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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此时宋甜儿也只能说:“先上去。”
楚留香抱着她,两人全身湿透地从水中到了水池边沿。两人神志都有点模糊,楚留香道:“甜儿,先把湿衣服换下来……”
鞋是白色的缎鞋,又精巧又舒适,早在下水前被脱在一旁,宋甜儿纤足上只有白色的袜子,半透明的,紧紧的饱含水分地贴着,勾勒出线条流畅的足弓、小巧动人的足踝、甚至能看见浅粉色的指甲。楚留香俯下身,把那纤足握在手里,居然盈盈正足一握。
名刀、美腿、弦月,皆有弧度,这其中的种种美感楚留香自然一清二楚。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女子的足岂非也有弧度?簪与履,向来是最能看清人身份的装饰,女子的头钗可以有多名贵,她的足也可以有多动人。
以前在船上的时候,他们三人都经常光着脚在甲板上走来走去,楚留香有的时候甚至不穿上衣,两个女孩子也装束随便。但宋甜儿却一向是裹得严严实实,就连在这世上与她最亲近的楚留香,也是今日第一次瞧见她的足。
扯去被水浸透的袜子,那微凉的、软玉一样的纤足就直接落入了手心。
楚留香的鼻子是个摆设,因此他从来是不惧任何毒药迷药的;然而此番,催情药物却下在这一池温水里,他本是依靠毛孔呼吸,此番中招倒比宋甜儿更厉害一些。
此刻他眼睛都几乎要红了,手心自然更是滚烫极了,宋甜儿的脚心被他的温度一熨,足趾登时下意识蜷起来。
承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纤妙说应难,需从掌上看。
窄窄弓弓,手中弄初月。又如脱履露纤圆,恰似同衾时节。
不是中国人,不是中国男人,哪里会真的懂足上的妙处?这屋里温度比外间要高好几度,宋甜儿意识模糊,双眸困闭,香汗微微,面上一抹微红,正是若教解语应倾国,纵是无情也动人,可她的神色依旧是那么冰雪一样的凛然,这就更教人难以自制。
外袍褪下了,中衣褪下了,白色的贴身小衣已经遮不住胸前一抹腻玉,原本悬在腰间的羊脂玉佩滚在地板上,出“叮”的一声。心跳声几乎撞击着鼓膜,宋甜儿勉力睁开眼睛,微不可闻地说:“走开……”
楚留香苦笑道:“我实已走不开了……”
旁边的卧榻也是陈设精美,被褥上彩线绣着鸾凤交颈,枕上鹧鹄双双,罗帐上梅萼缀珠。宋甜儿被楚留香抱过去,一坐下登时软软向后倒,楚留香也不扶她,反而跟着一起倒在了床榻间。
吻是从额头上开始的。眼睑、脸颊、下巴、嘴唇、粉颈、酥胸……最最动人的是那不盈一握的又细又软的腰。你永远也不知道人的身上为何会有那么多醉人的曲线,那么多动人的弧度?腰间那浅浅一凹,本就让人神迷,况且此刻那软软的杨柳腰儿还在微微地颤抖,看上去,实在轻到让人心怜。
腰最动人的地方便是它给人无限的遐想,再往下……
楚留香的手一向是极有魔力的,谁也无法否认这一点。而此刻,他的手却只虚虚抱着宋甜儿,他那冷酷坚强、有时又笑如春风的薄唇轻轻吻了下去……
宋甜儿的唇间漏出半声压抑的低呼。
楚留香抬眼瞧她,她的脸还是冰雪般高洁而冷淡,只是额头上出现了细细的汗珠,脸上也有一抹浅绯。她死死咬着唇,那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嘴唇此刻也变为诱人的朱。
她眉头蹙着,神态显得又隐忍、又克制,简直有几分难过和痛苦,若非楚留香对自己的手段自信得很,只怕真要怀疑自己不小心弄痛了她。
——其实禁欲也不过是欲-望的另一种表现方式而已。人心是这么的奇怪,只怕就连上帝也不知道,为何平时看起来越冷淡、越孤高、越与情-欲完全不搭边的人,反而就越的让人疯狂?
宋甜儿这忍耐的克制的神情,教原本还勉强自制的楚留香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此刻的他也不得不抛开杂念,顺从本能在她冰雪雕成的身体上留下许多印迹——这也更让人兴奋。
玷污不该玷污的、不能玷污的、洁白无瑕的东西,这岂非又正是人类不敢出口、却永不能摆脱的一种欲-望?
宋甜儿还下意识推着楚留香的胸膛,但他那双神奇的手只在她腰间轻轻捻了几下,她这冰雪女神登时融化了。楚留香此刻已有二十五六岁,宋甜儿却不过十六七岁,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又岂止是她的几十倍?
一点短暂而尖锐的痛苦骤然刺入了酥软的身体,宋甜儿僵了一下,突然一口咬上了楚留香的肩膀,毫不克制的、愤怒的、咬牙切齿的……
楚留香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此刻他反而笑得很愉悦。
夙愿得偿,又岂止是愉悦?只怕用狂喜二字更恰当。
这明明是昏暗的地下深宫,此刻却好似已变作了蚀骨*的天堂。天堂又岂比得上这里?和深爱的人在一起,岂非就是天堂?
长恨浮生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但和宋甜儿在一起,巨大的欢喜几乎要冲破小小的心脏。这样让人不敢置信的幸福时光,比童年还要让人觉得甜蜜——只是,谁不知道这幸福的短暂?
会死吗?大抵会罢。但谁又会傻到逃避呢?有此一刻,不枉此生。
丝交缠、十指交缠、目光交缠。
神啊,如果真有得偿的心愿,我不再奢求不败的一生。
我只要她。
谷中大半已被淹没,石观音的石屋反倒建在地势最高的地方,尚且完好。南宫灵道:“回鹘军队已撤走了。”
胡铁花道:“他们以为我们都被淹死了,自然要走。”他焦躁地站了起来,“老楚说他去开机关,机关也打开了,怎么过了一夜他都没回来?天都快亮了……老姬,我们下去找他?”
姬冰雁沉默了半晌,他显然也再犹豫,最后道:“甜儿也没回来。他们说不定正在与凶手争斗,我们应该信任他们。既然说了让我们先出来,天亮后一起去龟兹国,那等着就是了。”
胡铁花叹气道:“他们两个联手,这天底下确实再没人能敌——唉,这些小丫头还好说,这帮男人怎么办?”他说信任楚留香,果然就不再婆婆妈妈多说。
连一点红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石观音的女弟子一共五十六个,现在在场的有五十个,有六个已死在了地宫中。他们本已想出了一个安置她们的法子——愿意留在本地的,带去龟兹国;想要离开的,交给姬冰雁。谁知上来后却现还有一批人的问题没解决:石观音那帮扫地的男宠,此刻一个个的倒不麻木了,正聚集在石屋附近躲避洪水泥流。
他们虽然让人鄙夷,但当然也是生命,而且还是足足二十八条生命。
可他们现在都精神受创、沉迷罂粟,几乎等同废物。把他们带出去,谁照料?谁看管?谁给他们提供罂粟?
那一个*的夜晚,着实漫长得很。宋甜儿在半昏半醒之间,竟然也说出了半句类似讨饶的话:“我已要死了……”
这当然是对一个男人的最大赞美。
是以楚留香在睡梦中也不禁含着笑意。宋甜儿温暖的*就在他怀中,两人肌肤相亲,那种温馨而又舒服至极的感觉,那种相拥而眠的感觉,有时比情爱还要让人沉醉。
然而他一睁开眼睛,心就沉到了谷底。
宋甜儿已穿上了一套干净、洁白、熨帖的衣服,连玉饰、腰带、簪也俱已到位。她站在清晨的曦光中,正在擦拭着手中出鞘的霄河剑。
那冰蓝色的剑身,在她玉白完美的双手中,看上去说不出的合适、也说不出的亲切。
楚留香坐起,她的眼睛也看了过来。
苍白的脸、苍白的手、沉黑的眼睛、冰冷无情的杀气。
那一刻,她仿佛已不是一个妙龄绮年的少女,更不是曾在楚留香怀里喘息颤栗的佳人,而是高高在上的神!
剑神。
她眼中连一丝感情的痕迹也没有,与原先那个娇俏爱笑的宋甜儿,相隔得有十万八千里。
楚留香苦笑着,不住地摸自己的鼻子。
当他终于说出话的时候,他听见自己苦涩低沉、心灰若死的声音。
“你杀了我罢。”
宋甜儿沉默了许久。其实他们两人都知道她是不会杀他的——一个人若在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动手杀人,那她多半也就不会杀人了。
她突然开口:“对不住。”
楚留香愕然:“什么?”
对不住,其实很久以来,我从未看见过真正的你,我从未在意过这个世界,我连你、苏蓉蓉、李红袖也未放在过心上。
大抵一个人太沉浸于一件事情,就会忽略其他。
她还以为自己很上进积极豁达,但其实早已变得恍惚、孤僻、沉默。之前那么多年,那么多年,看着她存在感十足,其实呢,你此刻让她说楚留香、苏蓉蓉、李红袖的生日是哪一天,她都不记得。
感情越来越淡漠,整个人对世界的观感像是覆盖了一层琉璃瓦,透明的,可是厚重隔膜。
反而是这一次石观音的死,让她再次体会到情绪。
女神是什么?你看着她的时候,只觉得她若乘风登仙,几乎不食人间烟火。但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人呢?
她平静,因为她没有感觉。
而今天的事情……今天的事情……她宋甜儿既然中了旁人的算计,又岂会因此迁怒楚留香?
她能上到怎样的九天,也能接受怎样的九地。
你要知道,失败并不可怕,对于一个剑客来说,进步本就是不断地失败。若有一天你没了对手,你不再失败了,那才是真正可怕的——那几乎意味着停步不前,也意味着可怕的、空洞的寂寞。许多人都为之疯的寂寞。
她输得并不可耻不是吗,石观音、原随云联手,这可是原著楚留香都没享受过的待遇。等等——她盯着墙上的一把翡翠小剑,或许还要加上一个画眉鸟。
三位Boss联手啊,她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楚留香的脸色反而变得更加难看,宋甜儿这么冷淡,岂不是比大脾气还要可怕?
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爱情不是一个好东西。
它让你又痛苦,又难受。你失去自我,失去魅力,匍匐在那个人的面前。
潇洒?风流?自由自在?心如果都被扯碎了,还奢谈什么风度。
爱情比凶杀更能杀死一个人。
但这又岂非是报应,你曾让多少女孩子伤心欲狂,到头还还是有一个女孩子,让你也伤心伤肝。
宋甜儿从墙上拔下一把翡翠小剑,上面钉着一张纸条,写着:楚香帅所求,画眉鸟敬赠。
宋甜儿盯着它看了很久,轻轻冷笑起来,翡翠的粉末从她手中洒下。
“柳无眉是么?你好好地等着罢。”</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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