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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异定定的看了他好久,才轻声说道:“如果说我在听这个故事之前还有一点退缩的打算,那么现在完全没有了。之所以会有想要放弃的想法,是因为害怕自己做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虽然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人住了。你的人生还很长,不应该这样过下去。我不想说那些让人觉得伤感的话,我只希望你以后的生活能够开心一点,仅此而已。”
“我今天是来和你告别的,公司最近开辟海外市场,我要去意大利出差,时间不定。原本打算就这么一直待在那边算了,现在却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早点完成那边的工作。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算了,好多话说与不说感觉对你来说区别都不大。我只想说,你可不可以,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不会让你这么快就给我答案,我可以等,一直等到你能够接纳我的那一天。女儿我可以和你一起养,你喜欢的人我可以和你一起怀念,只要你能够给我一个站在你身边的机会。”
缪异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但好多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说出来大概并没有什么意义。他在听完这个故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恍惚的。原来平日里所见的他并非真正的他,他要怎么样才能做到这样若无其事?到底是流了多少眼泪才能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如同别人的故事。他平日里的肆意飞扬,洒脱自在之下,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绝望痛苦?如果那天不是他女儿,那么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认识他,见到他……
太多太多的东西哽在他的心里,让他多想一下都觉得残忍。他甚至还在想,如果不是他的坚持,不是他的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么他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样,被他笑意吟吟的眼睛所欺骗?
两个人认识也有几个月了,自从那天晚上以后,两个人就时不时的会见一面,虽然这不是江莲生的意愿。他从来没在他眼睛里这样仔细的看过自己。缪异的眼睛很黑,就像墨水一般。江莲生被迫与他对视,有种自己要被溺死的错觉。
他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努力了半响,也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以前不是没有人追过他,甚至和黎筵在一起的时候也有不少人飞蛾扑火,黎筵不止一次叹气,说要把他锁在屋里,这样就没人来觊觎了。他笑着说,你只能把我锁在心里,屋里可锁不住。可那些人也不像缪异这样难缠,他不知道拒绝了他多少次,换了以前那些人早就打退堂鼓了,偏偏他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依然坚定不移的表白他的心意。
他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缪异不知什么时候牵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温热,而他的手冰冷。江莲生在恍惚间想,真是暖和啊。大概人都是渴望温暖的动物,第一次,江莲生没有明确的拒绝他。
而缪异很明显的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江莲生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宝贝而精致的瓷娃娃,他生怕自己声音大了就会弄碎这难得一见的平静与安宁。他几乎是用气息在说出这样的一句话:“等我回来再重新追求你,好吗。我会早点回来的,那时候我们再重新认识,好吗。”他轻声的用类似呢喃的语气说完,探过身去,在江莲生嘴角印下温柔的一吻。
江莲生像是从梦中惊醒,一下子推开了他,“你干什么?!”
这里还是医院,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他竟然就敢这么做!江莲生抬眼看了看四周,只见好几个人都装作不经意的转过头去,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他感觉到自己的脸慢慢的开始发热,有种感冒又开始回升的错觉。
缪异一直定定的看着他,看着他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颊慢慢的变红,甚至连隐藏在头发下的耳垂也慢慢的变红,心情不由得大好:“你害羞了。”
他说完这句话,又动了想要再亲一下他的心思,结果还没付诸实践,就被江莲生察觉了:“你还不走!”江莲生几乎是气急败坏了,这个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缪异叹了口气,低声的笑出来:“我马上走,可是我好舍不得啊,有点遗憾。”
江莲生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理他了。天知道他在遗憾些什么。
缪异的计划落空,再次叹了口气,和江莲生告别。
一直看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出门外,江莲生才回过神来,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带着未褪去的温度。心乱如麻,他有点恼怒,原本一个人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几乎都要想不起缪异是怎么走进他的生活的,可这个人现在竟成了无孔不入的存在了。
郑医生进来的时候江莲生正在发呆,“哟,你老公走啦?”
江莲生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抽筋了,没好气道:“你老公!”
郑医生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来:“我倒是想呢,这么帅又这么温柔体贴,谁都会想要的好不好。”
江莲生:“……”
郑医生给他取下输液袋,“哎,他已经走了,不然我们去喝一杯吧?”
江莲生一副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我还是病人,你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
郑医生耸耸肩:“喝一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你借我演了这么久的戏,就这么无情的拒绝我不大好吧?”
江莲生叹了一口气:“改天吧,今天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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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异下午的飞机,出了医院的大门就有种失恋的感觉,突然就领悟了为啥辣么多君王不爱江山爱美人。他甚至有种不想要去意大利的想法,就想赖在他身边。
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先不说生意场上的事情,就说现在他与江莲生的关系,也不适合每天赖在一起。江莲生心里有太多太沉重的东西,他需要时间来慢慢的平复,也需要时间来慢慢的消化他刚刚所说的话。这个时候分开冷静一下对两个人都有好处。
他叹了口气,驱车到了大学城。
寇燃很快就出来了,两人在学校外的咖啡厅碰面。寇燃有些奇怪,不知道他这个点儿找他干什么。
缪异道:“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是什么,所以就点了和我一样的,不介意吧?”
寇燃在他对面坐下来,“不会,我口味很杂。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莲生的事吗?”
这个称呼让缪异蓦地一楞,随即笑道:“是的,我刚刚从医院过来。”
寇燃抿了一口咖啡,“我还以为他今天会来上班,早上还让我帮他带早餐来着。”
缪异几乎是瞬间就想通了这是为什么,哭笑不得:“原来他已经好了,竟然因为我跑去输液,真是受宠若惊啊。”
寇燃笑道:“他从小就古灵精怪,这倒像是他会做出的事情。”
缪异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其实这件事我有点难以开口,但是除了你我不知道该问谁了。他刚刚在医院里跟我说了以前的事情,你知道吗?”
他一来寇燃就有点怀疑他们两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缪异把江莲生所说的说了,然后道:“原本我是去和他告别的,因为我一直以为他已经结婚了,毕竟女儿都有了,谁知道竟然是这样。”
寇燃道:“他的女儿就是一只布偶猫,那只猫是黎筵送给他的。”
缪异:“……”原本还做好了迎接一个漂亮小姑凉的打算,谁知道竟然是一只猫?
寇燃道:“既然他都已经跟你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跟你说这件事,我觉得都是好事。”
缪异面无表情道:“他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
寇燃:“……”
缪异:“偏偏我们缪家的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一根筋。对待爱情这件事上长情,坚韧,这是家训。我实话实话吧,原本跟他说的告别只是权宜之计,既然现在真相大白了,我也无需隐瞒了。我现在实在是有事要走,所以能拜托你多多照顾他一下么。虽然我知道这话说得有点不知好歹,毕竟你是他表哥,但是我就是忍不住事儿妈。”
寇燃对他印象很好,闻言忍不住笑道:“理解,在爱情面前,人人都事儿妈。”
“他说了那么多了,那我就长话短说。我一直都希望他能够早日走出来,但是这么久了还是没什么效果。虽然他看起来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我知道是有什么东西不同了。他跟我说过你,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以前追求他的人很多,他从来没有像这样跟我说过。我那时就想,也许这会是一个契机,不管你们是怎么开始的,我都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
缪异失笑:“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是带着嫌弃的语气说我的吧。”
寇燃挑了挑眉,也不掩饰:“确实是这样,但是这样看来也很好不是吗,至少他不再心如死水,生动鲜活了不少。”
缪异:“你真会说话。”
寇燃:“实话实说罢了。”
沉默半响后,他又说道:“莲生他,他虽然看起来脾气不好,但他却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只要你足够了解他,你就会知道。他正直,善良,谦逊,纯真,勇敢,他的心要么零分要么满分,只要他接受你,回馈的就是灵魂。你要足够耐心和细心,足够温柔和坚定,总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值得被爱,值得被好好对待。为此我已经期待了太久,直到看到了你。”
缪异一颗心柔软得无以复加,“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