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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临终究还是大军压境。
南海带兵出征的将军正是宋子文。
战事就这样以一种极为迅速的状态展开,如同夏日天空的滚滚雷声一般,毫无征兆,却又迅猛无比。
南海的军队根本无法抵挡东临军队的迅猛攻势,在宋子文的苦心努力下,激战了整整半个月,南海的边界城池终于沦陷。
南海边城的百姓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靠近帝都的百姓也因着紧张的战事而惴惴不安,整个南海都陷入了一片极度的恐慌。对于南忆夕这位和亲的公主更是颇为有微词。
在众人的谩骂和不解中,南忆夕的举动却是更令所有人诧异。她竟然选择了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回南海省亲。
南忆夕的马车蒙着一层淡淡的纱幔,车身华贵,行驶在到处都是饿殍的边城,显得格外的突兀。
南忆夕透过马车的纱幔看清楚了外面的情形。百姓们东倒西歪的靠在一起,衣衫破碎不堪,身上还沾染着血迹,也不知道是他们的还是士兵的,成片成片的人堆积在一起,或坐或躺,一个个都面色苍白,甚至看不出到底谁是活着的谁是死了的。
她曾经设想过战争的惨烈,也不止一次梦到过这样的情景。可是再多的设想,也比不上亲眼所见来的更震撼人心。
白玉般的手指紧紧攥了起来,长长的手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南忆夕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似有解不开的愁绪。
纳兰辰逸坐在南忆夕的身侧,他的侧脸完美而姣好,墨色的眸子透过纱幔看着马车外的场景,神色平淡,似乎这一切根本无法掀起他心中丝毫的波澜,他永远都是那么清雅而高贵。
可是当他转眸看到南忆夕脸上流露出的隐约的痛苦之色,他的眉头却是不禁蹙了起来,眸中含着几分忧色,本想开口安慰南忆夕两句,却最终还是未曾开口。
南忆夕这一次回南海省亲,他本是不太同意的。毕竟现在南海和东临正在交战,南忆夕回南海省亲也并不安全。不光光是南海的皇室,就是南海的百姓,现在怕也是恨透了南忆夕吧。
只是他知道,有些东西她想要亲自去解决。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他都不会阻拦,他唯一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给她力量,给她保护。
马车一路驶过,百姓并不知晓马车里面的人的身份,但是在这个时候,看到这样一辆华贵的马车,无疑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尚有力气动的百姓一窝蜂的涌了过来,堵在马车的前面哭号着,“这位贵人。求求你给我们点吃的吧!”
南忆夕看着马车前面围满了百姓,瞧着他们形容憔悴衣衫褴褛的样子,想来是饿了很久了,神色微微动容。
沉默了许久,南忆夕对着赶车的车夫淡淡说道,“继续赶车,再有拦在车前的,一律用马鞭赶走!”
她的声音婉转而清冷,带着一股淡淡的威势,虽然不高,但是却足以令围在车前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一听南忆夕如此冷酷,面上露出一丝害怕,但是眼中的期盼却是没有消散。
碧海正赶着马车,她对南忆夕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加上她是魔宫中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心软之人,手里面的马鞭高高扬起,似要落下,百姓们见到这一幕,纷纷退了开来。
因着战事的缘故,他们已经饿了许久,确实很想吃东西。可是这鞭子落下来,怕是也会要了他们半条命,思来想去,还是纷纷退开了去,马车便又一次上了路。
纳兰辰逸挑眉看了南忆夕一眼,温声问道,“我以为忆夕会给他们吃食呢。”
毕竟她眼中的不忍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南忆夕看了纳兰辰逸一眼,唇角溢开一抹无奈的笑容,说道,“给他们吃食又如何呢?给得了一日,能给得了一世么?更何况前面还有更多的百姓,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吃食。若是现在给了,前面的百姓必然也会围堵过来,到时候只怕真是走不成了。”
纳兰辰逸听着南忆夕的话,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神色淡然温雅,颔首说道,“忆夕说的极是。与其做这等无意义的事情,不如做些能够一劳永逸的事情。”
南忆夕听到纳兰辰逸的话,不由挑眉去看他,却见他神色平淡,只是那双眸子却是目光灼灼。
他的意思她明白。与其做着这样无意义的善事,不如早日一统天下。只有一统天下,才能够真正的避免战事,以杀止杀或许很残忍,但是这却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他不仅仅谋略过人,胸襟更是常人所不能及。
胸怀天下的人未必会重视每一个人的性命。因为他们深深的知道,要想获得和平,就必须有牺牲。想要保护更多人,就必须有少部分人的牺牲,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所谓的不忍心和妇人之仁,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便是他。“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马车继续飞速的行事,南忆夕则是懒懒的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看样子是在闭目养神,只是她漂亮的眉毛却是微微蹙着,似是有什么解不开的愁绪一般。
南忆夕回南海省亲的仪仗队还未曾抵达,南忆夕和纳兰辰逸却是早早的到了南海帝都。南忆夕一到帝都,便进宫见了南香韵。
“忆夕?!”南香韵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妹妹,眼中的神色极为复杂,她唇角渐渐流露出一丝苦笑,对南忆夕说道,“你还回来做什么?你明知道现在整个南海都恨透了你。”
南忆夕看着南香韵唇角的苦笑,竟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在东临大殿说的那一番不管南海生死的话早就被有心人传遍了整个南海,大抵就是为了彻底断绝了她与南海的牵连吧。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她与南海本就已经毫无瓜葛。她所承受的一切,一定要南海皇室血债血偿!
“南海终究是要灭的。大姐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随我一同走吧。”南忆夕的神色淡然,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客观的事情一般,眉眼之间俱是漠然,她望着南香韵,一字字缓缓说道。
南香韵听到南忆夕的话,又看到南忆夕漠然的神色,竟是倒退了一步,她的眼中滑过惊讶,伤心和决绝,最终定定的看向南忆夕,笑得越发苦涩,“原来竟是这样!我一直以为你是身不由己,其实,东临对南海出战,怕是正合你意吧?”
“东临对南海出战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大姐这么说也没有错,因为就算没有东临,没有辰逸,我也一样会亲手毁了南海!”南忆夕故意别开了视线,不去看南香韵眼中的惊讶和伤心,她的脸色冷淡,眸色深沉,看起来竟像是分毫不为所动。
南香韵见南忆夕的态度如此决绝,眼中神色更加复杂,她望着南忆夕说道,“南海的确对不起你。大姐也明白你心里面的恨,可是千般不是,都是南海皇室的不是,南海百姓何其无辜?!我知晓你心里面还是念着我这个大姐的,否则你不会千里迢迢来劝我离开,可惜,大姐却不能领你的好意。”
南忆夕听到南香韵的话,唇角的笑意不变,拢在袖子里面的手却是紧紧攥起。南香韵说的没错,她千里迢迢来到南海,为的就是带走南香韵,因为她实在不想看到南海国破的那一日,她的大姐作为南海皇室陪着一起殉葬。
可是她也早猜到了是这样的结果。正如南香韵了解她一样,她也了解,南香韵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娴淑,其实骨子里面却是倔强的很,若是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就算她再怎么劝,也没有用。
“大姐当真不走?!”南忆夕慢慢抬起眼眸,乌黑的眸子看起来波澜不惊,其实在眼眸深处,却压抑了太多的感情。
南香韵只是摇了摇头,眸中是决绝与坚定,她笑着说道,“子文在前线镇守疆土。他曾说过,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也要守护南海,而我自然与他共进退。”
南香韵决绝的神情落在南忆夕的眼里,正如同一块烙铁一般,令她的心灼热痛楚。她曾想过,就算真的覆灭了南海,她也可以保护这些她所不想伤害的人。可是真正战事起来,她才发现,远不是这么回事。
就算她不想伤害他们,他们也会以决绝的方式选择和南海共进退。她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张楚楚和南武、南秀琴、蓝瑾瑜带给她的伤害,却也不曾忘记南香韵、尹流光、南起给过她的关怀。
南香韵的态度出奇的坚决,南忆夕也未曾多加停留,便径直离开了宫殿。
一日之后,东临的仪仗队也抵达了。南忆夕回到仪仗队中间,坐在高高的轿辇之上,以这样傲然的姿态浩浩荡荡的进了南海帝都。
从她知道她不过是一枚棋子,被利用却不自知的时候,从她被张楚楚一杯鸩毒断了生路的时候,从她被蓝瑾瑜背弃的时候,从她在魔宫四年苟延残喘的时候,她就发誓,终有一日,她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回到南海,看着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一个个在她手中痛不欲生!
纯黑色的眸子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灼灼如华。火红的衣袂越发衬托得她肤色胜雪,长长的护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闪亮的光泽。
四周的百姓围聚在一起,望着这高坐在轿辇上的妖娆女子。她美得那么惊心动魄,她唇角的笑是那么的妖娆倾城。他们曾经寄希望于她,希望她嫁到东临能够换来南海的平安,却未曾想到她根本从未想过要维护南海,而如今,她竟还敢这般招摇的回来?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面嘀咕了一句妖女,百姓便全都沸腾起来,他们一个个憎恨的盯着南忆夕,似要透过珠帘将她看得无地自容一般,嘴里面也都振振有词的咒骂着。
更是有一个大胆的儒生拦在了南忆夕的轿辇面前,朗声斥责道,“你这妖女还回来南海做什么?你不是贪生怕死,说南海与你没有任何瓜葛了么,又何必假惺惺的回来?!”
立刻有侍卫上前将这儒生架走,可是这儒生的话却是在百姓里面引起了共鸣,而他自己也一边挣扎一边叫骂。
南忆夕见状,唇角溢开一抹嘲讽的笑容,妖媚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讥诮,懒懒的开口道,“等一下。带他过来!”
侍卫虽然诧异于南忆夕的决定,但见纳兰辰逸神色平淡,似是也默认了南忆夕的命令,便将这儒生架到了南忆夕的面前。南忆夕伸出玉手将珠帘掀开,似笑非笑的看着儒生。
在南忆夕掀开珠帘的那一瞬间,立刻传来了一阵阵抽气声。原本隔着珠帘已经可以感觉到南忆夕的美丽不可方物,如今掀开珠帘,露出南忆夕绝美的容颜,更叫人觉得仿佛连阳光都不及她的艳光耀人。
而这儒生也是倒抽了一口气,却不是因为南忆夕的眉毛,而是因为她墨黑如海的眸子,她就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竟叫他无端端的觉得心慌失措。
“你说本宫贪生怕死?”南忆夕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儒生,也淡淡的扫了一圈周围的百姓,见他们惊艳之余都流露出一丝鄙弃,南忆夕却似乎不以为意,只是笑着望着那儒生。
那儒生微微一愣,便理直气壮的应道,“当然!你本是南海的和亲公主,理应为南海考虑。可是你却在东临皇帝面前撇清你与南海的关系,不是贪生怕死,又是什么?!”
“呵呵。”南忆夕闻言,却是轻轻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动听无比,如同山间的精灵一般,却又有着说不出的讽刺,她鄙薄的看着那儒生,扬声说道,“是谁规定南海的安危要我一个弱女子来承担了?南海有难,你们想的不是如何在战场战胜东临,却是要以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为筹码么?”
那儒生听了南忆夕的话,脸涨得通红,似是不知道要如何反驳南忆夕。百姓们也纷纷安静下来,胎膜望着那风华绝代的女子,即便是如此妖娆慵懒,她也依旧只是个纤弱的女子。
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和亲公主本就该为南海牺牲,可是他们却从未想过,为何她要为南海牺牲。不少热血青年眼中更是流露出了愧疚,他们没有能力保护南海,却还要来责怪一个女子么?
南忆夕瞧见众人不一的神色,只是懒懒的靠回了椅背上,她唇角勾着笑,一字字说道,“本宫嫁给辰逸,只是因为本宫喜欢他。本宫从不认为*情和国事可以混为一谈。你们若是希望本宫来救南海,怕是要失望了。”
那儒生被南忆夕说的哑口无言,许久才憋出一句,“既然如此,那你还回来南海做什么?!”
“回来南海做什么?”南忆夕状似在思考一般,微微侧过了脑袋,她的动作是那么的天真无邪,可是她的眸子里面却是燃烧着九幽的烈火,带着彻骨的恨意,一字字说道,“自然是回来欣赏一下南海皇室手足无措的狼狈模样了!”
这一句话说完,又是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原本因着南忆夕之前的话对南忆夕有些愧疚的人脸上也都露出了愤愤的神情。就算她不愿意为南海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可是她毕竟是南海的公主,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南忆夕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四周的谩骂声,她的唇角依旧勾着妖娆慵懒的笑容。她没有必要对不相干的人去解释什么。她只知道从来不是她欠了南海的,而是南海欠了她的!
眸色渐渐加深,唇角的妖娆笑容越发的灿烂,她抬眸望着骑马而来的紫衣男子,才不过几个月不见,蓝瑾瑜似是消瘦了许多,只是眉眼之间却依旧带着那虚伪的温柔。
“瑾瑜特来迎接忆夕公主与十一皇子。”蓝瑾瑜驱马停在南忆夕和纳兰辰逸的面前,纳兰辰逸因着“身体孱弱”,也坐在轿辇里面,他的轿辇恰好就在南忆夕的旁边。
他看到蓝瑾瑜,神色并没有掀起多少波澜,病弱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神色,只是冲着蓝瑾瑜轻轻颔首。而南忆夕却是挑起一抹妖娆而讽刺的笑容,悠悠说道,“右相亲自相迎,忆夕真是倍感荣幸呢!”
蓝瑾瑜听到南忆夕的话,微微蹙了蹙眉头。她话里面的讽刺之意是那么的明显,她眸中的厌恶和憎恨也深深的灼痛了他的眼。
她真的有这样恨他么?若是当初他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与南秀琴虚以委蛇,是不是她就不会离开他,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只是一切已经都回不去了。她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她,而他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与权势名利,终究还是要再一次站在她的对立面,选择舍弃她。
“皇上已经在宫门口亲自迎接了。忆夕公主,十一皇子请把。”蓝瑾瑜收起略微恍惚的神情,装作没有听清楚南忆夕话中的讽刺,温和有礼的转过身去,为南忆夕和纳兰辰逸引路。
百姓纷纷围在一边窃窃私语,“唉,我听说当年这忆夕公主可是要嫁给右相的,怎么看起来两人不像是情人,倒像是仇人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当年忆夕公主在大婚当日暴毙的事情其实另有隐情,好像是右相背弃了她,而她的暴毙好像还和皇上皇后有关呢!”
“啊?!要是这样的话,也怪不得忆夕公主现在这样了,只是可怜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啊,要是南海真的亡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百姓的窃窃私语一点不落的传入了南忆夕的耳畔,她凌厉的眸色慢慢变得柔软,回眸看了一眼立在街边的百姓,他们的眼中都带着深深的恐惧,看着她的眼神,有同情的,有怨恨的,也有祈求的。
拢在袖子里面的手指又攥紧了几分,南忆夕面上笑得更加的妖娆慵懒。
仪仗队一路到了宫门口。果然远远的就瞧见一大批衣着华贵的人。南武穿着一袭明*的龙袍立在最前面,南胤南起南香韵南秀琴等一众皇子和公主都立在他的身后,而他的身侧则是站了几名年轻貌美的陌生宫妃。
皇后和柳贵妃双双被打入冷宫,后宫一下子就失去了主心骨,这些被压抑许久的宫妃自然是用尽了手段来勾引南武,立在南武身侧的粉衣美人衣着华贵,容色艳丽,她瞪了右边的黄衣美人一眼,故意向南武靠近了几分,那神色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
南忆夕见状,只是不屑的笑了笑。南海都快灭了,这些女人还有心思争风吃醋,真是无知无觉啊。
“忆夕,你回来了?”南武快步迎了上去,神色慈*,如同一个期盼女儿回来的父亲一般。
如今东临大军压境,南海的军队根本不是东临军队的对手。虽然南忆夕在东临大殿上说自己与南海没有任何瓜葛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南海,可是南武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毕竟这个时候只有南忆夕可以救南海于水火了。
南忆夕对于南武的热络和假惺惺只有满心的厌恶,她蹙了蹙眉,眼底滑过一丝厌憎,唇角勾起邪魅的笑容,悠悠应道,“劳烦皇上亲自迎接,真是不好意思呢!”
南武听到南忆夕唤他皇上而不是父皇,又见她神色轻蔑,丝毫没有恭敬之意,心中不免又是愤怒又是担忧,一方面对南忆夕的嚣张愤怒,一方面又担心南忆夕是绝计不会帮南海了。
他蹙了蹙眉头,继续堆砌着笑容对南忆夕说道,“忆夕啊,你一路回来想必也看到了战况了吧。两国开战,苦的是黎民百姓啊!你回去一定要好好劝劝东临皇帝啊!”
南忆夕看着南武作出假惺惺的悲悯百姓的样子,心头滑过一丝冷笑。苦了黎民百姓?他平时搜刮民脂民膏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百姓?现在国难当头,眼看他的地位不保,他倒是想起了拿百姓做借口了。
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容,南忆夕似笑非笑的看着南武,淡漠的说道,“皇上莫不是糊涂了。我不过是个和亲的公主,怎么可能左右东临皇帝的决定?”
南武一听南忆夕这话,就是不愿意帮忙了。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眼中含着几分阴鸷,面上却依旧笑意连连,对南忆夕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难得忆夕回来,我们快进宫去吧,别在这里耗着了。”
南忆夕的眸中含着几分高深莫测,看得南武心底发毛,几乎保持不了脸上的虚伪笑容,好像他所有的想法在她犀利的眸子下都会变得无所遁形一般。
而南忆夕只是一直保持着似笑非笑的样子。南武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可不会逃出她的眼睛,想要算计她,怕是异想天开了。
眼神滑过南武,又看到了站在南武身侧的南秀琴,南秀琴看向她的眼神带着**裸的恨意和嫉妒,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样子。
对于南秀琴这种表情,她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就淡淡的移开了视线。南胤立在一边,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极为复杂,里面包含了算计,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
尹流月挽着南胤的手站在一边,她的脸色很是苍白,神色憔悴,也没有抬眸去南忆夕,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前方。南忆夕突然想起太子生辰的那一日尹流月失了孩子的样子。看来她还是没有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
原本失了孩子,尹流月是恨极了的,每日都想着为自己的孩子报仇,可是凶手却迟迟没有找到,南胤竟也是一副不愿意再继续调查这件事情的样子。她不由气得发抖,几番和南胤吵闹,非但没有引得南胤的怜惜,反倒是叫南胤对她生出了厌恶之意。
若是看着尹流光的面子,南胤就算不休了她,怕是也早就开始纳妾了。不过南胤背着她去烟花之地的事情她也都是知道的,久而久之,她也就麻木了。
原本她还是恨着南忆夕的,可是时间久了,她竟觉得自己可笑。尹流光说的没有错,就算没有南忆夕,他也不会*上她,她这样苦苦恨着南忆夕,却又是为了什么?
只为了这样虚无的嫉妒,她就赔上了自己的一生。皇权的斗争想来都是勾心斗角,今日她是丢了孩子,来日可能就会丢了性命。
“你也不必太过伤心。孩子总是会再有的。”南忆夕看着尹流月神情呆滞的样子,想起当日她本可以救下那个孩子,却没有阻止南秀琴加害那个孩子,不由开口,清冷的劝道。
尹流月听到南忆夕的话,似是微微一怔,她抬眸看向南忆夕,眸中再没有往日的嫉恨,反倒是多了几分苦涩,她苍白病态的脸上露出一抹苍凉的笑容,对南忆夕说道,“我没想到丧子之后,你竟是除了流光哥哥之外唯一一个关心我的人。南忆夕啊,因为恨你,我毁了我的一生啊!”
南忆夕听到尹流月的话,又看到她灰败的脸色,明白因着丧子没有好好调养又郁结在心,尹流月怕是命不久矣。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与尹流月擦肩而过。
若是她能够早一点看清楚,又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一切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尹流月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南忆夕的背影,灰白的脸上渐渐流露出凄楚的笑容,她的眉眼弯弯,笑着笑着竟是流出了眼泪,而一旁的南胤早就已经厌倦了疯疯癫癫的尹流月,看到她哭泣,也只是不耐烦的拽了她一把,示意她快点走。
尹流月被南胤一把拽的生疼,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却是一声不吭的随着南胤向前走。
南忆夕快步走到与南武齐平的位置,她的下巴高高扬起,面上含着淡淡的笑容,神色淡漠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她站在南武的身边,纵然身形纤弱,却有着一股更加强大的气场,仿佛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皇上。”温润如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南忆夕微微侧过脸,便瞧见了尹流光。
他依旧如初见时候一般穿着一袭浅蓝色的袍子,看起来温润如玉,眉眼之间都是淡淡的温雅,只是那一向处变不惊的眸子里面竟是带上了几分疲惫与憔悴。
他看了南忆夕一眼,又温和的看向南武,一字字说道,“微臣已经将尹家的事情交代好了。明日便可启程去边城,协助宋将军作战!”
南忆夕听到尹流光的话,身子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住了,她看向尹流光,却见尹流光也温柔的看着她,没有半分责怪,却叫她心里面无端的生出了愧疚。
他也要上战场去么?他明知道南海是拦不住东临的。就算他去了又能够怎么样呢?可是他还是要去。从他自称微臣她就已经知道,他怕是已经下定决心和南海共存亡了吧。
只是他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策划,可是他为何不曾怪她半分呢?
“尹少主也要管战事么?”南忆夕拢在袖子里面的手又握紧了几分,脸上是满不在乎的笑容,眉眼淡淡,笑着问道。
尹流光听到南忆夕的话,神色也是平淡如常,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却是异常坚定的说道,“守护南海是尹家的责任。自然要与南海共存亡。”
他直视着她的眸子,一字字都说的分外的坚定。
南忆夕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那么的妖娆,可是妖娆中又带着恼意与无奈。他们一个个都要这样逼她么?明知道她不愿意伤害他们,却一个个的都口口声声要与南海共存亡?!
尹流光看着南忆夕面上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并不想逼她,可是要他为了她背弃南海,他也确实做不到。
南忆夕随着南武进了宫,安排好了住所,远远的瞧见尹流光,南忆夕勾唇迎了上去,对尹流光说道,“尹少主上战场可有胜算?”
尹流光听见南忆夕唤他尹少主,便知道南忆夕心里面必然是在恼他的,不由勾起一抹苦笑,温和应道,“不过五成。”
南忆夕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她知道尹流光所说的这五成胜算里面至少还有两成是因为他与纳兰辰逸的战马交易,可是若是在战场上尹流光才知道那贩卖马匹的商人就是纳兰辰逸,这些战马非但不会倒戈相向,反而会让东临如虎添翼,他还有几分胜算呢?
“那尹少主多多保重了!”南忆夕看了尹流光一眼,冷声说道。
尹流光瞧着南忆夕虽然神色冷淡,可是眸中却隐隐含着关切与担忧,不由苦涩一笑。南忆夕向来都是这般倔强,明明她也不忍,明明她在担心他,却什么也不肯说。而他,不也正是*惨了这样的她么?
“忆夕,不是我想逼你。只是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不可放弃的使命。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南海灭亡,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流离失所。我知道你恨,可是我早说过,报仇有许多的方法。”尹流光直视着南忆夕,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他对着她一字字说道,“若是你愿意,即便是南海的皇位,我也可以帮你。”
南忆夕听到尹流光的话,不由惊得退了一步。他的意思是要她做南海的皇帝么?若是她做了南海的皇帝,南海皇室自然是逃脱不了,而南海的百姓也可以不用成为她报仇的牺牲品。
可是登基为帝,是她从未考虑过的事情。她虽然离经叛道恣意妄为,可是女子称帝这样的事情,她还是未曾考虑过的。
“容我再想想。”南忆夕看了尹流光一眼,眼中似有深意。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他要守护的是南海,而不是南海的皇室。
回到她的寝宫,却瞧见纳兰辰逸正悠然自得的躺在软榻上,半眯着眸子,俊美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出尘和慵懒,听到南忆夕的脚步声,他懒懒抬起眼眸,温柔的拉起她的手,笑道,“回来了。”
南忆夕瞧着纳兰辰逸,心中在思索要如何和纳兰辰逸说起方才尹流光的提议,在她看来,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提议。
若是她能够登基为帝,那么南海就是属于她的,属于她的也就是属于纳兰辰逸的,而不是属于东临的。这对于纳兰辰逸以后的夺权也是一个重要的砝码。
不管是从对于南海子民,对纳兰辰逸,还是她亲手复仇的角度来看,这都是个极不错的方法,也难为尹流光,竟为了周旋她与南海想出这样的办法。
只是难的是要如何令南海控制住东临现在的攻势,要如何救南海于危机。而她又要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去谋夺那高高在上的帝位?
南忆夕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纳兰辰逸,纳兰辰逸闻言,只是温柔的望着她,温声问道,“忆夕想要做南海的皇帝么?”
语声温柔,却直抵心扉。他永远是这般的为她考虑。她提出这样的想法,他关心的不是这样会不会影响他一统天下的计划,也不是要如何去解决当前的困难局面,只是她想不想要做这个南海皇帝。
她想要做这前无古人,也许也会后无来者的女帝么?不是她想做这个女帝,但是做了女帝却可以解决她现在烦扰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何不做呢?
“这是我现在可以做出的最好的选择。”南忆夕唇角勾起一抹笑,女帝么?她倒是的确也想试一试。
纳兰辰逸看到南忆夕眸中的兴味与释然,知道南忆夕所言非虚。也许这是解决她心结的最好办法,既然如此,那他何不成全她?
“既然忆夕决定了,那过几日我便动身回东临替你周旋。南海这里,忆夕自己可以应付吧。”纳兰辰逸伸手将南忆夕拥入怀中,眉宇之间尽是宠溺。
南忆夕靠在纳兰辰逸的怀里面,仿佛在他的怀里面便可以避开一切的纷扰,她多想就这样一直静静的靠在他的胸前,仿佛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她才可以感觉到安心。
“辰逸,你当真懂我。”南忆夕在他怀里面闷闷的说,他离开南海去东临周旋,固然是为了控制局势,却也是要将亲手复仇的机会留给她。
他总是这样熨帖的做每一件事,仿佛每一个决定每一句都可以暖到她的心坎里面。
“若是不懂你,又如何*你?”纳兰辰逸伸手挽起南忆夕的青丝,眼中带着满满的宠溺。她曾受过太多的苦楚,既然他找到了她,便不会再委屈她半分。
南忆夕望着纳兰辰逸,两人四目相接,一股无言的情愫慢慢氤氲开来。纳兰辰逸俯身吻了下去。
他的吻轻柔而缠绵,仿佛一只手抚摸着南忆夕的心,让她曾经千疮百孔的心慢慢温暖起来。
手慢慢搂住纳兰辰逸的脖子,南忆夕主动加深了这个吻,粉舌探入纳兰辰逸的口中,邀请他与她共舞。她心中有太多感动,太多情绪,唯有通过这个吻一点点的传递给他。
纳兰辰逸似是感觉到了南忆夕心中的情绪,他只是越发温柔的抚摸着她,仿佛在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一切都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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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下一章开始虐渣男渣女们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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