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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氏集团的初次广告投拍定在了一个月后。
而在这一个月之内,时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备战锦标赛。
时苑的世界排名下降了是不争的事实,背靠着应氏集团这棵大树“乘凉”的她倒是没有那么好的心态。
她倒是想一了百了索性不参加锦标赛,但是随之而来的诋毁由谁来帮她承担呢?
广告出来了以后还是会有人指着她说,这个女的以前是世界冠军,最近好像排名一直跌。
人们都是这样,你这次考了七十分,下次考九十分会得到表扬;
但如果这次你考了九十分,下次你就会被要求得到满分。
对站在高处的人有着更高的期待本来就是一个必然的心理驱使作用。
所以连着几天时苑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一直研究棋谱,可是越是想要静下心来,越是没有办法,心情过分焦躁,时苑想到了许半夏上次给她介绍的高霁医生。
往高医生那边打了电话,得到了有时间的回复以后,时苑暗自松了口气。
但是她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找高医生问些什么。
现在她的问题好像根本就不在于纪然,而是应廷。
她粗暴地想要一刀切断与应廷与应家的关系,但是不知不觉地却又纠缠的更甚,像夏天长廊里的紫藤萝一般,相生相伴,根本无法轻易分开。
应廷?到底对于自己算什么。
这是时苑在她们结婚这么久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思考。
但是越想越是得不到答案,她对应廷做的事不可能无动于衷,她的脑子告诉自己你应该心怀感激,你应该试着去回应应廷,但是她的心还蒙着雾蒙蒙的一片苍茫,无法探究到内心最深的地方。
正在不断纠结的时候时苑再次见到了高霁医生,不知道是世界太小还是这个自己的圈子太小,时苑在诊室里碰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额,的半个熟人。
时苑正踌躇着要不要打招呼,毕竟在医院见到人互相问一句,“你也来看病啊?”这样的对话很奇怪,特别是在心理诊疗室。
还没等纠结一会儿,高霁眼尖地先看到了半个身子藏在帘子后的时苑,“小苑来了啊,等我一会儿。”
那个熟人听到来人是时苑也是一怔,然后又在嘴角边勾起了一抹笑,“时苑,好久不见。”
说起来,自从上次那场“相亲”结束以后,时苑和段司南就真的没有交集了,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
“你们认识?”高霁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扫了一遍,发现空气中流淌着一种莫名的气流。
段司南没做回应,只是笑了笑,“那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时苑来找你肯定有事儿吧。”拉开凳子段司南便起身和时苑道别,就这么出去了。
“段检察官也是你的病人吗?”时苑的好奇心涌动出了一些。
高霁转身给时苑到了杯温水,鎏金边的框架眼镜下的眼睛里平静无波澜,但是面上仍然是挂着笑的。
“不是,他就闲着无聊过来玩会儿,很长时间的朋友了。”高霁解释完以后又看了眼时苑,比上次见的时候憔悴了不少。“你也不是我的病人。我们是朋友。”
时苑知道这只是可有可无的安慰,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还是她自己。
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接近病态了。
“你这么忙还来打扰你真的不好意思,但我不知道去找谁说这些话,我不想说出来让半夏担心,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来找你。”
高霁把纸杯往靠近时苑的方向又推近了一些,示意她喝点儿水,放轻松。
“我给你放点儿音乐吧,我这儿也没有别的,钢琴曲行吗?”时苑从进入诊室开始,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种强烈的不安感,高霁想让时苑最大限度的放轻松,不能在治疗的时候身体还这么紧张。
身体状况影响心理,心理状态也能操纵身体。
时苑点了点头,高霁的手机里流淌出了一段温柔恬静的旋律,不是时苑所熟知的,但是意外的觉得很好听。
“有什么想说的吗?”
时苑呡了一口面前的水,莫名的觉得有点儿苦,像是沾染了药片的味道,不自觉地皱了眉。
“就是白开水,这么光明正大给你投毒我真的是现自己活得太长了。”高霁看着时苑的表情不禁打趣道,“最近是不是压力有点儿大,因为代言人的事儿?”
时苑先是惊讶,“你也知道?”
“还会有人不知道吗?我看着新闻阅读量接近一个亿了,所以你紧张是肯定的,这是正常情绪,不用太担心。”
时苑握着纸杯,她冰凉的指尖碰到还残有余温的杯子传进了一丝暖意,想着再喝一口水却放在嘴边迟迟没有张嘴,最后还是又把那杯水放下了。
“我觉得就像是这杯水,我发现我尝它的第一口是苦的,即使我很渴,我却还是不愿意去尝第二口,就这样僵持着,最后不知道是我先渴死,还是这杯水先蒸发完。”
高霁听着时苑的比喻,知道必定是情感问题了。
不过人生来七情六欲,所有问题归根结底都与感情挂钩。
高霁打开了自己的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vc泡腾片,当着时苑的面扔了一片进她的杯子里,瞬间分子重构,原本白色的水慢慢变成了橙色。
“你再喝一口?”高霁劝诱着。
时苑小心地又尝了一口,恩,酸甜口味的,一不小心,又多喝了一口,最后一口气把本就不多的水全都喝完了。
“看吧,全部都是你给自己的心理暗示,你看到我扔进去的是vc片,所以你觉得是酸甜味的,但其实是假的,这是盒药,有帮助缓解情绪的效果,总体偏酸,但里面还是会有药本身的涩味的。
高霁的话说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他起身去给诊室柜子边的兰草浇点儿水。
“不要直接用饮水机里的水浇,用生水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再浇吧。”时苑开口提醒,自己也站起来准备离开。
“谢了,什么时候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真的麻烦你了。”时苑隐隐懂了一些高霁的意思,但是具体意义她还需要再想。
时间不早,时苑不想耽误高霁下班,就匆匆作别,临出门的时候她听到了高霁说的这么一句话。
“人的心要比身体敏感的多得多。”
时苑当时像遭电击一般愣在原地,愣神地半天迈不开下一步,缓了一会儿拨弄好自己的头发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出门诊疗室的门。
她急着回家却没想到能再次遇到段司南。
“怎么还在这儿?”
“专门堵你,以高霁那样的性格肯定也不会给我你的电话,所以我如果要拿到只能亲自找你了。”
时苑依旧浅浅笑意,“我觉得以段检察官的能力要拿到我的电话不算难,你只是碰巧碰到我,突然发现我也是个可以消遣的对象,才又起了这样的心思。”
段司南也是一笑,“时苑你就是太聪明了,不过在我看来你当然不会是消遣对象,在我见到那么多人中,时苑你是特别合适的一个结婚对象。”
时苑都记不起来多久没听过这种话了,“你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
和她结婚就会知道她有多不适合结婚了,应廷不就是深受其害吗?
“是吗?段检看新闻了吗?和一个未来可能会活在摄像机底下的人结婚?”时苑反将一军。
段司南不在意的笑了一笑,“那样我会觉得更有意思,生活总要多点儿乐趣才好。”
他的步步紧逼让时苑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说话便夹着枪带着棒了。
“段检,我的iq测试成绩是144,我的情商也不低,你一定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才好吗?”时苑发誓段司南如果再这样没有遮拦她一定会往他最痛的地方捅过去,不留余地。
段司南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你简直聪明地可怕。”
“所以你不要招惹我。真的,我不是一个可以消遣的对象。”
段司南勉强地笑了一笑,“你这么聪明,自然就知道为什么我说你适合和我结婚了。”
时苑肩上的包没挂住,向下滑了滑,段司南先伸手帮她扶了一下,时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退开离段司南一米的距离,时苑自己把包的袋子往肩上提了提,遂而一笑,“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愿意。”
时苑眼神灼灼,目光坚定,再次说了一遍,“我不愿意。”
她已经将就了一次,不管她这辈子能不能再爱上一个人,她都不愿意再将就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