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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见谁?谁来了?”
莫名地,落落心底有些激荡,然而不管她怎么问,顾晋文始终跟一个锯嘴的葫芦一般不说话了。
杨桂香的心里也有些隐隐的期待,她扯了扯女儿的袖子:“是不是家里来人了?”
对哦!落落顿时激动了,赶紧小跑两步跟了上去:“我们快点快点……”
“落儿!”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落落跟杨桂香瞬间石化了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桂香!”
“她爹……”杨桂香眼里倏地落下泪来,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只呆站在原地不动。
而那边田文俭同六郎几乎是用跑的过来,一把拉住两人,上下地打量。
见两人都无恙这才松一口气,顾晋文一看这副场面,微微笑了下,就悄然离去。把地方留给了这一家子。
而金大川也是有些激动,说起来,田文俭可是正经的要叫自己表哥的人呢。只是看着一家人团圆,他也没好意思凑上去,跟着顾晋文就出去了。
“小子!”
看着前面衣袂飘飘的某人,金大川心里实在痒痒,忍了半天没忍住:“我说她家里就她爹跟哥哥来了吗?别人没来吗?”
天知道,他最想见的还是他姑姑啊。眼下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真怕自己撑不到那天了。
“嗯,只来了这些人。”顾晋文静静地回身,自家师父什么心思,他如何不知道。
“啊?那好吧,我先回去了。”金大川瞬间失落,“对了,你身上的蛊毒这两天有没有发作?是个什么情况?”他明白,如果顾小子身上的蛊毒不解,落落是铁了心不让他回去的。
“嗯,次数还是同以前一样,只是发作的时间短了些。”
看着金老头儿那一副可怜可悲的样子,竟让他心里微微起了些怜悯来。其实算下来,要不是他的严厉教导,自己也不会这样迅速的成材吧。只是身上这天心蛊,实在是让人有些头痛。
两人正说着,突然言棋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嘘嘘:“主子!皇上派人说要见你!让你赶紧进宫去呢。”
要我进宫?顾晋文皱一皱眉,心里微微警惕了起来。
眼下并没有什么事情,要上报的事情自己都已经在折子上写明了。本以为皇帝就算要见自己,也得等过一段时间,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没想到这么快。
徐闵兰也收到了消息,本来她是想着梳洗一番再来跟儿子好好叙叙别情的,没想到他马上又要进宫。
“儿子啊,那你就快去快回吧。”
“嗯。”
顾晋文脸上的神情平静下来,然而白夙臻却敏锐的觉出了一丝不正常来。他本来是想着送完人就回家的,此时却换了主意。
他大力的拍了拍好友的肩:“正好,我也要见见我的姑母,我们一起进宫去吧。”
“好。”顾晋文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要说白夙臻在其它的事情上可能没什么触感,可唯独两件:一件生意事,一件宫廷事。那小子贼精贼精的,这不刚刚一听说皇帝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召见他 ,顿时就觉出不对味儿来。
他要跟着自己,自是好事。
因为皇后是他的姑母,眼下又刚好在平叛中立了大功,有他跟着,皇帝就算是要发难,估计也要想一下吧。
当即两人就整了整仪容,进宫而去了。
到得宫中,领事太监一看顾晋文身边跟着的白夙臻,不由愣了愣。
“啊,白公子也在。可是来探望皇后娘娘的?由咱家领你去凤仪宫吧。”
顾晋文同白夙臻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凝重。
按理说,不管白夙臻是谁的子侄也好,来了这皇宫,首先第一件事当然是要拜见一下这里的大佬。然后才会到其它宫中去拜见长辈。
这会子这领事太监明显不按套路出牌的样子,瞬间就让顾晋文心里起了疑。
他细细地想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让这个皇帝起了疑。
“呵呵,没事,我先去看看皇帝姑父,再去看姑母。”白夙臻素来最得皇后的疼爱,连带着皇帝也很喜欢他,由他的称呼就可以看出来。
领事太监一听这话,也不好再反驳,只冲着一个小太监使了眼色,这才带着两人慢慢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站着一个银色面具覆面的修长身影,正躬身对着皇帝说着什么。
皇帝皱着眉:“照你这样说,他身上的天心蛊已经中了十余年了?”
“回皇上,看他身上脉像,确实有十余年没错。可是仅凭这个,并不能说明他心有反意,当日他看出我的身份的时候,曾对我说过,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琉夜再次躬一躬身,谨慎地道。
“一切,先等见了他再说吧。就算是他之前对我们无害,不代表以后也对我们无害。”皇帝将袖子一拂,“他快来了,你先到一旁候着吧。”
“是。”琉夜恭声应着,起身就出去了。
而另一边,顾晋文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一事来。
“啊,我知道了。”他重重地一捏拳,是了,当日他曾经猜测过琉夜是皇帝的人。
如果是的话,那这一切就有得解释了。
因为琉夜知道自己被天心蛊所控,当日为了试探他,也是为了安他的心,当日他曾经说过自己同他的目标是一样的话。
如果他把自己身中天心蛊的事情跟皇帝说了,那皇帝肯定是要起疑的。
自己中天心蛊之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往大了说,就是他勾结朝廷要犯,欺上瞒下;往小了说,却是他为了治病不得已而为之的一个手段。
只是眼下这个朝廷要犯只是前犯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微微皱眉,有些头痛了起来——只是当年,皇帝可是认为金家满门上下全部都被抄斩了的,这样一来,如果真的要追究,似乎自己还有欺君之罪。
“到了,二位公子请进,咱家就在外面候着。”
正想着,那领事太监一躬身,细声细气地对两人说道。
白夙臻早就看出来好友的脸色不对了,只是身边一直有人,他也不好问。眼下又到了地头,更是问不成。
他安慰地看了眼顾晋文,以口型示意:“要不要请我姑姑来?”
顾晋文微微摇头,这事能自己解决最好,不能的话,请皇后来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连累她。
“臣顾晋文(侄儿白夙臻)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又不是在朝堂上,用不着这样全礼。”皇帝脸上带着笑,挥了挥袖子。
只是看到顾晋文身旁的白夙臻的时候,他的脸上微不可见的划过了一丝不满。
顾晋文自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心里一凛,皇帝这是不满意自己拉了白夙臻一起过来了。
“啊,皇帝姑父,我去凤仪宫看我姑姑了。”白夙臻自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暗暗叫苦之余,赶紧补救。
“嗯,去吧。”
皇帝的脸上松缓了一丝,如果不是必要,他真不想怀疑顾晋文。毕竟他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待白夙臻走后,顾晋文推金山倒玉柱,重又跪了下去。
“臣有罪!”
刚刚进来的时候他就想好了,与其等着皇帝来盘问自己,倒不如自己先说个干净。 金家当年是被陷害的,皇帝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颁下平反的旨意。
皇帝颇为有趣地掀一掀眼皮,瞅了眼跪伏在地上的顾晋文,倒把心头的那丝疑虑放下了些。
“哦?说说,你倒是何罪之有?”他取过一旁的茶碗,小小地滋了一口。
上好的瓷器相击,发出清越的声音,却越发地让顾晋文紧张了起来。
他伏在地上,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道:“臣,有欺君之罪。”
瓷器相击的声音蓦然停止,屋子里一时安静得可怕。顾晋文的心高高的提起,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他是故意这样说的,赌的就是皇帝会提起兴致听自己说说。而不是心里总想着别人说的话。
“继续。”皇帝的声音平平的,听不出喜怒。
然而顾晋文却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会儿,他不像刚进来时那样心有怀疑了。
“实不相瞒,臣幼年时曾拜了一个师父,那位师父,正是金氏后人。原本应该满门抄斩的‘罪人’。”
说着,他就把当年如何同金大川碰上,自己如何发病,引起金大川的注意。最后,由他出手救了自己,但是代价却是要自己拜他为师。
整个过程,皇帝没发一言。
说到最后,他又开口道:“只是,臣的心疾是自幼自娘胎里带来的。师父纵是医术高明,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因此就用了天心蛊为我压制,只是近些年,那天心蛊渐渐有苏醒的征兆,再也压制不住臣的心疾了……”
听完,皇帝久久不语,任由顾晋文那样跪着。
良久,他才将手里早已冷掉的茶碗一顿:“这样吗?”
“是的。”顾晋文挪了挪跪得发麻的双腿,恭敬地答道,“眼下金氏一门已经平反,还请皇上原谅金氏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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