古老的尚德露丝家族不慎激怒了七兽公国之一的北境酷熊家族,结果尚德露丝家族被强行剥夺了贵族的地位,整个家族的男性全部被蛮横凶残的北地熊杀掉,而女性则被卖给了奴隶商人,最近几年酷熊家族嚣张跋扈,连帝都皇室都不愿意轻易招惹,最终默许了这件冤案。尚德露丝家族虽然完了,但是他们家族年纪最小的千金,露易丝?尚德露丝小姐却幸存了下来,值得一提的是,她的母族拥有同属于七大公国的克里特公牛家族的一丝支系血脉。”

    皮耶罗莫名其妙的提起这件事情当然不是无聊的闲谈,在他击掌示意之后没多久,两名家族女仆就带着一个看上去最多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女走了进来。女孩长得并不漂亮,她面色苍白,身材有些发胖,脸上还带着一些碍眼的雀斑,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身份。

    果然

    “这位尊贵的年轻女士就是露易丝?尚德露丝小姐,她体内同时流淌着尚德露丝家族与克里特公牛家族的血脉,在这位不幸的小姐落入粗鲁卑贱的奴隶商人手上时,总算被我及时发现,将她救下。由于还没有打上奴隶烙印,也没有上过奴隶拍卖场,所以她现在也不能算是奴隶,只可惜,像我这种黑道出身的人,并没有资格为这位尊贵的小姐提供容身之处,想来想去,整个落潮港也就只有同样尊贵的贝罗爵士,才能够为露易丝小姐提供一个‘家’了这件事情,请问能够麻烦一下贝罗爵士,请您照顾一下露易丝小姐吗?”

    说到这里,老爵士终于坐不住了,在贵族的世界中,血脉高于一切,他的家族之所以能够勉强维持住现在的爵位,也是因为在家族的族系历史中出现过一位男爵。这也是那些富甲天下的大富豪不管拥有多少财富,都无法踏足贵族圈的根本原因,就算他们不惜血本,最多也只能获得一个无法世袭的“荣誉勋爵”的地位。

    但是血脉这种东西是会随着传承次数与时光流逝逐渐变得稀薄的,一直困扰贝罗爵士的就是这个难题,如果再没有其他贵族血脉融入贝罗家族,那么最多再传两三代,帝国就将不再承认他的贵族身份,那时贝罗家族就将真正的失去一切,彻底走向没落。但是以贝罗爵士现在的身份地位,虽然在落潮港还能呼风唤雨,但在其他贵族眼中却和已经没落没啥区别,更不可能与之联姻。而那些和贝罗家族处境相当的贵族,血脉的价值近乎于零,即使联姻也没什么用处,老贝罗又看不上了。

    这种情况下,像是尚德露丝这样刚刚没落,甚至还有一丝东山再起机会的贵族千金,就成为传承贝罗家族血脉最好的工具,就算尚德露丝彻底沦落,再无崛起可能,贝罗爵士也可以对外宣称,他的后代体内拥有一丝高贵的克里特公牛家族的血脉。当然,这就需要露易丝小姐为贝罗家族成功产下一位继承人了。

    不得不说,皮耶罗是一位真正的送礼大师,他的礼物贝罗爵士根本就无从拒绝,“独一无二”的东方瓷器,拥有珍贵血脉的没落贵族与之相比,老街的那些可怜女人又能算得了什么而现在老爵士唯一犹豫的就是,是应该由他,还是他的笨儿子接受露易丝小姐,完成家族崛起的重任了

    在从老爵士家中走出后,镇长,会长,黑道教父的脸上全都挂着满足的笑容,贝罗爵士已经正式承诺放弃对于老街的庇护,这意味着大老板卡桑德拉又重新变回一个身份卑贱的ji//女。

    虽然这一回皮耶罗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只要能拿下老街,彻底奴役那群媲美赚钱机器的女人,那么这笔买卖必然有赚无赔。但就在这时,一个诺贝利家族的打手突然匆匆跑来,在皮耶罗耳边轻声说道:“贝拉米先生回来了。”

    皮耶罗皱了皱眉,方才他已经通过暗号知道这一次的暗杀行动失败,不过他早就准备好了后手,所以并不在意,反倒是贝拉米这个他意料之中必死无疑的男人竟然还能活着回来令他有些意外。之所以皮耶罗会选择贝拉米施行这次暗杀任务,正是因为他对家族的忠诚与悍不畏死的狂性。

    但是不该活的人却活了下来,皮耶罗难免心中起疑,他目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问道:“贝拉米他的神智清楚吗,有没有和那群婊/子说出一些不该说出的话?”

    小喽啰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至极,他的目光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恐惧,这原本是绝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整天出生入死的亡命打手脸上的。

    “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族长大人,还是还是请您回去亲眼看看吧贝拉米先生,他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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