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清理代课教师

土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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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来了,整个世界像洗过一样,清爽无比,吸一口空气,甜丝丝的,校园里也盎然起来,花池里的小草探出嫩生生,绿油油的小脑袋,孩子们也脱去笨重的棉衣,一下课,孩子们像小燕子一样格外雀跃,也许是刘成事件效应,也许是家长会效果,学校明显稳定了许多,家长们对学校老师尊敬了许多。

    榜样就是力量,杜晓明一下课总习惯的拾地上的垃圾,时间长了,孩子们一下课便争先恐后的捡垃圾,保持卫生已成为全校师生的无意行为。杜鹃的一言一行总让杜晓明内心升腾一种感动和温暖,下课了,一个幼儿班孩子,正在无忧无虑的和另一个孩子跳绳,一脸笑容和快乐,完全不顾及脚上的鞋带已经松落,长长的,随着跳跃的脚步来回飞舞,几位男老师看到了熟视无睹,杜鹃正抱着作业到教室去,无意之间看到之后,赶紧将作业交给本班正在校园中游转的学习委员,满面春风的说,小朋友,看,鞋带被你踩哭了。孩子一头雾水停下舞动的双脚,杜鹃俯下身子,边为孩子系鞋带边说,以后可要注意了,这样会摔伤的。

    进入三月份,学校的菜便单调起来,萝卜、白菜来回交替着吃,因为离镇远,一星期黄朝阳从县城买两袋菜骑摩托捎上来,平时很少上街,而本村又没有菜店,这时从农家又买不到什么新鲜菜,所以只有白菜和萝卜成为主要菜肴。

    一大早,王骏毅饭吃的索然无味,夹着炒的发黄的萝卜菜,说:“现在都小康社会了,咱们还吃糠咽菜,与社会发展相违背。”

    陆小鹤在一旁听到了,埋怨说:“我就说,我做饭不好吃,朝阳非要让我来,每天五点多起床,夜里十点多睡觉,蒸馍淘菜一天累的腰酸背疼,一个月挣的钱还没超市服务员半个月多。”

    王骏毅慌忙说:“我可不是说你饭做的差,你的手艺还是顺口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关键是没好东西,整天吃白菜,我尿尿都有一股白菜味。”

    一圈人笑了。

    “都几十几了,还挑吃穿,咱们的伙食比那几年强多了,另外咱们粗茶淡饭肯定不会血糖高,血脂稠,咱们的饭养胃长身体,你看咱们学校那个老师吃的面黄肌瘦。”刘银凤故意将饭吃的津津有味。

    王骏毅不耐烦的说:“就你生活水平低,臭的能说成香的。”

    刘银凤不甘示弱说:“这是在学校,学校就应该让学生艰苦朴素,不挑吃穿,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你嫌生活差,回家吃龙肉都行,你看人家校长和杜鹃都不嫌弃生活差。”

    一圈人吃着笑者看他们两个老教师斗嘴。

    这时,突然高书娟出现在伙房门口,神色慌张、结结巴巴的说:“校长,他、他说要杀我和、和孩子。”

    杜晓明只觉得心惊肉跳,赶紧放下碗筷,走出厨房。

    高书娟身后孩子面如灰色,站在她身后瞪着大眼睛惊恐凄惶显然是被吓着。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紧跟其后,脸色狰狞,受里拿着苹果刀,一群孩子嬉皮笑脸的尾随其后,毫无安全防备。

    “学生们都到教室吃饭。”杜晓明厉声说,然后怒视来人,“这是学校,拿个刀子想干啥?”

    孩子们做鸟散状,纷纷离开,来人用手指着高书娟,说:“我是来找她的,不需要你来搅和。”

    “这是学校,进入学校的事我就得管。”杜晓明不卑不亢走到来人跟前,毫无恐惧之色。

    刘银凤出来,忙走到来人跟前,夺下水果刀,说:“你个王蛤蟆,怎么跑到学校闹事。”

    “她耍老子。”王蛤蟆说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依旧用手指着高书娟。

    高书娟眼泪快要流出来,争辩说:“我敢耍你,你多厉害,我敢耍你。”

    这肯定是一桩与学校无关的事,杜晓明看王蛤蟆水果刀在刘银凤手中,不会对师生造成什么伤害,高声吆喝道:“有啥事到外面说去,少到学校撒野,出去,再在这里一会儿我打电话报警。”

    这句话威慑住王蛤蟆,他口气松下来,说:“没事,我这就走,我这就走。”然后灰溜溜的走了。

    随后,杜晓明让刘银凤问高书娟到底是怎么回事,高书娟声泪俱下的告诉她,原来她和王蛤蟆有一腿,王蛤蟆是光身汉,昨天夜里王蛤蟆知道自己丈夫又出去打牌了,非要嚷着要找她,她骗他说,在家等着,等孩子睡着了去找他,结果王蛤蟆等了一夜也没见人影,早上她来学校上课,王蛤蟆拦住她理论,两个人争吵起来,争吵着王蛤蟆威胁她说要杀她,这不没办法跑到学校来避难。

    杜晓明听刘银凤讲述后,苦笑不得,面对高书娟,他也有同情和怜悯,但面对师生安全,他只有选择清理此人,他口气强硬的对刘银凤说:“高书娟必须清退,学校是什么场所,要这种教师在学校会造成许多负面影响,这个你去做工作。”

    刘银凤慌忙解释说:“高书娟是个很敬业的老师,对学生很负责,就是作风有问题,也不至于清退呀。”

    “作风有问题就是大问题,你看她今天都闹些什么事,拎着刀子到学校,说出去是学校的问题了。”

    “高书娟也是无辜的,一个弱女子,丈夫也不管,现在谁想欺负就欺负。”

    “那是公安机关的事,学校反正不能在这方面持同情态度,当断不断必有后患。”

    “这一清退,幼儿班就会缺老师。”

    “缺老师也要立马清退。”杜晓明的话不容质疑。

    下课了,他看见高书娟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走了。

    学校的教研活动开展的毫无生机,在听郝春来一堂课后,评课内容基本都变成表扬恭维的言语了,特别是于成名就三两句话一口气说完,然后“哈哈”一笑说没了,把评课看成一种游戏,杜晓明实在看不下去,恼羞成怒的说:“我们首先要知道评课的意义,就是让大家对自己的教学做一次批评与自我批评,让大家红红脸,出出汗,真正达到高效课堂的目的,可我们有些教师持应付态度,生怕得罪人,我们的教研活动还有意义吗,这是教育上的腐败。”

    一圈人不再吭声,等了一会儿,于成名站起来,听课记录往桌子上一甩,轻蔑的笑了声,说:“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腐败也只有你们校长能达到级别,你这是在含沙射影,骂我无能罢了。”

    “于主任,这话我可要和你争论争论,身为教导主任,你得知道你的职责是什么?你是如何行事的?”

    “什么教导主任,就是一个摆设,我还真不愿意干了,谁稀罕谁拿去。”

    “摆设也是你给它摆设的,教导主任你的确不称职。”

    “杜晓明,你分明是看不起我,我告诉你,咱们谁也不比谁尿的高,我当你是校长你就是校长,我不当你是校长你就是个球。”说完走到杜晓明面前,双手叉腰,摆出一副蔑视的姿态。

    几位老师立马将他拉过去,于成名双手一甩,嘴里嘟嘟囔囔的扬长而去,一次评课活动在吵闹中结束了。

    下午,杨主任打电话说:“怎么和于成名发生矛盾了,他打电话撂挑子不干了,作为校长要注意工作方法,好好和他沟通。”

    杜晓明没有解释,苦笑了一下,说:“给领导添麻烦了,是我方法不对,我及时改正,这次全是我的责任。”

    杨主任又问了其他一些事情,挂了电话。

    杜晓明好好反思了一下,上午话是有些重,在公开场合应该多表扬,批评应该放在私下单独场合,但要和于成名沟通,他感觉自己真的无法和这种没有思路的人沟通,例如杜鹃能把听评课想成求真务实推进学校长远发展的生产力,而于成名却把听评课想成形式主义制约教师教学思路的绊脚石,凡事一分为二看待问题,消极心理的人能把美好的事物看成丑恶的东西,他真不知道怎样和于成名沟通,因为他的好意相劝在于成名看来都是领导之间的斗争,同事之间的排斥。

    幼儿班教师在随后两天解决了,正好本村一个幼儿专业的学生毕业实习,家长主动找到学校在本校实习。

    王冰雪还是坚持每天一个电话,她的话总是那么生动形象,自己一天的感受,自己对家庭的看法,以及和丈夫之间的恩恩怨怨,她总能用清亮动听的声音颗颗粒粒讲述下来,她还告诉杜晓明自己已经在北京一家机构培训,通过培训她对幼儿园更充满信心,六月份回家就张罗办幼儿园。

    高书娟是在周四夜里打来电话,当时杜晓明正在寝室巡视,她的声音柔情似水,像是空中的云彩一样轻飘:“喂,你好,你是一个好男人。”

    杜晓明一听这声音,感觉就是毛骨涑然,他郑重的说:“你好,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感谢你那天能够帮助我,你知道那天我遇到王蛤蟆的纠缠,第一个想到你,只有你能帮助我,在我心目中,你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敢担当的男人,你让人感觉安全可靠。”

    一听说负责任几个字,杜晓明内心充满了酸楚,一个王冰雪让他负责任,他感觉身心疲惫,却无法自拔,现在又一个拿责任说事,这女人都是怎么了,杜晓明说:“帮助你那是工作范畴,因为是在学校,我有责任保护师生安全的责任和义务。”

    “这才是真男人,我怎么命这么苦,遇见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从来都不知道保护女人。”高书娟说着声音抽搐起来。

    “呵呵,你哭了,你是不是喝酒了。”杜晓明关心的问,他知道一个女人不喝酒不会轻易这么向一个陌生男人倾诉心声的。

    “喝了一点点,夜里不喝酒我是睡不着觉的,男人整天不落家,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和其他男人说话,时间长了,他们都把我当猎物,和女人说话,又没意思,我只有和你说说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说吧,我听着的。”杜晓明干脆的说着,他的睡意还麻痹着双眼,只想尽快结束着与他毫不相干的话题。

    “为什么男人都这么坏。”手机那头声音激动起来。

    “噢,是吗?”

    “不,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于建明,也就是村医。”

    “我知道,我知道。”

    “他打我,他看不起我。我为什么活的这么失败,我感到我在这个村子的人都在笑话我。”

    “不会的,其实好人还是很多的。”杜晓明突然觉得的安慰安慰这个很受伤的女人。

    “因为你是男人,对一切都无所谓。”她的语速很快,看样子有点生气了,“你知道吗,那天我生病在家,他给我看病,他欺负了我。”

    “你男人呢?”

    “我男人不是男人,我们在楼上声音那么大,夹着我的呼叫声,男人在楼下像聋了一样,事后,我哭着要报案,男人骂我,人家怎么不惹别的女人,你整天描眉画嘴的,见男人都笑,你不想**男人吗,这次如愿了吧。你报案嫌事吵得不大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吗?那次之后,我对男人彻底失望了,我更恨于建明那王八蛋,从此许多男人都来欺负我。最近,村医和他老婆离婚,说是因为我,非要逼我离婚,我现在儿子都快十岁了,都有思想了,离婚儿子会骂我一辈子的、、、、、、呜呜。”

    杜晓明听着哭声,心里有点怜悯但不强烈,高书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法制意识单薄,性格软弱,不知道怎样保护自己,这是山区许多没文化女人的共性,但有一点对她来说是致命的,她总喜欢和男人谈心,包括今天主动和他,这样总能给一些男人错觉,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她受欺负就是咎由自取了。

    高书娟哭完,抽泣着说:“对不起,让你听一些毫不相干的话,谢谢能陪我聊天。”

    “不用谢,谢谢你对我信任,晚安。”杜晓明果断挂断电话,他感觉自己真是一个垃圾桶,王冰雪的、高书娟的,尽听些牛马不相及的事却又不好意思推卸。