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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小瑾便去找了小琢,同她打听小珂的事儿,小琢先是面上划过一丝惊讶,其后拉着小瑾的手腕,两人缩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埋着头,窃窃私语。
“这件事也只有我能告诉你啦。”小琢故作神秘。
“那、那快些说吧。”小瑾按捺住彭彭乱跳的心,眼里的焦色鲜明。
小琢刻意压低了嗓子,反复看四周无人才徐徐道来:“那日深夜,雪下得极大,风嗖嗖地往屋里吹,蜡烛刚点着就灭了,我和几个宫女冻得瑟瑟发抖,主子体谅我们,叫我们早早歇下。正合着当日皇上临幸,却不知道何时起夜,贴身太监都随行而出。主子模模糊糊被惊醒,点了蜡烛出了寝殿,刚走几步远就被脚下什么东西绊倒了,便爬将起来,烛光一晃,就看见小珂躺在那,浑身抽搐,口吐黑血……”
“啊!”小瑾惊吓出声,仿佛脑中已然现出了那副恐怖的情景。
小琢一急,连忙抬手捂住小瑾的嘴,看着她被吓得惨白的脸和放大的瞳孔,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容。
“后、后来呢?”小瑾结结巴巴地问。
“后来,主子的反正就跟你一模一样,嗓子要喊破了,一时间皇上和守卫都冲了进来,主子却吓得神智混乱,皇上便下令,谁也不许再提起这事。”
小瑾一下下拍着自己的胸口,若是换了自己亲眼看见那事,还不得当场就吓破胆了?诚妃娘娘厉害!
“那小珂,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唉……”小琢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吃了些什么东西,把胃扎破了,当场丧命。”说着抬起手背,装作难过地擦了擦眼角,“都是从小长大的姐妹,就这么去了,着实叫人感慨。”
“我这心里也极不舒服。”小瑾喃喃道,眼里溢满了震惊和恐惧。
“行了行了,回去后可别把这事告诉大小姐,免得她伤心落泪。”小琢抚着小瑾的手背。
“记住了。”小瑾怔怔地点着头,在小琢的注视下匆匆离开。
小琢看着她有些沉重的步子,眼珠一转,高高兴兴地回去跟宁思沅汇报。
偏殿里宁思渚刚刚听了这段话,一时慌张得仿佛心脏要跳出口一般,两只眼睛瞪得异常大,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大口呼气。
“小姐没事吧?”
“我没事,你出去吧!”宁思渚无力地摆了摆手,面色煞白如宣纸一般。
小瑾依言离开,正往外走着,就听后头宁思渚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还是死了好,死了好……”
小瑾冷汗直冒,顾不得小声小步,猛的开门冲了出去,将神魂迷走的宁思渚独自留在屋里。
…………
转眼又过去三四天,前来看热闹看病的妃子渐渐少了起来,宁思沅难得宁静,躺在软塌上望着天花板数星星,小琢拿镜子给她照,一看,脸都圆起来了。
宁思渚对她越发恭敬,讨好恭维得越发勤快,宁思沅想起她刚得知真相的时候,在屋里整整待了一天,第二日眼圈青紫神情恍惚,言语动作呆滞了许多,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病了,她只说因为突然想念父母夜里没有睡好,宁思沅微微一笑,眸光逼向她的眼睛,“姐姐可是想要回家去了?”
宁思渚一慌,脊背瞬时挺得笔直,紧咬着唇回道:“还是照顾娘娘为要。”
宁思沅笑笑,不再回答。宁思渚终究是年纪尚轻,没有经历过太大的事情,小珂的死给她带来了莫大的恐惧,但毕竟是大家嫡女,不会因为这个就颓废失落,丧失心智,稍稍给她一点刺激马上就能够振作起来。
从那次起,宁思渚马上恢复了望日的神采,举止谈笑间都成熟了许多,宁思沅有时看她眼神便能觉出不同往日的深邃,果然,不负她所望。
翌日赵挽收到密报,说是镇南侯苏悔初已经进了京,只消一天便能入宫相聚。赵挽十分高兴,吩咐大摆宴席在水榭兰汀为他接风洗尘,可是第二日入了夜,天色越来越晚,这个人还是没有露面。
赵挽坐在席上,看着满朝文武大臣毕恭毕敬地端坐着,虽无怨言,面上却有了焦色。
招来汤小料低声问:“可打听他走到什么地方了?”
“回皇上,侯爷晌午时分去了栖心寺,按理这个时候该回来了。”
赵挽神色暗了暗,去栖心寺看兰若上人,只怕姑姑不肯见他,也不知阿洗跪了多久。
“等不得他了,传膳吧。”赵挽揉了揉眉头,将额前疲惫拨了下去。
贤妃见状,连忙凑到赵挽面前,温柔地问:“皇上哪里不舒服吗?”
赵挽捏了酒杯一饮而尽,“朕没什么,只是担心镇南侯。”
“侯爷福大命大,此番出去游山玩水,想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贤妃柔声安抚,拿起酒壶为赵挽添了酒,月色下羊脂玉酒壶泛着柔美的光,连同她纤细的手指都仿佛半透明一般。
而赵挽却似没看到一般丝毫不注意,又一仰头,一杯酒下了肠胃。贤妃哪里知道苏悔初去了什么地方,说是游山玩水,游的是刀山,玩的是火海,赵挽有些后悔让他去了大越。
“皇上您慢些饮酒,这样太伤身体。”贤妃一脸忧色地劝阻。
赵挽将酒杯往桌内推了一推,正了正身子,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模样有些怅怅然。
宁秋水思忖许久,还是站了起来朝他拜了一拜,面色不甚好看,“皇上,诚妃娘娘的伤势可好些了?”
“有劳卿挂心,她身子康复得不错。”赵挽将目光移到他的脸色,看他微微开合的嘴唇,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那……”宁秋水眉头高高拧起,“不知犬女思渚在宫里过得可好,老臣……”
赵挽眼眸亮了起来,嘴角勾起浅浅一笑,“令爱近日里照顾朕的爱妃劳累了,真是大功一件,朕有意纳她为妃,不知爱卿可同意?”把封妃当作一件奖赏看待,赵挽丝毫不觉难堪。
“皇上……”宁秋水抿唇,“宁家已有女儿入宫,这样……”
“她们姐妹二人向来和睦,入宫为伴,岂不是好事一桩?”赵挽坐在椅子上轻轻晃着身子。
底下群臣议论纷纷,嘀嘀咕咕的,宁秋水听得脸色一阵泛白。
“宁大人真是好福气啊,一双女儿都入得圣目。”“皇上说这话是不是已经同那……”“不好说不好说。”……
甚至有些话,很是不堪入耳,宁秋水越听心中越乱,倘若女儿已非清白之身,还怎么去糊弄那位主儿?
“爱卿意下如何?”赵挽笑得颇有诚意。
“诚妃娘娘进宫时老臣思念她昼夜难熬,皇上再讨老臣一个女儿,恐怕老臣愁肠满结无法排解,恳请皇上体谅老臣,皇上……”宁秋水声泪俱下,在场之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贤妃更是动容,抽了帕子按了按眼角,似是在擦拭眼泪,“皇上,臣妾看宁大人疼爱女儿,实在是感触颇深,还是成全宁姑娘一番孝义,让她长侍二老膝下吧!”
赵挽意味深长地看了贤妃一眼,虽是意料之外,但丝毫不觉得奇怪,“即便不进宫,令爱还是须得嫁人,长侍膝下太过空谈了。”赵挽微微摇头,贤妃赶紧用手绢敷在眼睛上,以表示自己刚刚只是感情用事,而不是真的胸有城府。
一时僵持不下,群臣面面相觑,一来想,皇上为何执意要取宁家大小姐,二来又想,为什么宁秋水坚持不肯嫁女儿,这跟他当初举荐诚妃入宫的心态全然不同。一君一臣打上了太极,围观之人看得是迷迷糊糊。
正巧这时汤小料领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过来,那孩子长得十分细瘦,像支竹竿一样,一双眼睛黢黒透亮,如同天上星星一般。
“皇上,这孩子有侯爷的信。”汤小料扯了扯身旁孩子的衣襟,想要拉他跪下。
赵挽见信情急,连忙摆了手免他的礼,“快,把信给我!”
男孩盯着他看了好久,有些狐疑地问道:“你真的是皇上?”
“……真的是。”
男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只见过戏里的皇上,你的衣服比他们好看,应该是真的。”
“……”
“喏,”男孩一边从衣襟里面掏信一边说:“这是一个叫真难猴的人叫我送给你的。”待信取出后交给了汤小料,小声嘀咕道:“真是奇怪,好好的人非要叫猴,还真难!”
“噗——”赵挽喷笑出声,正欲拆开信,手指僵了一下,这个毛孩子是哪里来的?为什么送信不叫他的属下送?密报里只说苏悔初无事,难道他的属下出了事?层层疑问涌上心头,赵挽加快了速度将信撕开。
足足过去半刻钟,赵挽才抬起头,面上还带着平和的笑意,大臣都觉得不太正常,赵挽素日冷酷,今日笑了几次,每次都似乎含义特别,叫人无从下手。眼神却冰冷如常,眸子越发深邃,令人不敢探寻。“宁爱卿,朕得告诉你一件事情。”
“皇上尽管吩咐。”宁秋水满怀惶恐。
“大越的叶侍郎早于半年前就已成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手机码字,错别字不容易检查和更改,望指出,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