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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里一天过去,这日晚上,傅望舒却直到三更天也没有回府,也没使人回来说不回府。
沈梅君焦灼不安整夜不曾合眼,翌日刚要让秋梦去商号里问一声,商号传来消息,傅望舒被顺天府抓了,罪名是涉嫌杀害商号管事林樊。
整个傅府炸开了锅,傅老太爷立刻赶去商号,沈梅君也懵了。
傅望舒即便要与傅望超周旋引他入套,亦不可能让自己传出这样的丑闻。
需知这种事传出去,整个傅氏的震荡只怕后来倾全力也难以挽回。
“奴婢差人去请向管事了,有老太爷在,想必无碍的。”秋梦安慰道,心中亦是深感不安。才半日工夫,中午流觞轩送来的供应便很差,谢氏的份例一直是额外送的,今日竟然扣下了。
向南诚急匆匆赶了来,一边抹汗水,一边叹气:“出了点意外。”
傅望舒抓了杜府那个假传消息的丫鬟送官,本来要逼得幕后的傅望超将林樊放回,谁知那个丫鬟在公堂上交待的口供却是指使她传话的是傅望舒。
“大少爷不是和衙门打过招呼了吗?即使那人胡攀,也不可能把火烧到大少爷自己身上吧?”沈梅君犹疑不解。
傅望舒做事滴水不漏,肯定问过那丫鬟的口供,有确凿证据了才会把她送去衙门的。
“恐怕和杜顺的女儿有关。”向南诚有些尴尬,道:“杜顺有个守寡在娘家住的女儿,极是刁蛮,那个丫鬟是她身边的二等丫鬟,杜府管家是禀过杜夫人后把那个丫鬟送给大少爷处置的,杜小姐得知后不满,昨日到商号来找大少爷理论,也不知怎的……”
向南诚有些说不下去,沈梅君心头格噔了一下,不敢置信,问道:“那杜小姐看中大少爷了?”
向南诚点头,事已至此不说也不行,不等沈梅君问,一五一十讲了。
傅望舒风采无双,傅氏商号做着皇宫的生意,杜顺的女儿看中傅望舒后,觉得自己一个寡妇,嫁傅望舒也不算多么没面子,便流露了那个意思出来,傅望舒冷冷地当场拒绝了,说自己家中已有妻室。
杜小姐回去后芳心难宁,使人打听什么女人使傅望舒情比金坚,一问之下,傅望舒连未婚妻都没有,也就一个瘫子房中人,当即发飙。
“衙门里迫于杜小姐的淫威抓了大少爷,现在最怕就是林樊真的死了,若是那样,大少爷要么顺从杜小姐娶杜小姐,要么就……”
傅望舒要是不向杜小姐屈服,便会无罪也给问成有罪。
傅望舒那人的脾气宁折不弯的,杜小姐这般威逼,他哪会同意。沈梅君气得咬牙,问道:“大少爷与官府也有些人情的,更有成公公的关系,难道就没办法吗?”
“属下今日都去拜访过了,他们均认为大少爷不善于抓住机遇,一个商人得娶二品大员的女儿,那是何等的荣耀,何况杜小姐也是美若天仙的佳人。”
沈梅君明白了,那些人赞成且希望傅望舒娶杜小姐,这样,傅氏商号便傍上官宦人家,背有靠山生意自然更好做,赚的钱多了,他们的好处也越多,自然便不肯帮傅望舒脱罪,甚至还会向傅望舒施压,逼傅望舒向杜小姐屈服。
“曾公子呢?”这个时候,也就曾凡不会落井下石了。
“曾公子在到处帮忙寻找林樊。”只要找出林樊,傅望舒的罪名便不成立了。
林樊肯定是傅望超让人掳走的,傅望超暂时应还没杀死他。
向南诚走后,沈梅君苦苦思索傅望超会把林樊藏在哪里,有什么办法逼傅望超主动放人,却一筹莫展。
忧心中日子一天天过去,傅望舒一直在牢房里关着,秋梦去看过几次,回来后说傅望舒在牢里没遭什么罪,让沈梅君放心。
流觞轩的供应一日比一日差,不知何时起,傅府里又流传开一则谣言,说沈梅君是扫把星,说自她到傅府后,傅府便多灾多难的。
连二姨娘都信了,拘着不给傅*来看沈梅君。
“真是恩将仇报,若不是你帮着想办法,三姑娘都要嫁贝家了。”骆青意愤愤不平。
沈梅君不介意遭冷遇,却忧心傅望舒的处境,只是背上的伤痛渐渐轻了,大夫却说木板不能拆,骨头还没愈合。
绑夹着木板,起卧极不便,她也不敢试着起身,怕伤骨未愈,本来不瘫的,自己轻举妄动反而弄瘫了。同时她心中也怕是自己太渴望没瘫而多疑了,毕竟来了那么多个大夫,都说她瘫了,实在让人不信也得信。
要说大夫被收买了说假话,却让人想不出会是谁让大夫说的假话。
傅望舒不会这么做,沈梅君想不出别的是谁这么做,若说是傅望超,自己只要没瘫,迟早会好的,说自己瘫残了又有什么用呢?
一个月过去了,这天傅老太太突然带了大夫来到流觞轩。
“大夫,你给好好诊视一下,有没有喜脉?”
傅老太太开口便砸下一个惊雷,沈梅君有些呆怔,无需傅老太太说出来,她已知道,若是诊出没喜脉,傅老太太便要让人把自己赶出傅府。
沈梅君急朝骆青意使眼色,要她去找傅老太爷,骆青意瞪大眼看她,却没看出她眼中含意。
大夫搭过脉,自然是没有喜脉,不出沈梅君所料,傅老太太等得大夫走后,冷声喝道:“你们把沈梅君的东西收拾一下,把她母女俩赶出府去。”
事已至此,沈梅君反淡然了,平静地道:“梅君自进府后,多得老太爷照拂,临别前梅君想去向老太爷磕个头,求老太太恩准。”
“老头子给你个扫把星害的躺床上晕迷着,你还想怎么害傅家,马上给我离开。”傅老太太恨恨道。
前些时传出沈梅君是扫把星时,她便想把沈梅君母女赶走了,只是怕傅老太爷反对,且沈梅君理家那几日,对她也是毕恭毕敬,没有可挑剔之处,今日傅老太爷去衙门,路上拉马车的马突然发狂,傅老太爷给甩出车厢,如今晕迷着生死未卜,她终于忍不住了,心中只盼着赶紧把沈梅君赶走,傅老太爷能苏醒过来。
若沈梅君已怀了傅望舒的孩子,则只能咬牙容下,如今没有喜脉,自是赶走没得二话。
见不到傅老太爷,想什么法子才能留下呢?沈梅君急切地思索着,正苦思无计时,耳中却听得谢氏喊道:“走便走,把我女儿的奴契拿来。”
傅望舒给衙门抓起来的事谢氏已听说,傅望舒若不向杜小姐屈服,只怕凶多吉少,若屈服,杜小姐进门来,沈梅君也扶正无望了,在那样骄横的人底下,即便有傅望舒护着,日子也不好过,谢氏早有了离开的打算。
这一个月来阎石开和阎老太太没过来,却不时打发人送贵重药物食材过来,谢氏想着阎家上下人等都宝贝着沈梅君,心思斜了又斜,脑子活泛得厉害。
谢氏官家千金出身,当了十几年的侯夫人,即便落魄多时,骨子里仍透着不容忽视的骄矜,傅老太太给她像看跳梁小丑似的斜睨,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左手紧紧攥住拐杖,极把拐杖朝谢氏扔出去。
沈梅君吓得心惊肉跳,知无可挽回了,忍了闷怒郁结看骆青意。
骆青意这回领会了,咚一声跪了下去,对傅老太太道:“梅君如今瘫着,离不开人照顾,求老太太垂怜,给青意出府照顾梅君。”
一个丫鬟也不过百八十两银子,傅老太太本不在意的,不忿谢氏的高高在上,冷冷道:“你是傅家的奴才,自有你要服侍的主子,沈梅君生死与你何干,休得多言。”
傅老太太发完话走了,秋梦和骆青意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暂时先走,等傅望舒回来后再想办法,沈梅君抬头四下望,依稀里只见傅舒站在床前,静静地望着自己,幽深的眸子里流水般潺潺流淌着情意,嘴唇微动娓娓倾诉着爱恋,定睛看去,人影却不见了,不由得酸楚幽痛难抑,如堤溃洪泄一般,眼眶涩涩的,忍了又忍方没落下泪来。
“梅君。”秋梦和骆青意却没忍住,一齐哭了起来。
骆青意是不能再留傅府了,傅望声或是傅望平回来要折磨她,她这些日子如此明白地帮着自己,傅太太也不会放过她的。
有阎家的赔偿银子,赎身的银子尽有的,只是傅老太太方才与谢氏较上劲,傅太太恼骆青意帮着自己,此时提出赎身她们定不依允的,只能向阎老太太求助了。
“秋梦,你去阎家和阎老太太把这事讲一下,请她派人来带我和我娘去那处宅子,再看看能不能请她出面,给青意赎身。”
阎老太太亲自过来了,有她出面,骆青意轻易便赎了身,银子阎老太太也没要沈梅君的,
她过来时还带了八个婆子,谢氏和沈梅君的东西都由阎家的婆子帮拿着,抬着沈梅君出府也是阎家的下人。
上马车后,阎老太太道:“我那傻孙子听说你要离开傅府,求着我要把你接家里去,你们母女俩跟我回去,不去那宅子了如何?”
“使不得,怎好给老太太添麻烦。”沈梅君婉言拒绝。
“老太太有心了。”谢氏微微笑,道:“无名无份的,我母女俩住到你家甚是不便。”
“夫人言之有理。”阎老太太有些怅然。
“无名无份的不便,若是有名份……”谢氏说了一半顿住。沈梅君没料到谢氏竟说出这样的话,臊得满脸通红,只恨不能晕了过去。
“若是有名份……”阎老太太低喃,随后眼睛霎地亮了。
“老太太有没有听说我家大少爷的事,不知要紧吗?”沈梅君见阎老太太给谢氏引导着,要说出让自己无地自容的话了,吓得顾不上害臊,急忙高声发问。
“你瘫了还把你赶出来,傅府如此绝情,傅家的事再与你无干了,忧这个做什?”谢氏怒瞪沈梅君,把眼看阎老太太,等阎老太太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阎老太太明白谢氏话里之意,沈梅君刚从傅府出来,本不便说的,谢氏要她表态,沉吟了一下便道:“论理这话不该说的,沈姑娘若是不嫌弃我孙子是个傻子,阎家愿意明媒正聘。”
“老太太,这不成的,我是大少爷的人,人皆知之。”沈梅君急急道:“我如今瘫残在床,阎家的嫡长孙媳,又岂能是一个残废。”
“商户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何况你跟傅大少爷连摆酒席都没有,瘫了亦不要紧,阎家又不是养不起你,你不嫌弃我孙子是个傻子便可。”阎老太太不以为意,傻孙子喜欢沈梅君,沈梅君即便是和离的正室,阎家也不在乎。
本来不便横刀夺爱,是顾忌着阎傅两家的交情,如今傅家把沈梅君赶出来,恰似是天赐良缘。
谢氏听得连连点头,沈梅君急得几欲晕倒。
“我那傻孙子日夜叨念着沈姑娘,沈太太若是不反对,便和沈姑娘随老婆子回阎府,一起参详婚事置办物品铺陈,择日办婚事。”既说开了,阎老太太迫不及待想娶孙媳妇了。
“老太太,梅君这样子无法生儿育女的,白耽误了阎家子嗣,万不敢担阎家罪人。”沈梅君冷静地道。
“梅君这话有道理。”谢氏竟是不反驳,沈梅君提起的心刚放下,又给谢氏接下来的话刺得无语凝噎。谢氏正颜看着阎老太太道:“老太太,往后的事咱们先议定,若老太太觉得不妥,这亲事便作罢,我的意思,成亲三年后,若梅君一直无喜,给阎少爷添一两个房中人,产子后留子去母,对外只说孩子是梅君生的,放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