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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饭菜是瓦尼尔送过来的,在那之前,叶特还特意过来跟易时煊聊了不短的时间。易时煊看得出来那时的叶特明显是心不在焉,就像是有着重重心事一般。
他不是心理专家,以前也不曾和那么多人打交道,根本想不出叶特当时都在想些什么。但大概还是能够猜到应该是跟明日的婚礼相关,只可惜他也就知道婚礼上会来的几位人士,其余事情是一点也不知道。
吃过饭后就先在房里看了会儿电视,直到将近十点,他才去浴室泡澡。浴室很大,但跟梅家相比,却是显得小了些。这儿毕竟不是长居之所,就算布置得很有人情味,但还是少了些人情味。
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之后,全身毛孔都像是舒展开了那样,清清爽爽的不带一点烦恼。当然,那只是身体上的,心里却多少有些烦恼。
擦干头之后,易时煊迈步走到窗边,抬头看着仅有几颗星星的夜空。寂静的房里突然想起一声轻轻的叹息,过了明天,他就不再是一个单身汉了呢!
不知道结婚的人是否都像他这样,一想到明天的婚礼,早就没了睡意。只想就这样静静看着夜空,独自等待天明的到来。
婚礼如期举行,受邀的宾客6续来到婚礼现场。或许是好奇到底是哪位雌性会愿意跟梅鲁结婚,或许是单纯想要看看这场婚礼如何与众不同,各方宾客来的度可谓是快上加快。
婚礼现场特别热闹,熟识的宾客寒暄两句之后就开始讨论起梅鲁的对象会是个怎样的雌性,说着说着,就顺便说起当年那场订婚宴。此地人多口杂,不到片刻,越来越多宾客讨论起当年的订婚宴,期间还不时听见几声“可惜,真是可惜”。
易时煊此时已经穿上叶特特意让人按照他的尺寸做出来的白西装,剪裁得体的西装将他的身躯包裹得越加修长纤瘦。天生精致的眉眼并不需要刻意修饰就可呈现出最真实的容貌,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眉梢稍微挑着,仿佛正在思考一般。
幸好这儿的婚礼就跟西方那些同性婚礼差不多,他只要穿一套白西装就成。如果这儿的雌性得穿得稍微怪异一点,他想他就不会像这样从容淡定。
昨晚都没有睡上多长的时间,可这眼睛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出现黑眼圈,看来应该是他最近这段时间休息得太过充足,并不会因为一晚而变得憔悴难看。不过也幸好如此,不然他们应该就会给他涂些粉啊什么的,想想那些化妆品,他就觉得全身起疙瘩。
叶特自然是在梅鲁那边帮梅鲁打扮,平时的梅鲁穿得很随意,今天就算再不喜欢,他也得穿上那些西装,也不晓得梅鲁会不会乖乖穿上那些西装。
想到此,易时煊突然特别想看看穿上西装的梅鲁和平日的梅鲁是否一样。随即勾唇苦笑了下,就算是穿得好看,梅鲁一说话或者看到令他感兴趣的东西就会兴奋,恐怕这好印象也会跟着大打折扣。
负责帮易时煊换装的是一间知名婚庆公司的职员,三个职员刚看到易时煊那会儿就愣了半响。他们都没想到跟梅鲁结婚的竟是一位珍贵的双黑,直到易时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他们才迷迷糊糊地回过神。
换好衣服后,三个职员心里又是一阵长久的惊叹,人长得好看,真的是穿什么都好看。他们也算是见过不少雌性,其中也有几位双黑,可今日这个双黑雌性却是真的跟以前那些雌性都有很大的不同。
安静的房里突然响起敲门声,易时煊随口应了声,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站在门口的正是帮梅鲁打扮的叶特,叶特看到易时煊此时的穿着后,眼中闪过一抹赞叹的亮光。
要这样的雌性跟梅鲁结婚,叶特突然觉得特别对不住易时煊。可一想到梅鲁,很快就将刚刚涌上来的歉意压在心底。如果要找一个人代他好好照顾梅鲁,唯有这样的身份才能名正言顺,梅家亲戚会承认他的身份,国家也会保障他们的权益。
“都准备好啦?”叶特跟平时一样扬着柔和的笑容,眼底却闪现一抹苦涩。
易时煊越是沉着冷静地等着婚礼到来,他心里的内疚越是深厚。如果易时煊不满地大骂几句,或者偶尔闹起来,说不定他还会觉得安心一点。
但他知道易时煊不会那样做,虽然只是相处了一个多月,他却很了解易时煊的性子。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当初会答应和梅鲁结婚,他也是经过一番思考才给了他答案,那样就已经说明这个结果不会改变。
若有改变,那便是他真的觉得过意不去,亲自取消这场婚礼。但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是真的很内疚,他也不会轻易改变这个决定。他要趁着他还很健康的时候,尽早帮梅鲁做好一切准备,这是这两年来,他一直想要做的事。
易时煊抬眼看向叶特,目光在叶特脸上稍微停顿了片刻,随后就微微点了点头。
因着易时煊方才那稍微停顿的目光,叶特收了收神,一抹自嘲快掠过眼底。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才真正觉得内疚,真有些虚伪。跟那些人周旋久了,竟然连他自己也有开始跟着改变。
易时煊斜眼看了叶特一眼,嘴角尝试着勾了一抹职业性微笑,还好不是很难。这场婚礼虽有些好笑,但他却是不想让那个心思单纯的梅鲁受到任何伤害。说不清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或许正如他跟梅鲁所说那般,他喜欢梅鲁也说不定。但喜欢不代表爱,梅鲁那样单纯善良的人,确实很容易让他喜欢。
他曾经也有过那样的青春,只是现在都成了过去。也许真的是他心里渴望身边有那样一个人,可以轻松地谈天说地,笑便是笑,哭即是哭,不加任何的掩饰。
“那我们走吧。”叶特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他也说不清他现在这种复杂的心情。
唯一的儿子要结婚了,本该是很高兴很开心的事。可一想到梅鲁,他心里就不断涌出那种难以言说的苦涩。两年了,他独自一人撑过的两年,到底是有多么难熬,此时此刻再回想起来,眼角逐渐多了一抹湿意。
易时煊抬眼看向叶特的时候,就见到他眼中那抹苦涩。不禁想起那人离开后,家里就只有他和母亲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母亲都是伟大的,而到了这儿,父亲同样是那样伟大。
若是让他站在叶特的角度,他想他肯定做得不及叶特。他平生很好佩服谁,可叶特却让他从心底佩服,对孩子无私的爱,全都出现在他的身上,只要用心看过叶特这种无私的人,相信都会有所感触。
“走吧!”此时,易时煊也不知道该跟叶特说些什么才好,只好平静地回应着他方才那句话。
叶特看着转身面对房门,随时准备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间的易时煊,闭了闭眼,将眼角那抹湿润收进眼中,那样的泪水并不适合今儿这种场合。
易时煊在这个世界是孤身一人,就由叶特领着他到了婚礼的现场。
当叶特带着易时煊踏入婚礼礼堂之时,那些受邀而来的媒体记者急举高相机,摄影机拍摄着刚刚进门的易时煊。
无数闪光在眼前忽明忽灭,易时煊嘴角仍然勾着那抹微笑,不夸张也不刻意,恰到好处地挂在嘴角。
却是在这些闪光灯照耀下的一瞬间,脑中突然闪过各种画面,那个世界的种种,这个世界的重生。就像是前生今世那样,带着记忆经过不同的世纪。
琉璃眼眸清晰地印在脑中,那人红着眼眶的委屈,那人兴奋地摇着尾巴向他撒娇。其实早就刻在了心里吧!不然就不会在这一刻想起这些,那样明晰而轻快。嘴角挂着的浅笑渐渐扩散,眼底浮现一抹真挚的笑意,墨黑如玉的眼珠瞬间闪过一抹流光。
身穿白西装的易时煊从莫林身边走过,抓着相机的莫林霎时一滞。刚才看到这人的黑眼珠之时,他以为他是认错了人,当这人从他身旁经过,昨日那种熟悉的冷然气息迎面而来,他才确定这人真的是昨天在电梯里遇上的那个雌性。
昨日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这人不知道是上了几层楼,而他也刚巧被梅鲁旁边的瓦尼尔绊住,并没有空余的机会去找找那个仅见过一面的雌性。
原来,他就是要和梅鲁结婚的双黑,本以为就算是双黑,也只是一个家世背景都很普通的双黑。
可就是几眼的时间,他已经知道这个并不是一般的雌性。如叶特所说那样,真的是位很珍贵的双黑,他周身散的那种冷然气质,并非别的雌性可以比拟。
想起易时煊进门的那一瞬间,莫林突然疯似地翻着刚刚拍下的照片,他记得易时煊当时露出一抹很不同的微笑。抓着相机的两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内心狂乱得想要狂吼一声,好让那种窒息的感觉从此消去。
不是这张!不是这张……
莫林重复着否定刚刚拍下的照片,全部照片看过一轮之后,却并没有看到他想象中的那张照片。莫林不信邪地重新翻找一遍,他不可能会漏下那一瞬间。
直到又重新翻了一遍所有照片,还是没有他想要的那张照片,莫林看着相机茫然失神。他怎么可能会错过那一瞬间,那到底是个怎样的笑容呢?
易时煊抬眼注视着正在前方静立地等着他的梅鲁,眸中一丝惊讶缓缓闪过,像是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那样。
原来,梅鲁打扮过后真的不是一般帅气,怪不得当初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和他结婚。可只因他出了事,就马上躲得远远的,怎么说都觉得有些好笑。
他算是见多了世面,知道他们会有这种想法其实都正常。说句实话,他跟那些人多少都有一点相似,因梅鲁身上刚好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才会应下这门婚事。
可那也仅是一个月前的想法,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短不长,但对于他来说却是足够他回忆很多年。他想,若是梅鲁再问他喜不喜欢他,他的答案可以去掉当初的那个“应该”。
人鱼穿黑西装,雌性穿白西装,这是汀国婚礼常见的新郎装扮。当然,若是雌性愿意穿白色礼服也可,并不会强制雌性就只能穿白西装。
此时,梅鲁穿着一套手工制作的黑色西装,面色悠然地等着易时煊的到来,合身的西裤将那双笔直的长腿衬得更加笔挺修长。脚上穿着新的高档黑皮鞋,鞋面闪着釉色亮光,颇有种成功商人的姿态。
易时煊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看来今日的梅鲁真的跟平日很不同,此刻的梅鲁真的就像一个准备结婚的成熟男人,而不是前些天还拉着他,让他坐在一边看他游泳的梅鲁。
他此时会这样安静不语地在那边等候,应该都是叶特叮嘱了不少事吧!
旁边开始响起很小声的议论,易时煊听得不真切,也没在意这些议论。毕竟不是一般的婚礼,想要摆脱这些议论那完全没有可能。
梅鲁一直静静地等着朝他走来的易时煊,心里塞满了浓浓的喜悦,他好想好想大声叫出阿时的名字。可阿爸说了他今天不能像平常一样大叫大笑,他要安静地等着阿时过来,然后才能牵起阿时的右手,听那个司仪讲话。
他在这里等了很久,他知道旁边有很多人正在说他,但现在的他一点都不在意。他只要等着阿时过来就好,其余的人并不如阿时对他那般好。阿时虽然有时不喜欢跟他说话,可他知道阿时并不会因此讨厌他,所以他会乖乖地等着阿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