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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长松低低在他耳边说:
“井延,你不能和她办理结婚。她以前叫穆晓,有过结婚记录,而且,她现在的婚姻状态还是已婚……”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宋井延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穆晓心中疑惑的厉害。
不多时,宋井延已探回头来,轻声对她说:
“汐,系统出了些问题,我们改天再来吧。”
他声音自然,却掩不住眼中那丝惊慌,穆晓没有多问,轻轻点头:
“好。”
“我和小孙说几句话,你先去车里等我一会儿可以么?”
纵然心中失落的厉害,但宋井延仍是轻笑着。
楚邵琛本就对穆晓心存执念,他该怎样说服他和晓晓离婚?
况且,这两天他怎么惶恐的觉得她哪里有些不对劲?
穆晓应一声,走出了民政局,正朝他停车的方向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倏然响了。
她拿起来,望见来电显示上的“楚邵琛”三个字,心突地凌乱颤动,犹豫片刻,抬起发颤的手指挂断,将手机塞进口袋。
“因为太了解我无法坚定,没有你只好听着风的呼吸……”
是纪邵琛的回电。
可是,她与他都已经无可挽回了,他还联系她做什么?
穆晓努力平静着自己,假装听不见,尽量保持着平静的神情,可心中却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怎么也无法平息。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好似她只要不接,他就会一直打下去。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接起,以淡漠疏远的口吻:
“你有事么?”
“我想见你,瑶瑶……”
低沉的声音仿佛一道激流,直穿透进她心里去。
穆晓定在原地,这一刻,孱弱的身子忽然瑟瑟发抖起来。
“在么?为什么不说话?”
耳边的声音轻柔好听,仿佛温暖的泉水将她的心田灌得满满的,穆晓用力咬紧下唇,终于说:
“你……已经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穆晓,我找了你11年,却从来不知道,原来你就是我的瑶瑶……不是说好要嫁给我要做我的新娘么?瑶瑶,回来吧,我已经等了你太久。”
他的声音这么好听、这么近,犹如温暖的棉絮般一丝丝的包裹住她的心,她恍惚的深呼吸着,努力保持着漠冷的语气:
“可是,楚邵琛,太晚了,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知道自己与他已经不可能,所以她从没有打算告诉他她就是瑶瑶,可他偏又在此时得知了真相。
决绝的挂断电。话,恍惚的走到宋井延的车旁,孱弱的身子倚在冰冷的车门上篚。
是风太疾么?
怎么她在瑟瑟颤抖?
怎么双眼疼的像是被刀割伤?
“扑!”
她的泪水落在脚边,绝了提一般,一滴接着一滴。
“因为太了解我无法坚定,没有你只好听着风的呼吸……”
和弦的铃声不停的响,她恍若未闻。
以往,她盼望他能陪在她身边、哪怕他对她再冷漠,能天天看到他也是好的,以往,她做梦都祈求能看到他的笑、祈求他能好好对她一回……
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她只希望他离她远远的,两个人别再有任何交集,永远永远……
响过了许多遍,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不知过了几时,才传来“滴!”的一声短信声,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
她无声的擦去脸上泪痕,拿出手机来。
屏幕上提示有楚邵琛的6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息,她点开那条短信
“我想见你,你知道我在哪里,你如果不来,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一辈子不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一辈子!”
眼前开始模糊不清,屏幕上的字化作一个个模糊的黑影,她的手竟在颤抖,手机在无力的手里溜出去,“啪”的摔在地上。
她想捡起,可是俯身的那一刻,胸口淤积的情绪突地就涌上来,她趴在车门上,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宋井延走出民政局,第一眼就望见了她。
“怎么了?”
他着慌的跑过去,轻轻抚住她颤抖的后背。
她背对着他,仿佛根本没意识到他的到来。
她不停地哭,孱弱的身子颤抖的厉害,像只冰雪里的蚕蛾,寒冷而无处依靠。
“呜呜呜……”
痛苦而压抑的哭声,每一声都割在宋井延心坎上,他疼怜的抓住她胳膊,将她身子转过来,紧紧抱住她:
“汐,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呜……”她努力的平静着自己:
“井延,呜……我心里好难过……呜呜呜……”
伤痛的哭声夹着她口中滚热的愁息喷在他脸上,他心如锥痛,抬手,轻轻擦拭她的眼泪:
“乖,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背放在碰触到她额头,宋井延脸色顿时变了:
“你的头好烫,我带你去医院。”
匆匆的拉开车门,将她扶到车上,正想关门,忽然望见地上那个手机,他捡起来,手指不经意的碰触在触屏上,屏幕忽然亮起,一条信息登时映入眼中。
是楚邵琛发给她的短信!
本就绷紧的心徒然一凉,他行若无事的将手机递给穆晓:“你的手机。”
为她关好车门,坐在了驾驶座上。
她的哭声已经停止,可是后视镜里她的脸色仍然憔悴伤感,含泪的双眸呆呆的似是没有一点神采。
嫁给他,她虽然也是心甘情愿,然而,她却从不知道过去的事。
他可以承诺一辈子宠她、爱她,竭尽所能的给她自己能给的一切……
可,这样就够了么?
过去,总以为让她远离楚邵琛就可以避免她再次受到伤害,总以为自己能给让她幸福、让她快乐,可嫁给他的前后这几天,为什么他觉得她郁郁寡欢?
而楚邵琛给她发的短信里说,他在等她……
“铿!”、“铿!”、“铿!”……
宋井延只用右手打方向盘,左手中的打火机开了又关。
他从不在她面前吸烟的,他很烦躁?
是因为她么?
“你怎么了?”穆晓不安的问。
“没什么。”他温和的笑,漆黑的眸子里深藏着一丝失落:
“只是不明白一个女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因为一个男人哭的歇斯底里?”
“井延,你什么意思?”她有些诧异。
“呵呵,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他仍在笑,笑的心里苦涩难熬。
他知道答案,只是不想面对罢了,这些天她因为楚邵琛痛哭过两次。
……
翌日早晨。
穆晓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安静的眺望远方,或许是因为这些天忙婚礼太累了,她竟大病了一场。
“林汐?”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转身,正望见朝她走过来的顾心如,稍稍一怔:
“是啊,真巧。”
“是,真巧!你也病了么?”顾心如走过来,脸色看起来差得很:
“林汐,你说这算不算是你的报应呢?”
心如对她从来都很客气,可她现在的语气怎似带着刺?
穆晓有些恍惚:
“心如,你什么意思?”
“呵呵,我什么意思?林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她已走到穆晓面前,敌对的看着穆晓,小脸上挂着一丝冷笑。
眼前的顾心如穿着一身病号服,面色苍白憔悴,额头上还有两处明显的伤痕,显然是前天在南郊别墅摔伤的,而她愤懑的瞪着她,眼中满是仇恨与敌意……
这还是那个善良而温顺的顾心如么?
“林汐,我真是看错了你,想不到你是个这么不要脸的贱女人!”想起楚邵琛对她说过的话,她又伤心、又气恼,激动的连胸口都剧烈起伏起来。
忽然明白了什么,穆晓的心隐隐一震:
“你和楚邵琛怎么样了?”
“呵呵,你应该都清楚不是么?他取消了我们之间的婚约,他甩了我,林汐,这下你高兴了、你满意了是不是?”
伤楚的声音仿佛悲凉的哭诉,清晰的传入耳中,穆晓只感到一阵哀凉,歉然看着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女人:
“心如,对不起。”
“对不起……我爱他爱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盼到了,可是你,林汐,你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出现?你有爱你的男人,这还不够么?为什么还要拆散我们?林汐,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心如恨恨的、伤楚的看着她,两眼中几乎滚出泪水来。
曾经她以为上天垂怜,自己苦恋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回报,可是一转眼一切都成空,她苦苦爱恋的男人非但决绝的斩断她的情丝,甚至连她靠近他的权利都夺走——
从此,她就连留在他身边守候他的机会都不再有。
“……”
穆晓恍惚的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心情无比的压抑。
是她拆散了他们,是前天她的出现,把这个无辜善良的女人伤的这么惨,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坏女人啊?
为什么身边每个人都因为她这么痛不欲生?
穆晓看着眼前的顾心如,心里憋闷的难受,只是说:“心如,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顾心如伤痛欲绝的大声喊着,忽然抬起小手,“啪!”、“啪”连连两个耳光甩在穆晓脸上。
穆晓苍白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剧烈的灼痛感袭来,令她更加觉得眩晕。
“林汐,是我以前看错了你,才会傻乎乎把你当做姐妹!你这种女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彻底被悲愤冲昏了头脑,顾心如抬起巴掌还想打穆晓。
这时,一直有力的大手却从后面紧紧抓住了她纤弱的胳膊。
“顾小姐这是在发疯么?”
低沉而压抑的吼声中,宋井延重重甩开顾心如的手。
“啊!”
顾心如惊叫着向后退去,娇弱的身子像是片无助的落叶,狼狈的摔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宋井延走向前一步,低头,凌厉的视着她:
“向她道歉!”
穆晓昨天高烧三十九度,在医院住了一晚,现在还没完全退烧,他已经心疼难忍,而眼前这个女人还残忍的甩她耳光!
顾心如狼狈的爬起来,惶惶看着宋井延,她之前见过他,但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总是温润无害,然而此时的他面色阴沉,这么冷、这么可怕,她冷笑:
“我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向她道歉。”
他冷眸似刀,英俊的脸阴沉的更加厉害:
“再给你一次机会,向她道歉!”
顾心如心里愤懑的厉害,倔强的顶嘴:
“她这种贱女人就该打,是她活该……啊!”
话没说完,宋井延已经重重一巴掌扇在她憔悴的脸上。
耳朵里“嗡!”的一声,顾心如整个人都为之剧烈战栗。
还在发懵,病号服已经被他有力的大手紧紧揪住,他俊冷的脸凑向前,冰冷的声音如寒风般扑在她火辣辣的脸上:
“顾心如,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侮辱她?!”
她的身子剧烈震颤,宋井延已经将她甩开。
她连连后退三步,恍然回过神来,声音凌乱颤抖:
“宋井延,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你打我的妻子!”谁也不能欺负他的妻子,即便是女人也不行!
宋井延冷森森的望着她: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更别想欺负她,如果再有下次的话,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呵呵,宋井延,你真可怜……”顾心如忽然笑起来:
“你的妻子都已经和别的男人走在了一起,她已经给你戴了绿帽子你还像个宝似的宠着,宋井延,我可怜你!”
“你说什么?!”
宋井延激动的踏步向前,此时,右臂却被穆晓紧紧拉住。
“井延,别。”
他回头,正望见她被顾心如打的通红的脸,心再次被重重揪痛了,他沉重的吸一口气,心中的怒意瞬间被疼浓郁的怜吞噬。
“呵呵,林汐,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呢?”
嘲讽的丢下一句,顾心如转身朝走廊深处走去。
脸上痛的厉害,嘴里血腥味在弥漫,这样的羞辱与疼痛比起被自己所爱男人冷落的殇又算得了什么?
顾心如单薄而孱弱的身影仿佛一缕凄惨的游魂,渐渐消失在幽深的走廊里。
穆晓怔怔看着,眼前却仍残留着她离去前那怨怼的目光,她知道,这个她曾经的好朋友的心,她再也无法挽回了。
“回病房歇着吧。”宋井延关切的声音在身侧传来。
她抬起头看向他,想说他不该打顾心如,可望见他满目的疼怜与关切,怎么也说不出口。
顾心如说的对,她就算再不好,这个男人总将她当做宝贝般宠着、疼着,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一点伤害……
他的脾气并不坏,却总因为她而失控、爆发,而她怎么忍心伤害这样一个男人?
“嗯。”
她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走回病房。
宋井延远远瞥向顾心如的身影,冰冷的眸子再次深深凝起。
这是他第一次打女人,但他并不后悔,他心中只有穆晓一人,其他的女人都无法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怜惜。
……
顾心如坐在病床上,无神的看着窗台上那盆仙人球,右手不小心触及枕边那个冰凉的东西,她顺手拿起,是那个木人。
那天楚邵琛在她车上看到这个木人后神色从未有过的紧张不安,那时她就知道这个木人的来历不简单,于是她说了谎。
当时他激动的问她是不是瑶瑶,她便说自己之前得过一场病失忆过。
苦苦爱一个人好辛苦,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六年的苦恋竟然比不过一句简单的谎言,他竟然对她的态度大变,开始对她好、甚至要她嫁给他……
然而,眼看着她就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林汐却忽然闯进来,硬生生的将她和楚邵琛拆散!
她性格开朗外向,走到哪里都深得人们喜欢,她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
“吱!”
门忽然被推开了,脚步声响,有人走了进来,顾心如以为是护士来了,怔怔出神,没有理会。
“顾心如小姐。”沉闷的男性声音忽然响起。
她微微一愕,循声望去,看清那个人的脸,吓得尖叫一声:
“啊!你……你是?”
“很可怕是不是?”男人皱起眉,左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像是条黑蜈蚣般扭曲狰狞。
……
穆晓拿起手机想看时间,竟发现手机上有12个未接来电,正想点开,来电铃声又响起来。是个座机号码,她接起。
“林汐,我是楚氏的业务部的经历刘晓春,上次我去您公司的时候见过你,你知道总裁在哪里么?”
穆晓暗暗舒了口气:
“不知道啊。”
“唉,你可以帮忙找找他么?从昨天上午开始我们就一直联系不上他,公司出了急事,必须得总裁亲自出面才能解决。”
电话里的声音很焦急。
“刘经理,我真的没有办法。”她将手机自耳边移开,想挂电话。
“林汐,最近大家都知道你和楚总走得很近,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刘晓春的声音忽然沉重了几分。
穆晓的心隐隐一颤,不自觉的又将手机放回耳边。
“唉,顾心如已经被总裁辞退了,总裁和你之间的传言大家也知道些……林汐,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件事对楚氏关系很大,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你帮忙找找他吧,我先谢谢你了。”
或是怕穆晓再次拒绝,刘姐匆匆挂了电。话。
穆晓放下手机,心里忐忑不安。
他从昨天上午开始就失去了联系,那正是他给她打电话的时间。
他在那条短信里说,他会一直等她,她不去,他就不走……
一天一夜了,难道他一直在那里?
倏然心乱的厉害,她躺在病床上,努力的不去想,可是为什么眼前晃动的全是他的身影?
“瑶瑶,如果有一天我们失散了,你就来这里等,我们一定会在这里重逢。”
“嗯,邵琛哥哥,我们为什么会失散呢?”
“我说如果,我不想万一我们失散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
旧时的声音像是绵绵不休的钟声般回响在耳边,仿佛化作细小的针芒,绵绵密密的刺着她的心。
她努力的压抑、再压抑,努力的不去回想,可那一幅幅画面就像漂浮在眼前,那么近、那么清晰……
他终于坚持不下去,翻一个身,起身走出门去。
“林小姐,你去哪里?”
正走进来的女护士惊讶的看着神色恍惚的穆晓。
“我出去一趟,如果井延回来了,麻烦帮忙转告他一声。”
“可是,你今天还要打针……喂,喂……”
护士的声音在身后回荡,她没有停步,快速走出门去。
“停在这里就好。”
穆晓付过钱下了车,转过小路拐角去,远远的就看到那孤单的瘦影。
他就坐在小河边的木凳上,面朝河水的方向,腰板笔挺,巍然不动,犹如一尊守望的雕塑。
她就知道他会在这里。
她轻步走过去,不多时已经站在他身后,安静无声的看着前面的淙淙溪流。
11年了,这条河边的一草一木都仿佛没有变过,一如固执的人心,始终不渝。
“我知道你早晚会来。”楚邵琛没回头,仍然感觉到她的存在。
她无声的站在他身后,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我其实并不想来。”
楚邵琛凝神看着前方,淡淡道:
“11年了,我每月的十六号都会来,你难道就一次都没有来过?”
怎么会没来过呢?
除去过去失忆的两年外,她一有时间就会来呢。
只是她不像是他,竟然能把那日期都记得那么清楚,她经常来,只是从来不是16号。
她深吸一口气,思绪在回忆里抽离:
“楚邵琛,我想你应该回去了,你公司里的人都在找你呢。”
“……”
他没有回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倏地回头看向她:
“为什么?你明明多的是机会把真相告诉我。”
“……”穆晓来不及闪躲,正对上他凄迷的目光,她凝神看着楚邵琛这幅模样,不知因何,泪水忽然就滚落下来。
他应该很久没睡了,脸苍白的吓人、双眼猩红似血,红白分明,这么疲倦、这么憔悴——
这样的楚邵琛,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怎么了?”楚邵琛缓缓站起,修长的双腿跨过木凳到了她面前,健硕的双臂环过她娇弱的身子:
“哪里不舒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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