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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上天似乎没听见阿娇的祈祷,刘彻的病情越发的不乐观起来了。以前皇帝每天还能清醒上一顿时间,可是到了后来,刘彻整天都是昏沉沉的。晚上的时候更甚,经常是浑身发冷发热,高烧不退的说胡话。皇帝身边伺候的人都吓得不敢靠近,只有阿娇带着卫子夫和杨得意几个皇帝贴身的奴婢在伺候。太医们给皇帝诊脉,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凝重了。从脉象上看皇帝身体似乎没什么大碍,可是为什么就是高温不退。他们用尽了各式各样的祛热的良方还是不能奏效,一时间宣室殿皇帝的寝宫里面牛黄犀角,熊胆什么好东西全堆在一起,预备着随时取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安城里面不安的气氛越发的浓厚了。好在太皇太后这段时间还能支撑着,她出面教训了几个妄自议论皇帝病情的大臣,才算是把关于皇帝身体的窃窃私语给压下来了。阿娇坐在刘彻的床边么,呆呆的盯着躺在床上的皇帝,刘彻这些日子都是昏沉沉的,只靠着和一点牛奶蔘汤什么维持着。她发落太医,惩罚宫人的频率越来越高。现在整个未央宫里面都被暗沉沉的低气压笼罩着,不管是看守宫门的侍卫还是做杂役的内侍。大家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唯恐碰上皇后的高压线,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伸手把刘彻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卫子夫立刻递上一块新毛巾,这几天熬下来,卫子夫的脸小了一圈,下巴越发的尖细了,腰身不足一握,越发楚楚可怜。“你不用守着了,先去休息,等着我累了再来换我。你熬着把自己熬垮了,我上那里找使唤趁手的人。”阿娇把卫子夫支走了,她需要安静一下,想想未来的日子该怎办么办。
若是平心而论,阿娇当然希望刘彻的身体好起来,日子归回原来,可是理智却告诉阿娇,刘彻这个样子,未必真的能好。她也要为了今后打算打算了。皇帝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别的不说,国家大事不能不考虑。他们还没有个儿子能继承皇位,这样一来就势必要从皇族里面选出来个人继承皇位了。这就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选景帝的儿子,刘彻的兄弟们。还有的便是从皇族里面选一个过继过来做儿子。
按着阿娇的私心说,她更希望选一个年纪小的孩子,过继过来做儿子养在身边,刘彻的兄弟们都长大了,她那个时候身份尴尬,朝政更不要想了。阿娇心里一阵烦躁,头上冒出来细细汗珠子。躺在床上的刘彻哼唧一声,嘴唇动了动的。阿娇赶紧放下心事,俯身拿过来杯子一点点的给的刘彻喂水。
刘彻喝了水,舒服了一点,阿娇用额头贴着刘彻的额头上试试温度,似乎稍微退了一点了。“不要,你怎么能那样对我……”刘彻呓语几声,很不安的在床上翻腾起来。阿娇就在身边,听的很清楚,这些日子刘彻嘴里的话都是以前的事情。他们两个交换了身体,没想到事情却向着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
“娇娇,别怕,我在这里。谁也不敢欺负你。”阿娇看着周围没人,低声的在刘彻耳边安慰他。他一定是还沉浸在上辈子的伤感里面,若是一切重新开始,他绝对不会再辜负了阿娇的心意。
阿娇的安慰起到了作用,刘彻紧紧地抓着阿娇的手,慢慢的安静下来。阿娇抬起头看见了春儿站在幔帐外面,正看她这边呢。阿娇安顿好皇帝,悄悄地站起来:“你有什么事情,过来说就是了。”
春儿扶着阿娇出来,看看左右没人才凑到她耳边说:“娘娘,广川王太后悄悄地来了长安城,她今天去北宫见太后了。他们姐妹两个在密室里面说了半天的话,太后把身边的人都给遣出去,她的心腹在门口守着,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娘娘,广川王太后和太后是亲姐妹,她这个时候来长安城,一定有蹊跷。”广川王太后王儿姁和王娡是亲姐妹,太后她可是真的太疼爱刘彻了。皇帝还没死呢,她就想着找继承人了。
广川王是王儿姁生几个儿子里面比较成才的一个了,她把刘越推上皇位,还能做太后,阿娇这个没了名分,尴尬无比皇后也只能躲在长门宫里面消磨时间了。那个时候自己岂不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凭着王太后发泄怨气,任人宰割么!阿娇的手紧紧地攥起来,她站在殿前的丹陛上,看着远处。这几天长安城笼罩着一层莫名雾气,以前站在丹陛上抬头就能看见南山。可是今天眼前的只剩下混沌一片。
“不用打探了,太后想什么你也该猜到了。去把韩嫣和丞相刘屈髦叫来。”阿娇眼神变得阴沉的怕人,她不能坐以待毙,需要做点什么了。
太后看着多年没见的妹妹,心里百感交集,妹妹王儿姁比她先在先帝身边服侍的,记得当初她被送进刘启的东宫,还是妹妹帮着牵线拉桥,使得她得到了当时太子的宠幸。只是她的运气刚开始不怎么顺畅,连着生了三个女儿,好在刘启对着她还算喜欢,王儿姁运气更坏,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姐妹两个联手稳稳地在刘启身边站稳了脚跟。后来王娡生了刘彻,妹妹王儿姁更是中奖似连着生了四个儿子。她后来成为了皇后,妹妹册封为夫人,姐妹两个把持后宫,好不风光。对着妹妹,王娡的心情有些复杂,自己的儿子做了太子,等着刘彻登基之后,王儿姁的儿子们都去了封地,姐妹两个天各一方。她还庆幸想着别看妹妹生的儿子比自己多,她虽然只有刘彻一个儿子,可是更顶用。王儿姁未必没察觉她的心思,自从王娡皇后位子坐稳了,王家姐妹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今天姐妹两个再次相见,却形势倒转。太后依旧是撑着架子,对着妹妹说:“封地上,虽然没长安城繁华,可是刘越却最孝顺。你的日子比起来比我的还要舒服。我这个太后做的真没意思,彻儿被阿娇给迷住了,我也不过成了空架子。一切还是老太太说了算。现在好了,老太太不管事了,阿娇却出来了。我还有个好不好的,混日子罢了。”
说着王娡推一下面前的盘子:“你尝尝,西域的果子叫什么石榴的。”王儿姁自从接到姐姐的信就大概猜出来是为了什么。她拿起来一个石榴,里面字粒饱满,一个个晶莹剔透的:“这样的东西我以前都没见过。姐姐,皇帝的身体如何了?现在诸侯王们一个个眼巴巴的盯着长安的消息呢。我还是亲自去看看陛下吧。陛□体一向很好,可是怎么好好地就病了?”
妹妹的话正问道了王太后的痛处,她曾经把太医叫来仔细的问过皇帝的病因,太医们吞吞吐吐的表示皇帝这一病和上林苑那两杯掺和着鹿血的酒脱不开干系。殊不知那两杯酒正是太后王娡的杰作,她悄悄地把田瑶送到了上林苑,买通了皇帝身边的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谁知刘彻却偏生喝了酒就跑了,把田瑶扔在上林苑。说起来刘彻病也是太后弄巧成拙的结果。
脸上一阵尴尬,太后心里怨恨着王儿姁是专门看笑话来的,可是眼前情势紧急,她也不是生气的时候。刘越是王儿姁的大儿子,在她生养的四个男孩里面的是个不错的,若是皇帝有什么意外,她可以把刘越扶上皇位。到了那个时候她还是太后,至于王儿姁——太后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她脸上却是全是悲伤和担心:“皇帝的病还是那个样子,看着彻儿我这个做娘的心都要碎了。妹妹,你也有儿子,你要知道做母亲的心。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啊!”
说着太后拿着绢子捂着脸哭起来,王儿姁听着姐姐哭的凄惶,忙着安慰她:“皇帝正在盛年,一定没事的。”
王儿姁安慰了半天,只说皇帝身体健康,太医们医术高明会好起来的。太后慢慢的止住哭声,拉着妹妹的手,虚弱的说:“我只盼着应了妹妹的吉言了。只是天底下的事情哪有事事如意的?还要预备着后手,妹妹我们是亲姐妹,我从不瞒着你,当初在先帝身边,我们姐妹互相扶持,也是互相掏心掏肺的。我们姐妹只要同心协力,还有什么能难住我们……”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王儿姁不敢置信盯着太后,她从封地启程的时候,心里隐约有这样的念头,只是事关重大,她不敢想的太仔细,谁知到了长安城,她亲耳听见姐姐暗许她长子刘越做太子的话,王儿姁的心被惊喜占满了。她需要竭力控制自己才能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做出来一副担心的表情安慰姐姐不要胡思乱想。
与此同时,在宣室殿里面,韩嫣和刘屈髦也正一脸凝重坐在阿娇的对面。阿娇心情也很复杂,她明白是年富力强,却要和大臣们商量着继位皇帝的人选。韩嫣一脸的抗拒:“陛下正在盛年,那里要急着立太子。而且现在陛下没有亲生儿子,立太子,立谁都是问题!还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刘屈髦则是低着头不说话,他在等着阿娇发话。皇帝的病看起来不妙,皇帝没儿子,若是真撒手去了,谁来继承皇位还是个大问题呢。“你们不用宽慰本宫了,陛下的病情目前看既没有加重,可是也没好转的迹象,为了预防万一,不能不先做计较了,你们看陛下若是不测,是立兄弟好呢,还是从侄子中过继一个孩子。”阿娇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来由的心里一疼,可是她依旧是撑着脸色不变。
韩嫣这下彻底不出声了,他深深地看一眼阿娇,转脸看着丞相,一字一顿的说:“目前朝政是个什么局面丞相应该很清楚,陛下雄才大略,他的设想一定要实现。我们做臣子既然食君之禄,就要尽忠保国,子承父业历来如此。可以请皇后娘娘和太皇太后还有太后在陛下的侄子中选能者贤者立为太子。有了皇后娘娘的教诲,太子一定能继承陛下雄心壮志。丞相说呢,当初太皇太后想叫先帝立自己的弟弟做太子,结果如何,丞相也是儒家子弟,最推崇周礼的,大是大非之前你应该明白。”韩嫣的话到了最后带着隐隐威胁的意味。
刘屈髦额头上汗水冒出来了,他一横心,对着皇后拱手道:“皇后娘娘,按着礼制陛下为了以防自己不测想现在立太子的话,最合适的是从皇族里面选子侄辈贤能者为太子。不知道陛下属意谁呢。”
阿娇心里微微的松口气:“陛下觉得长沙王刘发的儿子不错,刘发一向孝顺,他的属国治理的很好,听说长沙王太子刘庸很不错,虽然年纪小可是好学,谦虚。你们的意思呢?”阿娇的眼神带着压迫感扫视着韩嫣和刘屈髦。
刘屈髦这个人阿娇还是了解的,他在官场里面沉浮几十年,对着皇帝很忠心,而且刘屈髦是儒家弟子,他虽然不喜欢外戚专权,也不喜欢后宫干政,但是他脑子比窦璎灵活,识大体,顾全大局。阿娇那准了刘屈髦不想改变现有的政策,不想看见田蚡东山再起,因此他绝对会站在阿娇这一边,反对皇帝成年的兄弟继承皇位。果然,刘屈髦赞同了皇后的提议,刘屈髦试探着问:“是不是要现在就下诏,立长沙王长子刘庸为太子呢?”
阿娇挥挥手:“先不着急,陛下的病情现在很稳定,一时半会的急不到哪里去。只是今天叫你们来,是叫你们心里有个底的。”阿娇停顿一下,她思忖着要不要刘屈髦见见皇帝,给大臣们吃个定心丸。可是皇帝的病情又实在是叫人为难担心。阿娇踌躇一下,握着拳头:“你们去见见陛下,陛下有话要嘱咐你们。”皇后的话好像被咬碎了再说出来,听在韩嫣和丞相的耳朵里面特别的累得慌。
皇帝的寝宫里面,韩嫣和刘屈髦一进去,扑面而来药味惹得两个人不易察觉的皱紧眉头,皇帝怎么会忽然病势沉重了?尤其是韩嫣,他疑惑咬着嘴唇,身为离着皇帝最近的大臣,韩嫣太清楚皇帝的身体状况了,刘彻喜欢运动,骑马射箭,一身的武艺,而且身为皇帝,一切都是最好的。皇帝怎么会忽然重病不起,看样子这里面有点蹊跷了。
刘彻这一会刚刚从昏睡中醒过来,全身无力的靠在枕头上,卫子夫看着皇帝醒了,赶紧端上药碗,要拿着银勺子喂皇帝喝药。刘彻拧着眉虚弱烦躁的说:“不要喝药了,你去端一杯水给朕喝。我躺在床上全身酸疼,酸疼的。”卫子夫只好拿着小勺给皇帝喂水喝。刘彻喝了几口水感觉舒服了点,看着卫子夫消瘦的脸说:“你怎么憔悴不少,朕躺在床上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躺了几天了。”说着刘彻想要起身,谁知全身无力,只能瘫在床上。
“陛下已经病了断断续续的一个月了,前几天一直高烧不退,把皇后娘娘吓坏了。”卫子夫赶紧跪在床脚上给刘彻捶腿。她带着哭腔掺杂着喜悦:“陛下可算是醒了,皇后娘娘这几天为了照顾陛下可是累坏了。”
刘彻没想到阿娇会这样照顾自己,心里微微一动。正想着阿娇,皇后带着丞相和韩嫣进来了,阿娇看着刘彻坐起来了,眼神一亮,上前试探着刘彻额头上的热度,她靠在刘彻耳边低声的说:“陛下,韩嫣和丞相来探望陛下。如今长安城里面都关心陛下的龙体安康呢。就连着广川王太后也来长安看陛下了。她这会正在北宫和太后说话呢。”说着阿娇深深地看一眼刘彻,握着他的手。
刘彻一下明白了阿娇的意思,太后忙着找皇位继承人呢,看着韩嫣和刘屈髦,刘彻一下明白了阿娇的叫他们来的意思。刘彻靠在枕头上,心里变得很清明:“皇后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你们以后要多多扶持皇后。”
皇帝的话很直白了,韩嫣有些惊讶的看着刘彻,暗自吃惊,陛下是大权独揽的人,他这是把国家交给了皇后了。刘屈髦赶紧躬身对着皇帝深深地拱手:“陛下是天子,百神护佑,眼前只是小厄,陛下一定能龙体康泰万岁千秋。至于立太子的事情,长沙王长子刘庸虽好,可是长沙王还在,现在就宣布出来,长沙王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刘彻看一眼阿娇:“朕叫皇后和你们说,是为了先有个准备。至于万岁的话,世界上有谁能万岁呢。你们下去吧。”原来阿娇是这个意思,刘庸刚刚三岁,立为太子,阿娇还能掌握几十年的朝政。不过这些本来都是阿娇的,自己也不过是个意外的插曲罢了。刘彻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冷冷的潮水样子的东西涌上来。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窟里面,他躺在床上,很疲惫的闭上眼。
阿娇看着刘彻脸色不对,看着韩嫣和刘屈髦出去了,她握着刘彻的手:“陛下醒了,卫子夫叫太医进来给陛下诊脉。”
“不用了,一切都听天由命吧。我累了。”刘彻翻个身,背对着阿娇闭上眼不说话了。
刘彻似乎误会了什么,阿娇很想和他说清楚。只是看着刘彻憔悴的脸,她只好给皇帝盖好被子,悄悄地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阿娇躺在床上感觉身上酸疼的厉害,难不成自己真的累病了。“陛下醒了么?昨天晚上发热了么?”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帐子外面传来,阿娇猛的张开眼,赫然发现自己成了生病的皇帝,而站在帐子外面的女子是真正的陈阿娇。一阵欣慰涌上心头,祖先听到了自己的祈祷,,阿娇身体娇弱,生病这样的粗活还是自己来吧。
看着坐在眼前的阿娇。刘彻扯出个虚弱的微笑。谁知阿娇却是一脸嘲讽淡淡的说:“长沙王的儿子虽好,到底不是亲生的,你也不能去掉长沙王这个亲生父亲。还是自己生一个更好,你若是真有了身孕,就能保证在我死之后你生的一定是男孩么?或者反正已经是做出来私通的事情就不在乎随便找个男孩子来冒充你的孩子么?”
“阿娇你说的是什么?”刘彻彻底傻眼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