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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世家以家学传世,家中子弟,读书致仕,对于整个天下和朝野有第一流的影响力,而所谓的豪强家族,则是以掌控土地和人口而立足一个地方之上。
在秣陵,徐家作为秣陵豪强的领头羊,它就是秣陵最大本地豪强,联合这几十家豪强势力,形成的秣陵的本土势力,这群联合起来的本地豪强势力,掌控着秣陵七成以上的的土地。
征东将军府已经在江东人口方面已经对各地的豪强开始动手了,初平四年,江东征战海外,送去夷洲二十来万的佃户,就是这各地的本地豪强手中强行征募而来的。
在土地方面,自然就不能逼得太紧张,不然只能适得其反。
所以在江东各地就造成了一个显现,七成的土地,掌控在不到一成的人手中,自然就会造成有人有田地而没人耕,而有些人想要耕田而无田可耕。
秣陵是最特殊的,因为秣陵收缴了来自九江和徐州的大量流民,让这种对比更加的明显。
春耕时分,各户忙碌,徐家麾下田地多,但是佃户不足够,自然只能从外面的找些人来做,秣陵这一年多的是流民,莫老汉一伙人来自徐州。
昔日曹操为报父仇,攻入徐州,麾下之曹兵更是戾气冲天,从彭城攻入下邳,数次屠城,泗水河之中,尸堆如山,堵塞河流,血流如河,冲垮河流,一堵一冲,鲜红的河流之中怨气冲天。
莫老汉就是当初的下邳人,本是一大户麾下的佃户,不过这个大户在曹军破城的时候也被斩杀,他幸运,逃过一难,自然不敢在逗留在徐州,带着一家老小,还有姻亲女婿的一家,十几口人,一路南下,渡江而过,进入秣陵。
进入秣陵之中,虽然县衙一开始是开仓发粮,只要去帮忙修筑城墙,一家人就能吃饱,可是好景不长,从上个月开始,秣陵县衙已经粮食告急。
他们这些人只要另外找活,莫老汉连同长女的婆家,两家人,五个壮力男丁,替徐家干了十日的活,虽然只有十石的粮食,但是省一点也够他们一家人支撑半个月了,可是到头来,活干完了,粮食却没有。
“字据?”
莫老汉五十来岁,穿着一身有些破烂的麻衣,人不高,不过有些精精壮壮,脸庞有些愚厚,眉头皱成一团。
昔年他们为大户做佃户或者做长工才会立下字据,按下手印,以为凭据,但是这些几天,十几天的短工,基本上都是以口头为约。
“徐公子,我们这些庄稼汉,又不懂字,那会什么立字据,你就当可怜我们一家老小,把欠了我们的粮食还给我们行吗?我们家十几口人还等着这粮食救命呢!”
莫老汉知道不能和这些家族公子硬着上,只好低声下气的求饶,希望能得到粮食,不然不出两日,他们一家老小就要断粮了。
“哼,没有字据,你凭什么说本公子欠你的粮食啊?大家评评理,是不是这个理啊!”蓝袍青年有些得意洋洋的看着周围在看热闹的人群,一副我才是道理的模样。
“这位大叔,这明看就是徐家的不对,怎么没有人敢说啊?”周围的人群之中,一个琥珀碧绿眸子的少年,看着这场景,眉头死死皱起,转过头来,看着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中年,低声的问道。
“小兄弟,谁看不出来是徐家的不对啊,可是在这秣陵,谁敢得罪徐家啊?”中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
“就是啊,徐家也不是第一回的,徐家就是想要把流民赶出秣陵,原来还算是有些收敛的,可是自从县令离职之后,徐家公子就嚣张起来的。”这时候又一个男子凑过来,目光看着莫老汉一家,惋惜的道:“就是可惜这一家子啊,辛辛苦苦十天,结果什么也没得到,县衙也已经粮食殆尽,不发粮食了,不知道他们如何度日!”
“秣陵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少年眯眼。
“有啊!”
身边一个路人轻声的回答,道:“徐县尉掌控着上千的县兵,他就是秣陵的王法。”
“呵呵呵,原来是有兵就是草头王!”少年冷笑的看着不远处的蓝袍青年徐明,心中有了一抹杀意。
这时候莫老汉面色大变,他只能咬咬牙,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周围的人,希望有人能站出来说一句公道,但是一个个却敢怒不敢言的,让他失望了。
“徐公子,今日你要是不给我们粮食,我就告上县衙,让徐县丞来评评理。”莫老汉的心思有希望变成的失望,但是一想到家中的老小,就顾不上那么多了,面色变的狰狞,指着蓝袍青年,凶狠的道。
进入秣陵大半年,他也清楚的知道,只有徐县丞才是算是站在这些外来的流民这一边,而且徐县丞本来就和徐家不对,也不怕徐家,已经好几次为外来的流民做主了。
“嘿嘿,拿徐庶来压我们徐家,你一个贱民也配,没有字据,你就是在讹我们徐家吗?本公子今日心情好,放你一马,滚!”
蓝袍青年闻言,心中大怒,嘴角勾勒起冷笑的笑容,目光斜睨,流露出一抹蔑视的光芒,直接一脚把莫老汉踹出一米之外,冷笑的道:“莫老头,你最好带着全家,立刻滚出秣陵,不要本公子再看到你,小心本公子把你们这群贱民送去县衙,让你们尝尝牢狱之灾,我看徐庶那个东西能不能帮你。”
徐明是徐牧的嫡子,自然不志在这点粮食,这是他特意的设的局,用来对城中的那些流民的,他父亲一直不喜欢秣陵城中的流民,他就想方设法想要把城中的流民赶出去。
之前徐明不敢嚣张,因为县令范林在,有范林压着,无可奈何,可是如今范林不在,新的县令还没到,徐庶和他父亲徐牧,大家那么高,那么大,况且徐家还是秣陵第一的豪强,他就自然嚣张起来,开始杀鸡儆猴,然后把这群流民一一赶出秣陵。
“爹?”
“你们怎么打人啊?”
莫老汉身边的两个儿子赶紧走上前,把莫老汉从地面上拉起来,女婿和女婿的弟弟也走上来,几人眼睛瞪大,愤怒的看着徐明。
“王八蛋,你居然敢打我爹,我和你拼了。”
莫老汉的小儿子莫二牛只有二十来岁,体型壮硕,性格暴躁冲动,之前一直在忍让,如今一看父亲被徐明一脚踢的嘴角都溢血,怒火涌上心头,直接冲了上来。
“一个贱民,打死他!”
徐明身边十几个徐家护卫直接走上来护着徐明,莫二牛空有一身力量,不懂的用,凭借蛮劲,打到的两个护卫之后,就被四五个徐家护卫围着殴打。
“徐公子,住手,先住手!”
莫老汉几个人立刻冲上来,几个都是民夫,有些力量,但是不善打架,况且徐家的护卫还有几个是腰佩长剑的,不到一刻钟就被放到了。
“老汉错了,粮食我们不要的,不要的,明天我们就离开秣陵,徐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的吧!”莫老汉连忙求饶,他经历的黄巾之乱,很清楚的这年头想要活下去,绝对不能这等豪强的势力硬碰,只要能活下去,离开秣陵就离开秣陵。
“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明日本公子不想看到你们。”徐明听到徐老汉的话,露出的一丝满意的笑容,摆摆手,让几个护卫停下手来,秣陵乃是征东将军府管辖范围,不是以前的混乱之世,有秩序,他也不敢弄人命,以至于出大的动乱来,引来徐庶。
“等等!”
这时候,突然一个青衣少年,轻轻的伸手拨开人群,大步流星的走出来,看着徐明,嘴角有一抹冷如寒冰的笑容。
“哈哈哈,真是没想到吴侯的治下,江东之腹地,堂堂秣陵之中,居然还有人如此的藐视王法,把人打成这样,还把人赶出秣陵,徐公子,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吗?”
少年一袭青衣,相貌堂堂,黑发飘逸,俊朗非法,腰间别着长剑,身上有一股大气无谓的气质,让众人微微有些失神。
“汝是何人?”徐明看到居然有人站出来捣乱,面色顿时有些阴沉了,目光凝视着孙权,冷声的问道。
“某是何人,你管不着,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日你徐家做的太过分的,人家老汉辛辛苦苦的干活,凭什么一颗米都拿不到,你这不是想要饿死他们,本公子实在看不过眼,你要是不讲出一个道理,本公子只好领你去县衙走一趟,评评理。”
孙权没想过会用这种方式进入秣陵,不过这倒是一个好机会,他不能在秣陵浪费太多的时间,如今的局势这么紧张,他必须在最短你的时间,建成金陵城。
这是一个好机会,快刀斩乱麻,直接砍掉徐家,然后把这些本地豪强给压下去,不然,难保他们不会在自己专心建设金陵城的时候扯后腿。
站在孙权现在的位置,就算是江东四大世家,也不过如此,一个小小的秣陵本地豪强,怕,是当然不怕了,只不过正所谓阎王易斗,小鬼难缠。
在秣陵,还是用秣陵的规矩来解决。
“这位公子,我们徐家的事情,非汝可管,立刻退去,本公子既往不咎!”徐明虽然嚣张,但是不是没头没脑之辈,他还摸不清楚这个气质如龙,风度翩翩的少年的来头,就先忍一口气,把徐家的名点出来。
“徐家?很有名吗?江东世家无数,徐家,本公子还真没有听说过。”孙权琥珀晶莹的双眸蔑视的一眼徐明,如果比嚣张,有几个人能比他孙权的更加的纨绔嚣张啊。
“混账!”
徐明闻言,面色铁青,怒气冲天,目光之中一抹阴狠的光芒,看着孙权,冷声的问道:“今日你就是要和我们徐家过不去吗?”
“本公子是想要一个理,作为一个江东人,本公子敬佩吴侯,可是没想到吴侯麾下居然还有这等无法无天之辈,实属失望。”
孙权背负双手,目光冷然的看着徐明,冷冷的道:“我今日就要看看,秣陵还是不是吴侯管辖的地域,还有没有王法?”
“这个少年来头不小啊,居然敢和徐家硬碰。”
“呵呵呵,不过在秣陵,和徐家的不客气,他恐怕有难了,上一个月,丹阳的一个世家子弟来到秣陵都要和徐家交好。”
“对了,你们看,这少年的眸子很特别,有些墨绿色的,好像在哪里听过,记不起来!”
凑热闹,是华夏几千年的传统,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这都是一众很好华夏人的惯性,这条街道已经围了好几层人群,不少人在低声的议论。
“哼!”
徐明在秣陵这一亩三分地,向来无法无天,就算是昔日的县令范林对徐家也是敬畏散发,他看这个少年有些气度才压抑自己的耐心,可是现在被这少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耐心耗尽,面色变的凶狠起来,直接变的嚣张起来,一个大帽子当头扣下来,道:“秣陵当然有王法,可是王法在我们徐家,现在某怀疑你是九江郡的探子,来人,把他抓起来,送入大牢,严加审讯。”
秣陵毗邻九江,九江如今乃是袁术的地盘,袁术对江东也在窥视,所以在秣陵出现九江探子也一件不算普通的事情。
不过这个事情不归县衙管,秣陵有一个锦衣卫的据点,专门负责这方面的事情。
“九江探子?”孙权一愣,他居然被污蔑了,倒是没有多大的愤怒,只是还真的没有想到,堂堂江东的权公子,居然也会一天会被人当成九江探子。
“上!”十几个徐家护卫听到公子发声,立刻如同虎狼一般,直接扑了上来,有几个已经把剑都拔出来的。
“公子,你快走,今日你替老汉出头,老汉已经铭记在心,但是他们不是你能对付的,你快走,老汉先替你挡住。”莫老汉也是一个感恩的人,带着莫家的几人,挡在的孙权面前。
“这位好汉,放心,区区一个家族纨绔,身无官职,想要抓某,他不配!”
孙权眯着眼,莫老汉的举动倒是让他有些感动,这个年代,民风淳朴,不是后世,走在路上连一个老爷爷都不敢伸手去扶,生怕被讹上。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此言不虚啊,莫老汉一家,只是普通的佃户出身,大字都不认识,但是如今孙权为他们出头,他们就感恩,懂得报恩,看到孙权被污蔑成江东探子,依旧捍卫在前。
“哼,死到临头还嚣张,今日本公子就告诉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之辈,在秣陵,我徐家才是王法。”徐明冷声的喝到。
“罗汉,韩刚!”孙权看着涌上来的这一群徐家护卫,自然无惧,但是也懒得出手,大喝一声!
“到!”人群之中,两个壮硕的布衣青年走出,对着孙权,神情恭敬。
“拿下!”孙权指了指。
“诺!”
两人身上散发出煞气,双眸一瞪,身影急速,也没有拔剑,只是用拳头,一拳一个,如同狼入羊群,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一群徐家的护卫全部倒地。
罗汉和韩刚都是刚刚步入练气境的车下虎士,孙权出任秣陵县令,自然不能把三千虎士都带来秣陵,只好选两个忠心有实力的虎士作为护卫。
这两个,都是当初在吴县的血战之中,加入的车下虎士,罗汉之死囚出身,韩刚是吴县的县兵出身,加入车下虎士之后,这些年跟随孙权,大战小战无数,对绝对的忠心无二。
“你,你,你到底是何人?”
徐明一看,自己的人都已经倒地的,一个个哀嚎痛叫,他的面色惊变,骇然失色,血色倒流,苍白如纸,脚步蹬蹬的连续后退几步,双眸瞪大,指着孙权,道。
要知道他身边的十几个护卫都是家族之中的精英护卫,还有几个是当初曾经参与过孙策攻取秣陵的战役,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兵,居然三两下就被面前的两人就放下了。
绝对非一般人!
“呵呵,某乃是一个好人!”孙权眯着眼,目光冷的杀气肆意,冷冷的笑,这个犹如恶魔般的笑容让徐明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有些心中发寒。
这时候,围观的人群也看糊涂了,一个个看着孙权的目光也变的沉重起来,其中不乏有些眼力的人,低声的自言自语:“不是猛龙不过江,徐家有难了!”
“让开,让开,县衙办事,闲人回避!”这时候,一队秣陵县兵,百来人,手握长矛,身披皮甲,直接冲的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鹰钩鼻的青年。
“堂兄!”
徐明一看来人,还有上百县兵,心中大喜,目光闪亮,畏惧的感情褪去,立刻指着孙权大声的道:“堂兄,此人乃是九江探子,被某发现了,在此地行凶,快快把他拿下。”
“好一个九江探子,居然在江东行凶,立刻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鹰钩鼻的青年乃是徐牧的侄子和心腹,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个徐家护卫哀嚎遍野,还有堂堂徐家嫡子被吓成这样面色铁青,直接大喝一声,指着孙权,上百县兵直接围了上来,周围的人群连忙后退,有些胆小的看到时态如此严重,赶紧离开。
“谁敢!”
罗汉和韩刚乃是从血腥的战场上走下来的,昔日在徐州,被数万曹军围杀也没有畏惧过,区区百来人县兵,更加不放在眼中,拔出腰间长剑,左右护卫孙权身边。
“哼,汝身为秣陵县兵的一个队率,维持县城秩序,居然如此不问缘由,直接定罪,谁给你的权利?”孙权眯眼。
“哼,本公子说来,在秣陵,徐家就是王法,你就等着受死!”徐明又嚣张起来的,指着孙权的鼻子,高声的。
“好,某倒是要看看谁才是秣陵的王法?罗汉,韩刚,你们把剑放下,我们不抵抗,既然作为九江的探子,去秣陵的牢房坐坐也不错。”
孙权看到这一幕,心中很愤怒,不过灵机一动,计上心头,有了主意。
徐家,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就不要怪本公子拿你开刀,本少爷去牢房走一趟,就要你徐家所有的田地,他轻轻的伸出手,对罗汉和韩刚摇摇头,让他们把剑收起来。
“莫老汉,你愿不愿意陪某做坐坐牢,本公子保证,你出来之后会得到徐家给的一栋县城最繁华的的街道上,最好的一座大宅,如何?”孙权眯着眼,看着莫老汉。
“公子为老汉而受苦,老汉岂能置身事外,老汉愿意陪公子坐牢!”莫老汉对这个少年有一丝的莫名其妙信任,道。
“哼,进的大牢,就是本公子说的算,还想出来,痴人做梦!”徐明面容得意,嘴角一抹蔑视的笑容。
“哈哈哈,希望你们徐家最好不要后悔把本公子送入秣陵大牢。”孙权目光带着一丝的威压,静静的扫过,淡淡然的一笑,让徐明和那个鹰钩鼻的青年心中一丝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