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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善宫里,当今的祥庆皇太后正枕着软塌小憩,翠晶石做成的流苏帘子隐去了那依旧美丽的容颜。几个宫女跪在一旁就着纯金的小臼捣碎了大红的凤仙花,挤出汁水给她细细染着指甲。
总管太监轻巧的走到凤榻边俯下身说了句:“启禀太后,麟德殿那边传话儿来了,半个时辰后皇上要前来给太后请安呢。”
抬起手看了看艳红的手指,挥退了宫女。朱唇微启:“泰恩,扶哀家起来。”
“是。这几日正要小满,热气甚燥,奴才一早吩咐御厨做了些冰镇的燕窝羹给太后解暑。”说完扶起详庆太后去了前厅。
太后喝着碧玺碗里冒着寒气的羹汤说道:“你这奴才真是贴心的紧,不枉哀家让你坐上大总管的位置。”
“泰恩能伺候太后娘娘是最大的福气了,此生定要好好侍奉娘娘。”说完跪了下来。
“行了,你这奴才知道你对皇上和哀家一片忠心。去,把今年各地呈报的秀女图拿来,哀家还要细细考量。”
一会后听得外面一声尖细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凤体安和。”
“快起来吧,几日不见皇上更加稳重了。”祥庆拉过了轩辕昊的手,一同坐到了软椅上,他母子二人不但模样相像感情也极为深厚。
“儿臣思念母后,刚从太傅那下了中课便赶了过来,晚膳也要和母后同用。”轩辕昊面带笑意,又看太监陆续呈上来了几沓册纸,“母后,这是何物?”
“此事正要对皇上说,这都是要入宫的秀女。皇上仔细瞧瞧,全是才貌双全的名门之秀。旁边用朱砂做了批注的是皇后的人选,用绛蓝批注的是皇贵妃的人选,用...”
“母后,儿臣不想看这些。”轩辕昊脸色铁青的打断了祥庆太后。
“为何?皇上今年十六有余,已到了亲政的年纪。此次大婚事关重大可由不得你。”
“母后,儿臣不想成婚。”
“平日皇上要怎么胡闹都可以,对山儿那小蹄子哀家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你莫要让母后失望啊。”祥庆一想起自己的皇儿和那太监做过的事直气得要昏厥过去才好。
“母后莫气,莫气,儿臣听你的便是。”轩辕昊拉过太后的手安抚到,他自小最听他母后的话,虽是万般不愿也只得先顺了她。
百善孝为先,东晟皇帝一直以孝治天下,他这个天子也只能听从太后的意。轩辕昊心中烦闷之下,更是想见那温润的人儿,盼与他说个几句拂去心中的思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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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关上了房门,不时回头看看,心中嘀咕道:公子是怎么了,好几日来都不下床了,也不让自己靠近,还让没事不得去打扰他。小路越想越奇怪,摇摇头走出了别院。
落玉在房中暗道不好,一连几日他都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全身也隐隐发痒,这是要脱皮了。
他已修行一千三百多年,早不比普通的蛇一年要脱皮两到三次。他的真身有如水桶般粗大,几百年才会脱一次皮,想不到现在赶上了。
脱皮前几日他的眼睛会暂时失明,变成烟雾色。现在他眼中一片漆黑,元神不稳,随时可能会现出原形,因而不敢让小路近身。
半夜时分,一条碧玉色的巨蟒在床上翻腾,翠玉的鳞甲伴随着抽搐,雪白柔软的腹部不时显露出来,状似痛苦,它的前半身盘在了床帷上,不时用力摩擦着吻端,一会后又翻仰过来摩擦颌部。过了好久,整个蛇头的皮才渐渐翻脱而出,薄如蝉翼的蛇皮慢慢裂开,它艰难地从破裂处爬出,直到旭日东升。
新生的皮娇嫩光滑,纹路格外清晰,身子也大了一圈。落玉变回了人身,眼睛还要过个四五日才能复明,只盼能瞒过小路。他挣扎着起身去摸脱下的皮,沉吟了会把那皮变为了一件绿裳盖在了j□j的肌肤上。每一次脱皮都让他元气大伤,累极了,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过了正午,小路端了些饭菜过来,刚开了门放下食盒就看到楠木做的床榻已毁,纱帐和绸被散在地上,床帷断裂开来。落玉侧身躺在床边只盖了件薄衫,露出了大片晶莹的雪肌。
“公子,公子,公子。。。”小路唤了好几声,那人都没应自己。
颤颤巍巍的抬手把那人翻了过来,凌乱的黑发遮住了脸庞,用手探了探鼻息,气若游丝。
直把小路吓得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半响才回过神来。
“福爷,福爷,大事不好了。”
“是小路啊,嚷嚷什么呢,福爷一大早就出府采办东西了。”管账的先生懒洋洋的说道。
“小的要请大夫。”
“请大夫?就凭你?福爷不在你请得了御医?”
“我家公子昏迷不醒,小的怕公子有闪失。”小路急的眼泪直流。
“哼,那也只能等着,除非你有胆去求娘娘。”
小路一跺脚,从后门溜烟地跑了出去。
“...冷神...神医可在?”小路喘着气,他一刻也未歇从城北跑到了城东的仁慧堂。
小二停下手里的活儿,不耐烦的瞟了眼他,“看人这么少就知道了吧,今儿个不是初一。”
“我找冷神医有急事啊,小哥...小哥你知道冷神医府邸在何处吗?”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我要知道我还会在这,早跟着拜师学艺去了。”
“呜呜呜呜呜呜”小路放声大哭。
一个小童从身后拍了拍小路的肩旁,“哎,你这人怎么哭了啊”
“是你,你是冷神医的人。”小路两眼放光的抓住了阿南的手。
“是我,前些时日还见过你呢。怎么在这哭啊?我刚到这要给我家少爷拿些新到的药材就看到你哭。”
“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昏过去了,怎么也叫不醒,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你说的可是落公子?”阿南大惊。
小路点点头,虽不再哭可眼眶也是有泪珠在打转。
阿南叫他先回府中去照顾公子,自己马上回去找少爷。
小路回了府,守在落玉的床前,给他盖好被子再用温水擦拭了脸。每隔一会就跑到王府的门前张望,一连过了两个时辰还是没看到冷无言。他不知道阿南回到忘忧谷就要近两个时辰。
小路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只怕公子凶多吉少。
“娘娘,藤焘阁伺候的小路求见。”
“藤焘阁?让他进来。” 单禾兰芷柳眉微皱,把手中的绣帕扔到了一旁。
“主子叫你进来”戈月将小路领了进去。
“娘娘,公子昏迷不醒,还望娘娘能让御医前来瞧瞧。”
“哦?怎么不找薛福?” 单禾兰芷接过戈月递来的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大总管不在府中,奴才实在担心的很。”
“一个男宠也想让御医看诊,真是天大的笑话了!”戈月说道。
“娘娘,请准许奴才出去请个大夫,公子病的很重。”
戈月面带讥笑,“这是什么地方,外人怎可随意进出。薛总管又不是不会回府,这等小事何必来烦娘娘。”
小路哽咽了会,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张口道:“公子这几日都没下床,奴才担心公子万一有个闪失,王爷怪罪下来的话...”
“好你个狗奴才,敢拿王爷来压本宫。” 单禾兰芷摔碎了手中的末釉杯,满脸愠色。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他是个什么货色,王爷会为了他怪罪本宫?一个下贱的男宠,给本宫滚出去,滚。”
“没听到娘娘的话吗?还不滚。”
见到王妃发这么大的火,早吓得小路逃也似的回了藤焘阁。
“娘娘息怒,就让那贱人自生自灭。”戈月又看自家主子不语接着说道,“娘娘是觉得王爷会...”
“不过是个男人的玩物,本宫岂会担心王爷会将他放在眼里。 不过,凡事还是要小心为妙,免得那狐媚子使什么手段,以后给我留意藤焘阁中的一举一动,如若有什么定把他除去,免生后患。”
“是,奴婢知道了。”
不远的天边响起了闷雷,预示着有一场暴雨。
小路看着落玉苍白的面容囔囔自语:“小路就算被打被骂也无妨,小路本就是奴才的命,只要公子能醒过来便好,公子心善,能伺候公子是小路的福气,公子醒醒吧。”
“小路”落玉悠悠转醒,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
“公子,公子您醒了,可算是醒了,老天爷开眼啊。”
落玉闭着双眸,他不想自己瞳仁的颜色吓到小路,“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公子身子不舒服要告诉小路,可别一个人扛着,小路给您找大夫。”
听他语气中带着嘤咛,“歇息几日就会好,不是什么重病,你莫哭,害我也要伤心了。”
“公子醒来就不哭了,小路去了仁慧堂,上次那药童已经去找冷神医了,公子一定会没事的。”
“沅孑不到初一绝不离开谷的,倒是要难为他了。”
“小路不管,小路只要公子好。”
两人正说着话,薛福急匆匆走了进来。
“公子哪里不舒服么?”薛福垂着手,恭敬的问道。
“无事了。”落玉坐起了身淡淡的答道。
“刚刚侍卫来告说府外有一姓冷的大夫要给公子诊病。”
“冷神医到了,我就知道他会来。”
听小路这话,薛福吃了一惊,府外站着的竟会是天下闻名的冷神医。王妃素有心疾多年来在御医的诊治下天下间最是名贵的药材服了不少却一直未见起色,戈月和他曾带重礼去请冷无言诊治,无奈屡次都被婉拒,想不到现在那神医会自行前来,想来二人必是相识的。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冷神医,此等贵客就让薛某去迎吧。小路你好生照看公子。”说完赶紧小跑着去了。薛福心中想的是等冷神医给落玉诊病之后再请他给王妃医治,已来到王府想他也不会拒绝,如此一来静王妃定会好好赏他。
冷无言随薛福走入了王府,阿南背着药箱跟在后头。瑞王府主殿十六重,殿前金龙盘柱,宝顶彩饰庄严。每隔数十步就有一座园林连带汉白玉雕砌的拱桥,桥下水光粼粼,水中饲养有罕见的彩色的硕大池鱼。阿南被王府的气派和美景倾倒左顾右盼,口中不时啧啧称道,相反冷无言嘴角紧绷,目不斜视。
一座清幽的小院,虽和王府的富丽堂皇相比有些格格不入,在苍劲的绿竹遮掩下倒也有几分出尘之味。
小路在门口候着,向冷无言行了个礼说道:“公子喜清静,吩咐小路只让冷大夫进去。”
“如此薛某就先去忙府中的事了,冷神医请。小路,等神医给公子诊治完后要来知会我一声。”
“是,福爷。”
小路示意阿南跟他去厨房吃些糕点。冷无言接过药箱推开了门。里面很暗,没有点灯。
“沅孑,你来了。”
冷无言寻着那清丽的嗓音而去,看到那人儿坐在床边,满头青丝披散在瘦弱的肩头。
“怎瘦了这么多?”冷无言坐在了落玉旁边,眼中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不碍事,倒要劳烦你这神医给我开几副养气固元的药就好。”
“有我在可不会让你有什么闪失的。”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起身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落玉轻笑出了声,“倒要沅孑坏了自己的规矩了。”
“你知道就好”说完拿过落玉的手,那手冰冷的不似活人。冷无言眉头紧皱,他的脉像好生奇怪,刚要询问就看到落玉的眸子,那眸子映着火光却是一点光华也没有了。
“你的眼睛...”
“知道瞒不过,索性就同你讲吧,每隔几年我的眼睛都会失明,不过只要过些时日又会复明,因此也不曾放在心上。”被子下的手紧紧的捏在了一起,说完不自然地垂着头,他还不太会说谎,更不愿对冷无言说谎,无奈人妖殊途只得瞒着他。
冷无言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等奇异的病,他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无论是医术更加高明的父亲还是医书里都没有提到或是记载过这种病,难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真是闻所未闻,你且宽心,只要假以时日我定会找出医治你的方法,我家中还有几本上古的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