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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瑾最终也没采用林霄的办法,自己去了一个电话,从容镇定地说她最近实在太忙。当然,一般情况,忙都是借口。可人家关东现在不提那茬,章瑾也不好意思往那儿带。
关东倒也没说什么,直说这几天所里很忙,他明天又得出差。章瑾诧异,以往他也有出差,却不像现在这样隔三差五来一回,希望不是她敏感。故作玩笑地询问他出差事由,关东简明扼要地说了,这感觉让章瑾有种丈夫向妻子汇报行程的错觉,这令她心头一震,一时忘了回关东的话。
只挂了电话,林霄又探头进来,“章姐,有人找。”
章瑾错愕,心想不会是宋迟吧,挂他电话,他来兴师问罪?又觉不可能,宋迟是谁,这一撂他面子,还不知要嫉恨多久,说不定现在正想法子折磨羞辱她呢。章瑾让林霄把人请进来,不想进来的居然是章瑜。看到章瑜精致的妆容下也掩饰不了双眼的青黑,章瑾只觉憋在胸口那股郁气稍稍舒缓。
章瑜看起来有些紧张和无措,章瑾就坐在办公椅上睨视她,估摸着她的来意。与此同时,她恶作剧心起,很想看看她这张精致的脸,知道昨晚宋迟的行为后会不会崩塌。
“你不问我来因?”章瑜似乎憋着一股气,尽管她极力掩藏,还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一股怨气。
章瑾用笔敲了敲桌面,仿佛不在意地低低一笑,故意捏着嗓子说:“你找我自然有你找我的理由,问和不问有区别吗。”
章瑜面上的平静再也假装不了,心神俱裂,气得发抖。章瑾没事人似的,静静地打量她。章瑾也不想恶毒,真的不想,如果不是章瑜上门挑衅,她绝不会去招惹自找麻烦,可她找来了,自己也绝不是好欺负的。
“章瑾,他不爱你,就算你等上一辈子他都不爱你,你还死皮赖脸的缠着他不觉得丢人吗。”章瑜哭着控诉。
章瑾气得笑了,觉得自己的脸皮比之章瑜简直拿不出手,她深吸气平顺心中翻涌的情绪,开口时还算平静,她想得感谢这两年的劳累,教会自己学会忍,忍字当头一把刀。她说:“章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法律上他好像是我的老公吧。”
这是章瑜的心头痛,她几乎站不稳,晃了下才一手抓着章瑾的办公桌稳住心神,抛出她的杀手锏,冷笑:“老公又怎样,他不爱你,谁都知道。”
如果在两年前,章瑾会失控,可惜不是,她的理智绝不会因章瑜的几句话而失去控制,倘若真如此,这两年也就白活了。也可惜她的理智在面对宋迟时,还是不堪一击。
章瑜既然想撕破脸,章瑾也就无所顾忌了,虽然她知道,伤人必伤己,可她已经遍体鳞伤,多划一道伤口也无所谓,她相信总有一日,她能把自己缝补重生。她往后靠一靠,淡淡地说:“谁说不是呢,还真可惜,不爱我却成了我法律上的老公,不爱我却把我娶进家门。他爱你又怎么样呢,说到底也只是做小,别说道德容不容得下你们,就我容不下。章瑜,你费尽心思不就是想坐我这位置吗,不过可惜了,我没打算离婚,哪怕他不爱我,我也要拖着他,让你和宋暖暖这辈子都活不到明面上来。”
这就像是一个咒语,也是章瑜最深的伤,她积郁的怨恨只能对章瑾发作。她一直想变强,才会央求宋迟帮她注册东信,她不认为自己比章瑾差,她一定要击垮章瑾,不管在什么场合以什么身份。所以一回来她就派人收集章瑾的资料,得知她近期大半精力都投放在漳州的工程上,她便起了心思。她想,如果漳州的工程没了,章瑾会不会四处求人?想想章瑾求人的场面就觉大快人心。还有一点,她也想试探宋迟对章瑾的态度,虽然结果很让她难受,但她却不想就此放弃。
今天一早的电话,她敢肯定那头的人是章瑾,自回国,宋迟就变得不在是那个冷静的宋迟。
“你这样有什么意思。”章瑜气急,气息不稳,脸色发白,怎么看都像是她被欺负的那个人。
章瑾只觉好笑,一早急匆匆跑来挑衅,大概章瑜和宋迟的日子过得也不见得如意,不然宋迟怎么会去碰弃如敝屣的她。而章瑜还真是愚蠢,比她还要蠢,这一招棋不是昭告天下他们并非如眼睛所看到的那般么。
章瑾气恼之后又觉好笑,忽然觉得章瑜也长不了,如今还能安然无事地呆在宋迟身边说不准也是凭借了一个宋暖暖。
章瑾耸了耸肩,无谓地说:“是很没意思,谁叫生活太无聊,总得找点乐子不是?”
“章瑾,你别做得太过分了,你也有儿女。”章瑜颤抖手指向她。
章瑾沉吟,才郑重其事地说:“正因为有女儿,我才要为她打算。要说过分,在你面前我可谓自惭形秽。”
“你……太不要脸。”
章瑾大笑,颠倒是非黑白的人居然大言不惭的指责她不要脸。就在她琢磨怎么反击章瑜,好让她去宋迟面前大哭特哭一番时,林霄推开虚掩的门探头探脑地说:“章姐,费总那边发起三方出游的邀请,我们要应吗。”
提起费总,章瑾只感到头疼,这老男人越来越难搞。也亏得他不是那种正经刻板的人才让她有空子可钻,虽说砸在他身上的钱不少,但比公司效益那点钱不值一提。她略思考便问:“都有哪几家公司报名。”
林霄报了几个厂家名字,还特别强调:“新晋的东信也去,章姐这可是个机会。”
林霄不知道其中微妙的关系,但章瑾注意到了章瑜的表情,只能用精彩绝伦能形括。章瑜所有的伪装和趾高气扬,在那一瞬土崩瓦解,狼狈地逃离。
这一天,她忙到很晚,累了一天,何止腰酸背痛,体力也跟不上。为此事,林霄还笑她,说她是最勤劳最拼命的老板。章瑾想,可不是,谁让她起点低起步晚,韩素又欠着一大笔外债,不尽全力明儿就等着债主告上法庭。
有时章瑾也会冒出这种想法,不管韩素的死活,谁让她一个公家人员居然去搞民间借贷,开始几年倒也轰轰烈烈,但越到后面经济不景气,资金投进去根本无望收回。事发前,她根本就不晓得韩素干这种勾当,直到事发后,韩素才对她坦白。
她能怎么办,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欠下一大笔债务,天天有人上门追债,有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如果不是拿到那个大工程缓解燃眉之急,章瑾都不敢想后果。
走出公司,夜风徐徐,她站在路口望着车流穿息,只觉疲惫不堪。再看看这双手,曾经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这双手因为干家务活皮糙肉厚,就连这双眼,再不用几年鱼尾纹也就出来了吧。
岁月何止是把杀猪刀,它挥一挥刀柄,青春就死在了无声的岁月里。她顿觉寒意逼来,明明是盛夏,却比寒冬更冷几分。
就在她凝思苦想时,黑影笼罩,声音冷冷清清,“你要等的那个人,怕是赶不来了。”
章瑾侧过头去,望见宋迟就在她半臂之距,眸光冷清,似还夹着几分不耐。他阴魂不散很让章瑾恼火,根本明白不了他,明明很讨厌她,为什么一而再出现。看他这表情,猜测是章瑜告状了,他来讨伐吗。
章瑾觉得可笑,不屑在眼眸中闪了一闪,似讥似笑:“她没那么弱,我也伤不到她,就算能伤到她也得顾忌你不是?你到底担心什么。”
宋迟眉头蹙得更深了,也不知是不是说中了心事。章瑾却没心思陪他,也没打招呼就往广场中心走去。宋迟不紧不慢跟在身后,她上车他也跟着上去。这很让章瑾生恨,搞不懂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又或者想到了什么法子来整她。她没把车子启动,忍无可忍,“宋迟,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不知道?”
章瑾抿唇静了一会儿,他所要的不过是她的女儿洁洁,有些事她可以让步,唯有这一件她死也不会答应。她静了静气才说:“宋迟,我不否认洁洁也淌着你宋迟的血,但你也不能否认她也流着我章家的血,就算你闹上法庭我也不怕,谁让你出轨在先抛我母女在后,就算你再有权有势也奈何我不得。”
宋迟只是将她望着,像是思考她的话又像是等待反击。可他反击何须考虑时机,她得承认,有时她有些异想天开。更多的时候是不甘,她不甘心。可一想起今天章瑜说的那番话,她何须章瑜来提醒,她早就知道他不爱她。章瑾压制着波涛汹涌的情绪:“忘了说,今天你那宝贝儿来找我,劝我放了你。你说好不好笑,当年明明是你主动向我求婚把我推进这个局,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现在反来怨我。宋迟,其实你也没自己所想的爱她,若不是怎么娶我。”
这话从章瑾口中说出来,宋迟可谓不震惊。所有人都道他捧着章瑜护着章瑜爱着章瑜,舍不得她受丁点儿伤,谁又知道其中的纠缠,他向章瑾求婚的□。是,他承认,在向章瑾求婚前,她和章瑜轰轰烈烈过,疼她宠她爱她,把一切能给的都给她,也正因为如此,可她要的不仅仅是他的爱,她的心太大要得太多,若不如此,他和章瑾也只是两条平行线,哪会有纠缠。
“被我说中了吗,我还以为这个章瑜有多聪明,居然来找我,她难道不知道找我不如找你有用吗,你既肯为了她娶我,那也定会为了正名而离婚,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章瑾不屑地轻笑两声,似觉得荒谬,她眼波一转,撩人至极,“说吧,又要警告我什么,不许打她主意?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还没出手呢她就主动找上门,这笔账怎么算好像都是我吃亏。”
“你说话能不这么刻薄么,什么时候你也变得……”
章瑾望着前方,由始至终没有侧头去看他的意思,呵了一声:“变得恶俗对吗,你太不了解我,我就是这样的人,尖酸刻薄,只要自己心里舒坦。”
宋迟凝重地瞥了她一眼,“行,你好好舒心。我好像听说所里那位关律师最近似乎遇上麻烦事,你说他若真不辨是非,因他的推波助澜把无辜的人推进监狱……你也知道,近几年来冤假错案也时有发生。”
章瑾只觉被什么穿刺耳膜,刹时惊出一头冷汗,他居然比她所想的还要卑鄙。章瑾几乎咬碎银牙,从牙缝崩出:“你别仗势欺人。”
“我说过我们的事儿最好别借他人之手,平白无故害了人家。你也要知道,那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真出点事儿,你是知道的,毁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听他轻描淡写,蔑视他人生死,章瑾脑子一片混沌。宋迟斜了她一眼,沉着声道:“章瑾,我不希望第三人插手我们的事儿,你可明白?”
她不明白,也不懂,他不是最该急着离婚再娶章瑜,为她正名为宋暖暖正名吗,他现在这么做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